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等陈棉意见,他是太子,若是他下的命令,到时候就算有什么错,也该是他来担着,皇上不会怪罪,不只是他,此时,营帐里的人几乎都在盯着陈棉,这个唯一能拿得了主意的人。
见此情况,我挺身而出,大义凛然道。
“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棉似乎没料到我会开口,他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太子之威,一脸嫌弃道,“你在旁边听着就好,这里的人比你聪明的多得是,不要在这里凑热闹。”
我笑笑,“这里人是比我聪明的多,也比我作战经验丰富,可是,没有人比我去麓山更为合适,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去做使者,跟他们先沟通一下......”
“不行!诸葛大人,你接着说。”陈棉厉声打断了我,没准备让我接着说下去,旁边的那几个人不以为然,他们知道陈棉说这话有维护我的嫌疑,于是诸葛卧龙慢慢悠悠开口,那两撇小胡子跟着翘了起来。
“太子殿下,不如听宋缺说一下,毕竟,这个僵局不可能一直维持,我们总得出面打破这不上不下的局面。”
陈棉双手本是负于身后交握而立,此时忍不住抽到胸前,一手拔出插好的长剑,一手端于腰侧,“看见没,这柄长剑我拔了几个月,才能准确的扒出来,可是要想插回去,也不是三五日的光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派你上山谈判,我大魏是没有人了吗。
不论谈好谈不好,传出去都有损君威,你在旁候着,没有我的传令,不要再开口了。”
这让我很着急,其实我的本意是假意作为使者前去谈判,实则鼓动苏贤汝他们赶紧找个机会下山跑了,山下地形我大体了解,哪里兵严,哪里将少,至少能争取个活命的机会。
可是正如之前预料的一样,陈棉的相护反而坏了我的美事,他这样拦着不让我上山去,我怎么去跟苏贤汝会面呢。
这个时候去说服大周和苏贤汝,乃是天赐良机,逼到最后万不得已,才能让他们选择出应该做的事,而不是一心想要报仇。
之前我已经密信给了柳素,劳烦他帮忙把宋婉接到京郊,那处宅子,我早就买了,只为有朝一日发生现在的状况,无论如何,宋婉得活着。
“太子殿下,我与苏贤汝相熟,自小一起长大,对他的习性自然再了解不过了,他又是谭怀礼举事的关键,若没了这个由头,师出无名,谭怀礼必然军心大动,无论派谁过去,都不如我这个人更合适了,你再考虑考虑,晚了,皇陵遭到破坏,一切都就晚了。”
陈棉歹声歹气,恶狠狠地警告我,“你别再开口说话,逝者已逝,无论皇陵多么雄伟,留给后人的也只剩下祭奠与怀念,生者为大,若实在不得已,我们大可以直攻取其性命。
选派百人冲锋队,于下半夜偷偷溜上山,擒贼先擒王,将谭怀礼拿下,一切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结束了。”
他刻意避开了最关键的人,他没有提到如何处置苏贤汝和他姨母大周,就算他不提,诸葛卧龙他们不会再仁慈一次,留他们母子性命,以绝后患是必然的。
他这样说,做臣子的,也不便再说什么,各自吩咐了几句,回了营帐去休息了。
“你留下,在我营帐里睡。”手刚触到帘子,那人忽然扭头叫道,外面的寒风呛了我一口凉气,我脸上有些意外,孤男寡女,怎么同居一室。
“不太合适。”
我站在那里,略微有些酣然。
“你这个样子,没人对你有兴趣,放心,我只是怕你脑子抽风,自己偷偷溜上山去,别逞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宋缺,你对他未免也太好了。
我不会对姨母和他动手的,你大可以安心。”
我知道他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可是万一她们逼不得已非要对陈棉下狠手呢,那个时候,陈棉还能大度到容忍要杀自己的人活命?
不可能的,人到了生死一瞬间,想到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我不上山,我怎么会上山呢,自己的腿那么短,跑不过去的,我在你这里睡,那你睡哪里?”我讪讪问道,环顾四周,只有一张行军床,再就是一张桌子,哪还有容身之地。
“我睡行军床,你睡地上。”
次奥,你可真行,我握着拳头,管他三七二十一,蹭蹭两下赶紧跑到那床上,掀了被子钻进去便不再动弹了。
“好了,这会儿你可以安心睡地上了,我先睡,你老人家先忙。”我拉着被角,一脸小人得志,踌躇满怀的样子。
“这会儿泡的跟兔子一样快了。”他说话不自觉带了些许的宠溺之意,我听得出来,却不敢再声张。
熄了灯,他合衣躺倒行军床旁边的地上,果真什么都不垫,我偷偷歪过头,却被他带了个正着,一脸认真的看着我。
“你怎么还不睡?”
“那个,我没想跑。”
真是不打自招,我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一脸无所顾忌,好像早就知道了我的想法,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双手环抱搁在胸前。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满意?”
我纳闷,不禁嗯了一声。
“我答应过你不伤他性命,你为何还非要上山。”
我看着黑漆漆的营帐顶棚,也觉得这人真是做到极致了,挑不出一点错来,要说当初他明知我为他顶了包而不知声,我怨他恨他,可还未恨得起来,他又让我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了。
这种翻来覆去的情感,着实让我心乱如麻。
见我没出声,他接着说道,“你怕我反悔,杀了他?”
我连忙摇头,知道他看不见,又补充了一句。
“不是,你不会。”
他嗤笑一声,“你怎知我不会,宋缺,承蒙你看得起,不妨实话告诉你,在此之前,我设想了无数个我跟他生死抉择的场面,我还想着,如果真的是我跟他必须要死一个,你会帮谁,会不会为了我舍掉他,后来觉得自己太可笑,这才断了念想。”
我怔住,他却忽然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我,用我从未见过的神情坚定的对我说道,“因为你肯定要舍弃我的,所以我不能让他死,知道吗,宋缺。”
我躺在那里,仔细思量他说的话,心里也是万种滋味不知如何诉说,索性闭了眼睛,只听他自己一个人自说自的。
“若是他死了,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所以我不能让他死。”
“除了你,还有诸葛他们,还有陈员外,还有孝慈太后,陈棉,你一个人,决定不了他的生死。”
我明白他的心情,却不认同他的处境。
“哼,你说的真对,这个想法的确在我脑子里过了很多次,我曾想着,若是由诸葛他们任何一个人不小心杀死了他,或者无意中让他死于非命,你会怎么做。
宋缺,我不敢冒险,这种畏首畏尾的行径,让我觉得恶心,可这偏偏是我做的,你知道吗,都是为了你。”
他说的咬牙切齿,我听了心惊胆战。
每个人都想要苏贤汝的命,谁的脑子左右一摇摆,就可能对苏贤汝由无视变成敌对。
“睡吧,我累了,不想说话了。”我闭上眼睛,把手放在肚子上,慢慢调整了呼吸,不知不觉间,竟真的睡了过去。
可我却做了个很怪的梦,梦里有个人进了营帐,对着我们吹了迷香,又把我横起来抗在肩上,似乎还低低咒骂了句什么,那人的轮廓很熟悉,身上味道也好似闻过,可我想睁开眼看清楚的时候,那眼皮却有千斤重,怎么抬,都不见动弹。
很冷的天,很冷的手,脚也冷,脸也冷,四处都是冰凉一片,这种感觉让我骤然间清醒过来,此刻我正倒挂在某人身上,脑袋一晃一晃的撞在他腰上。
那人一边疾跑,一边小声抱怨,“公子我什么时候干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了,简直丢我的份。”
“唐一白?”我听到他声音,立刻喊住他。
“醒了?看来这药得改良了,给你用了那么大的剂量,醒的居然这么早。你叫还是不叫,要是叫的话我就再毒晕你,要是不叫,就乖乖在我身上跟我跑。”
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也不觉得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多让人愤怒。
“不叫,不叫,得,烦你老人家放我下来,我快晃吐了。”这话一半真一半假,被他这么倒挂着,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搅得我难受。
咣叽一声,他直接把我扔到地上,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感觉,他掐着腰,大口喘着气。
“宋缺,你一个女的,怎么这么重,累死公子我了。”他伸手扇扇那出了密汗的脸,虽然隆冬时节,可他却好似在炎炎夏日,身上的衣服也被他揪着散开了。
“是你自己体弱,跑不了多久边喊累,我哪里胖,完全正常,明明就是你弱,你还有理了。”我争辩了几句,接着伸手摸摸自己的胳膊和腿,好像真的胖了一圈。
“行,我不跟你计较,宋缺,你知道我来劫你什么目的吧?”他挨着我坐到一块石头上休息,扭身问我。
“知道,你要把我交给谭怀礼,以此要挟陈棉呗。”我说得轻巧,他一脸惊讶,嘴里叼着的草不由得掉了出来,沾了口水落到地上又被他很快捡起,重新插到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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