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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春光 完结+番外 (寒花一梦)


  事实上,在先帝在世之时,这些南诏来的外族人仍旧有所收敛,尚未曾做出太多的出格之举。可建和帝逝世后,他们欺负大晋百姓的事情时有发生。
  官府因新帝似对他们包容的态度而次次息事宁人,这种忍让态度多少使得这些人认为自己高高在上,越发盛气凌人。这些谢昭是看在眼中的,而他早已命人盯紧这些外族蛮夷,等待的无非一个出手时机罢了。
  一如当初南诏表面请求赐婚却暗中大军压境的无耻做派,这位新帝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包括南诏三皇子在内一众人在长安被抓的第二天,大晋对南诏的斥责书函也已送到南诏都城。
  这封落款盖着大晋皇帝玉玺印鉴的书函,话里话外,既痛心于对南诏来使在长安的所作所为,又痛心于南诏三皇子面见大晋皇帝时的傲慢无礼,并诘问南诏帝王是否无与大晋交好之意。
  南诏帝王看过书函,敏锐觉察到自己的三儿子或是在大晋遇到不好的事。无论书函里面是怎么一个说法,他深知事情不妙,唯恐自己极为疼爱的儿子祸在旦夕。
  不知是三皇子隐下身份到长安之前曾有所交代,抑或是从这封书函里感觉到大晋不会轻易放人,南诏帝王没有派出官员和大晋进行交涉,而是直接派出一众大将前往边关。
  南诏借由大军压境,扬言大晋若不即刻把人送回来,则率兵大举入侵大晋。殊不知大晋的军队在边关等候多时,而南诏的举动,无异送给大晋一个出兵的借口。
  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至此爆发。
  谁也无法阻止。
  其后两个月的时间,战事捷报频频传回长安,大晋新帝亦陆续派出不少将领率兵赶赴边关增援,是对与南诏一战势在必得的架势。朝堂之上,亦无官员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这一段时间,谢清豫待在睿王府里,秉着谢泽的提醒,不曾外出。外面的事,消息总能得到一些,关于陆至言的事也或多或少会传入她耳中,晓得他如今受到新帝器重。
  对于谢清豫而言,这倒不叫人奇怪或突然。至少在更早之前,先帝仍在世时,谢昭将她请去东宫、正逢陆至言有事,这般巧合事后再看,足以叫人体悟。
  但究竟是因同样非求和一派而变成这样,还是存在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却是谢清豫无从得知与求证的了。至少,陆至言拥有了施展的机会。
  不过,她如今同样明白之前陆至言之所以会那么信誓旦旦的缘由。只是当时那样的情况、那样的心情,无论他说什么,在她听来都会是安慰,不会相信。
  七月流火,夏天的炎热渐渐褪去,天气转凉。
  初十的这一日,谢清豫午间小憩醒来,在书房忙得一阵,夏果与她送来一封信。
  是陆云绣给她写的信。
  虽说同陆至言是姐弟,但两人字迹几无相像之处,陆云绣的字十分娟秀。
  一封信内容简短,说是有点儿事,请她日落之前去书院一趟。
  是什么事信里没有提,也许不方便过多解释。
  谢清豫不做他想。
  她从书房出来,回房间换过一身衣服,和杜氏说得一声便乘马车出门去了。
  马车停在书院外面时,酉时未至。
  孩童们陆陆续续从书院里出来,似乎正赶上放学的时间。
  谢清豫刚下马车,看到站在书院门口的陆云绣。
  对方当即笑着迎上来,稍微压低点声音说:“还以为你要晚点儿才能过来呢。”
  谢清豫也是一笑:“正好无事,收到信便没有耽搁,这是来早了?”
  “不会。”陆云绣说,“他在后院呢,先进去吧。”
  无须多说明,谢清豫很快反应过来她口中的人必然指陆至言。是以也大概知道,有事要找她的人不是陆云绣,而是他……没有多问,她一点头往书院里去。
  谢清豫行至后院,一身绯红官袍的陆至言负手站在院子里面,她不用费劲便见到了他。大约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嘴边淡淡笑容,一双眼睛犹似闪闪发亮。
  这一段时间,两个人虽未能见面,但陆至言一直有信与她。只出于慎重,她基本没有回过他的信,不过时不时会叫人送些点心果子到书院。
  每次都说东西是给陆云绣的……
  可到底是什么意思,谢清豫坚信他不会不知道。
  久未见面,陆至言看起来消瘦了一些,脸上也看得到几分疲倦之色,偏偏身上的一股清隽气质愈显。一张如玉面庞尤甚往日俊美,微微而笑,便教人轻易心折。
  谢清豫抗住这般美色||诱惑,假装淡定慢慢朝他走过去。
  在离陆至言足有五步远外站定住,她佯作不满道:“有事儿找我怎么不直说?”
  陆至言笑容不改,望向谢清豫的目光却越温柔。
  他微笑着语气平静说:“明日一早便要出发,因而今天想见你一面。”
  出发?!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太叫人措手不及,谢清豫错愕中,顾不上别的,几乎两步到他面前,连忙追问:“怎么回事?是要去哪儿?”
  陆至言脸上满是镇静,反而笑说:“还以为你不舍得走过来。”
  是说她在几步外站定的事……谢清豫脸上一红,轻哼道:“这就离你远点儿。”
  她作势要走,被陆至言伸手拽住。谢清豫脸颊鼓一鼓,气呼呼般斜眼看他,他仍笑,文绉绉出声道:“这位姐姐莫要生气,小生这厢给您赔不是。”
  话音落下,陆至言松开她的手,当真正经对她作了个揖。
  谢清豫差点儿被逗得破功,忍下笑意,大大方方的口吻说:“原谅你了。”
  陆至言直起身子,微笑重新牵住谢清豫的手:“走一走。”
  于是,他们牵着手在书院里慢慢打转。
  谢清豫格外在意陆至言说明天一早要出发的话,不可能不追问到底。陆至言和她解释:“要去谈一谈那位三皇子的事,还要去知会南诏一声,你就在长安,哪儿都不会去。”
  这分明是要去边关的意思了。谢清豫想说是不是因为她,又迅速反应过来,哪怕确实与她有些关系,但也绝不会单单只是这样。国家和平兴盛,也是他的抱负,哪怕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他一样会去做的。
  谢清豫小声问:“会不会要去很久?”
  “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过年节……”陆至言说,“大概是得费一段时间。”
  谢清豫想着那当真是很久都要见不到,轻点一点头:“这份差事确实不简单。”
  陆至言看她一眼,停下步子:“等我回来……”
  谢清豫感觉他的语气听着像还有话要说,因而停下脚步的同时也看向他。笑意从陆至言眼底满溢出来,他凑到她耳边,压低点儿声音:“是好上王府提亲了。”
  突然说起这种事,饶是谢清豫也觉得不好意思。
  耳朵感觉到陆至言呼吸间喷薄而出的温热气息,一下子泛红,泄露她的心思。
  做坏的人见状,不加收敛,反而继续和她咬耳朵:“能等一等吗?”
  谢清豫埋着头不看他,咬唇说:“不等。”
  “那这个也不准备收了?”陆至言把当初谢清豫还给他的木盒子拿出来。
  谢清豫瞥一眼,重新低下头去。
  陆至言拉过她的手,把东西放在她的手心,又蜷上她的手指:“也是今日才晓得明天就要出发,有些突然,但没办法。你好好的,得空要记得多少想一想我。”
  “那你得空也记得给我写信……”谢清豫攥着木盒子,小声说。
  陆至言含笑点头,答应了:“好。”
  谢清豫想一想,抬起头,望入他的一双眼,认认真真问:“你那时候让我信你,不肯放弃,是不是因为知道陛下迟早会做现在这些事?”
  陆至言没有否认,她也就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是下定决心,不论要等到哪一日,都必然等这样一个时机。等到大晋和南诏关系无法维持和睦的一天,然后……
  如果不是出现那么样的意外,他准备怎么做?
  谢清豫无法多想。
  陆至言似看穿她的心思,微微而笑,语气温和说:“也不仅仅是这样。”谢清豫不解,他继续说,“虽然无处求证,但先皇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
  可同意和亲之事的人不也是先皇么?
  谢清豫心里对这话有疑问,却不好开口问,唯有冲陆至言眨眨眼。
  陆至言也没有说得太多,只同她说:“如若先皇当真觉得与南诏和亲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你那时或许不可能那么容易把我从宫里带走。”
  谢清豫十分诧异。
  她从未曾深想过这一点,听到他这样讲,才觉察到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不是这样,多年之前她为陆家求情便不会觉得那么无力,也不会觉得自己做不了什么。毕竟那件事在先皇看来,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谢清豫轻叹:“没想到……”
  “可惜没能早些察觉。”陆至言捏一捏她的脸,“否则也不至于叫你哭鼻子。”
  被提起以前的事,谢清豫不好意思,强撑着说:“那得怪你。”
  陆至言一本正经的承认:“嗯,是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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