玉茗听了点点头,这才坐回车内。李瑁转身上马,一抽鞭子,策马向十六王宅奔去。一路上,他脑中都是她那楚楚可怜的眼睛,不知为何总也甩不掉。他告诫自己已是有王妃的人,就算可以娶妾,可她的话……她不应只做王府中的妾,那样便是委屈了一辈子。
他不知自己为何这般胡思乱想,那个少女醉酒后挑起胡旋舞的情景,已经在他心里藏了许多年,时不时便会想起,以至于,当他的王妃又一次在宴会中跳起这舞时,他脑中浮现的竟是当年的情景。
一声叹息从口中滑出,他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似乎想要将这些扰乱心弦的往事赶走一般,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玉茗在车上,一路都没说话,连婢子担心的问她可有受伤,也只是摇了摇头,泪又流了下来。她方才收到那般惊吓,此刻心魂未定,只觉得喉咙有什么吐不出来,却又令她心慌。
待到了十六王宅前,早有侍女等在门口,一见车来了,忙掀开车帘,将一顶罩帽恭敬递给她,轻声说:“太子妃嘱咐过,为避人耳目,还请娘子将这罩帽戴上在进去。”说完便站到旁边等候。
玉茗知道瑶儿的意思,她此刻因方才那番挣扎发髻散乱,又哭得双眼微肿,妆容尽被泪水冲去定是狼狈不堪,若这样便进太子府,只怕被人瞧了去,她的名声便毁了。
她轻轻戴上那顶罩帽,用长长的纱帘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这才带着婢子下了车。跟着那侍女走进门去。刚拐过来,便远远的看到一人站在宽阔宫道上,虽被纱帘挡了视线看不甚清楚,她却一眼认出是李瑁,一颗心顿时安定下来。
经过他身边时,她停下脚步,深深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寿王殿下搭救,此恩没齿难忘。”
李瑁看不清她的脸,可听声音却也知道她必是又哭了一路,淡淡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娘子没事就好。”说完转身走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侍女催促,才转身进了太子府。韦瑶儿自从那婢子送了消息来便焦急不堪,直到方才李瑁来送信,说人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这会见到玉茗进来,忙跑上前拉着她的手问究竟发生何事。
玉茗一见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旁边婢子帮他取下罩帽,瑶儿一见这个从小被当做掌上明珠的妹妹竟然变成这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忙拉着她坐下,让人打了洗脸水来给她净了面,又将一头凌乱不堪的长发重新梳了。
玉茗这会儿也哭累了,整个人有些乏,却仍是跟瑶儿将杜良娣是如何设计她的经过说了,气得韦瑶儿听了摔了茶碗,恨恨说:“不过是借着他父亲是太子府的管事,偷偷趁我不在爬上太子的床当上了良娣,现在竟然连我娘家人也敢算计,真是下贱东西!”
她握着玉茗的手说:“今日你便不要回府了,不然这般回去了,恐怕你那父亲跟兄长非要扒了那杜潭的皮不可。且在太子府住上一晚,放心,姐姐一定替你出这口气。”
玉茗这时又困又累,也懒得动,便听了她的话,去太子府客房睡了一夜。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慰,噩梦连连,总是梦到那杜潭一脸奸笑的在身后追她,她一直跑啊跑,却总也拜托不了身后那个邪恶的黑影,眼见又要被抓到,这一惊,便醒了。
她惊坐起来,全身已经被湿透,只觉得整个人都好似被邪祟附体一般,浑身冰冷,感受不到一丝热乎气。她抱着锦被,想到白日发生的事,恐惧袭来,便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日,瑶儿听说此事,便特意请了太医来给她诊脉,开了一副安神汤药,让她回府后依着方子去了药煎了来喝。玉茗跟她道了谢,这便要回府去,瑶儿又派了太子府的车送她。
待出门时,她握着玉茗的手说:“那杜良娣知道惹出了事,这两日躲在娘家不敢回来,太子未在长安,待他回来,我自会禀告此事,还你一个公道。”
玉茗淡淡说:“多谢姐姐了。”
她回到府中果然大病一场,尽管提前备了那副汤药,却仍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下的来。只是夜里,仍免不了偶尔做起噩梦来,也不知要何时才能解开心结。
不久之后,便听说那杜良娣的父亲因犯了错被调出太子府,而杜良娣更不是因何事得罪了太子,不仅挨了顿打,还从此失了宠。
后来,听韦瑶儿说太子之所以不赶她出府,乃是顾及太子府的颜面,更是不想让圣人知道此事,毕竟良娣也是受册封的内命妇,出府免不了要惊动宫里。
而留她在府中,却是安排去后院,相当于关了冷宫一般,不仅没有好吃好喝,连太子面都见不到,这太子府中,就如同小皇宫,没有了太子的宠爱,生不下子嗣来,就算是三品良娣,又跟侍女有何区别呢?韦瑶儿留着她,便是要这般慢慢折磨,对于她来说,这怕是最可怕的惩罚。
玉茗曾问过瑶儿,为何救她的会是寿王?原来,那日婢子去太子府送信后,瑶儿便知不对,便要派人去救玉茗。可是太子不在府中,她又不想惊动护卫,生怕此事影响了玉茗的名声,再加上杜良娣的身份,用太子府的人总是不妥。若是去韦府,又怕来不及误了事。
想来想去,这十六王宅中能信得过的,唯有寿王。想到他与玉茗乃是旧识,再加上一向品性极佳,心思又细,便求他前去相助。
事实证明,也是玉茗命好加上机智,又遇到贵人相助,这才逃过一劫。她回想那一日他在危难之中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从天而降的仙人一般。若不是他,自己一生的命运或许已经被改变,就算不嫁给那杜潭,恐怕这一辈子也是毁了。
每每想到这里,她便叹一口气,为何她不早出生几年,那样说不定还能有机会与他共结连理,可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他已有王妃,而她,也断不可能去做他的妾。
她即便对他心向往之,却明白,若是自己做了妾,便要一辈子看着他跟正妻举案齐眉、卿卿我我却无动于衷,更不能忍受跟另一个女子分享他。
既然命中注定与他无缘,老天为何又让他屡次出现在她面前呢?
或许,她已到了出嫁的时候吧,待嫁做人妇,这一切便会烟消云散。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瑁瑁同学,请讲一下救美的感受。
李瑁:嗯,心情很激动,也很矛盾。
作者: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废物了?
李瑁:......会不会说话?
作者:重来重来,是不是觉得自己有呢么一点点用处了?
李瑁:来人,拿我的剑来!
第23章
就在韦家为玉茗挑选夫婿时,在大明宫中却悄悄地发生一件似乎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一年十月,玄宗召寿王妃杨玉环进宫,并赐浴,杨玉环在宫中留数日后出宫。
这件事并不引人注目,君王召见皇子王妃,本是很寻常的一件事,可宫内那些明眼人却看出来,自从武惠妃死后,玄宗因无美人在侧相伴,经常暴怒,甚至责打宫人,而寿王妃进宫的这几天,宫内却难得风平浪静。他们知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远离宫闱的玉茗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些宫内秘闻的,她依然每日诵经为故人祈福,更多时候,则是呆在房中看书,唯有这样,才能静下心来,不被那藏在心中的思念烦扰,即便如此,每到午夜梦回,眼前仍会浮现出那人的脸,令她心中难受。
眼见着已经入了冬,快到了韦瑶儿的生辰,每到这个时候,她都要提前去太子太子府送上贺礼,并不与其他人凑在一起。这一日,她取了提前备好的贺礼出了门,乘车来到十六王宅门前。
虽说李亨已是太子,却仅仅是从忠王府搬到更大一些的太子府,并未离开这十六王宅,由此可见,玄宗对这些儿子是何等的不放心。
玉茗在门前等着侍卫前去通报,却见一车停在旁边,一名身着道服的女子被人搀扶着下了车,慢慢走进门去。她无意中看了一眼,却愣住了,这女子正是寿王妃杨玉环。
虽听说寿王妃为武惠妃祈福换了道服,可今日一见,为何她却是一脸艳妆?这般不伦不类的打扮,令玉茗心中疑惑,就算是身为王妃,这样做也难免有些不妥。
恰逢太子府来接的内侍到了,她便跟着进了门,远远的跟在杨玉环身后,眼见着她拐进一条夹道,这便更奇怪了,玉茗记得,曾听韦瑶儿说,这条夹道乃是王宅进宫的唯一之路,杨玉环这一身打扮,不回寿王府,为何要走这里,难不成是进宫?
她一路疑惑着,直到见到韦瑶儿也未能想明白,便暂且将这疑虑放置一边,将贺礼奉上,与瑶儿聊起家常来。
此时的韦瑶儿已是两个皇孙的母亲,除掉杜良娣后,自是比原先又多了些得意之色,玉茗却知道这个姐姐性子一向如此张扬,并非有意炫耀。她本就不是趋炎附势的女子,来看瑶儿也是因了姐妹多年的情谊,所以仍是如原先一般与她说着话。
韦瑶儿叹了口气:“如今也只有妹妹你能跟我说些体己话,那些女眷们来了,无一不是阿谀奉承,听得我头疼,不见又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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