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酒池肉林,美人环绕,皆不如凌五陪他一夜来得痛快。
明珠笑看此事,心道凌五果真人物,竟然能让镇国公连连拒绝,可见是不想背这祸国妖姬的锅。
此人一旦进宫,定能将后宫搅得一团乱麻,也定会混的风生水起。
明珠很喜欢后宫更乱一些,皇上日子更难受一些。有凌五此人辖制,可以想象皇上日子定不会如现在这样自在。
众人见到镇国公府挺直的脊背,再看看萧相,不免心里很看不上。
不过一个贵人,萧相都甘之若饴,连假意推拒都不敢,当真是丢尽文臣脸面。
其实,萧相如今才是吃了苍蝇一般,本以为以皇上和琳琅私情,再加上他在皇上面前多年脸面,怎么也会给琳琅一个妃位。谁成想,连个嫔位都没捞着,竟然只是个贵人。
贵人,已经是妥妥小主,宫里多少女人终生也混不到这个位子。可毕竟连一宫之主都不是,说出来并不是那样荣耀。
其实,这事也有凌五搅和之过。皇上多次给她去信表达相思之意,凌五三五封才回一封。有次还提到琳琅,那意思,你都惦记上我姐妹了,还来招惹我作甚。
皇上立即表态,和琳琅坚决没有任何关系,连小嘴都没亲,心里身里只有凌五一人。
但凌五又说他喜新厌旧,且琳琅是她好妹妹,她不能坐视琳琅被抛弃。要进宫,二人就一同进宫,绝不能不顾姐妹之情,只一人享受。
为此,才有了一个贵妃,一个贵人之旨意。
琳琅那叫一个恨,皇上当初可是答应过她,再不会让她被人随意踩在脚下。如今可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终究还是人下人。
“父亲,我是否可以拒绝。今上心中并未有我,且那深宫如此可怕,我怕去了,明年都未必有命活着见您。”琳琅梨花带雨,很是可怜。
萧相眉头微皱,“若是父亲没有告老,若是旨意未下,自然还有转圜余地。可如今,父亲哪里还能说得上话。你去受苦,为父又岂能好受。不过为父相信,以你资质,定不会长久居于人下。”
琳琅泣道:“父亲,有凌五那人,皇上又哪里会将女儿入眼。且镇国公府势力如此大,我无财无势,又如何对抗。”
有舍才有得,萧相深谙此道,便保证道:“女儿且宽心,为父这里虽为你祖母舍去大半家产,但也多少还有剩余,你带进宫去,也是助力。明珠明安不用我来操心,他们手里有夫人嫁妆。琉璃还小,先紧着姐姐用也是应该。再者,镇国公不过是没牙的老虎,并不可怕。只要明家在西北得势,你作为明珠姐姐,在宫中自然会有人靠拢。”
琳琅心里一叹,若是过去,还可以利用一番明珠名头。但如今,明珠很是躲她,哪里还靠得上去。
只不过,如今却是并无退路,只好往前拼。
凌五和琳琅同一天入宫,待遇却千差万别,这个且不用提。
只明珠万没想到,不过一月后,昏君竟然给凌家二郎赐婚,且赐婚对象还是她这位萧家二小姐。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就能让皇上硬凑在一起,很多人十分不理解,甚至很多人听都没听过凌家二郎这一人。
后来知道凌澈身份,更是感叹,皇上这是疯了。将萧相嫡女,定国公唯一外孙女赐婚这样一个籍籍无名之人,也不怕惹怒了正在西北血战的明三爷。
他们哪里知道,皇上心中正为此举得意。他早已得知,萧明珠乃明家最得宠外孙女,将这女子赐给凌二郎,不怕明家不受掣肘。
凌五那里,给他明确信号,凌澈此人,和她这姑姑十分亲近。凌澈有了助力,相当于她和皇上有了助力。且打压了定国公府嚣张气焰,一举几得。
明珠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凌澈联系在一起。那人比她大好几岁,说是哥哥也可,说是叔叔也行。
好在,明珠觉得此人还算熟悉,至少认识,能说上几句话。且,脸长得好看,对此事也就默认。
嫁谁不是嫁,嫁一个认识且脸好看的,至少不那么尴尬。
只萧相深受打击,他还想着,趁着回南边老家,也趁着明家远在西北,他将明珠嫁给当地大户人家呢。
并不只是为了以后更好掌控明珠,更是为了拉拢当地势力。
谁知皇上一道旨意,将女儿嫁给了镇国公府。那小子,他知道,全无势力,对他这岳父更不会有帮助。
平嬷嬷这几日很是落了几回眼泪,“皇上真是欺人太甚,咱们姑娘是京城耀眼明珠,哪里能嫁给那个乡巴佬。”
银姑免不了为主子说话,“也不能这样说,姑爷好歹是镇国公嫡出子弟。”
平嬷嬷骂道:“嫡出又如何?能当饭吃?从小长在乡下,能有什么见识。再者定国公府关系那么复杂,姑娘从小心思单纯,怎么能过去受这份罪。”
当年夫人就是如此,一颗珍珠堕入泥淖,生生丧了性命。平嬷嬷害怕,明珠会走上夫人受苦受难老路。
银姑不服,“别人怎么说姑爷也就算了,平嬷嬷您可不能忘恩负义。当初,平叔可是姑爷救回来的。”
平嬷嬷语塞,片刻后才气急败坏道:“什么姑爷,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许胡乱叫。这是两码事,岂能混为一谈。”施恩不图报,不过救了一个奴才,就让姑娘嫁个他,想得美。
“小夏、小秋、小冬,你们评评理,皇上都下了圣旨赐婚,咱们姑娘难不成还能抗旨?如无法抗旨,何不让自己接受,以后日子还好过些,是也不是?再者,凌家公子虽有诸多不好,但至少对咱们姑娘一向很是照顾,这点就比许多人要强上许多。”银姑寻求同盟。
小夏等人:……你们俩吵架就好,绕上我们作何。作为奴婢,哪里可以如此指手画脚。
小夏是个实在人,还是回道:“要论条件,京城没有一男子可与姑娘匹配。不过凌家公子,好歹长相真不错,比咱们三舅爷不差哪里去了。”
小秋小冬很是无语,作为丫鬟,最不能评价的就是姑爷的人品相貌之类,很是应该避嫌才是。这个小夏,天生缺根弦。
“我们就是侍奉姑娘,一切皆是姑娘说了算。”虽明知姑娘不会多想,她们还是描补一番。
明珠知道平嬷嬷为何如此反对。也是,母亲当年形势大好,以定国公府家唯一嫡女身份下嫁穷小子,竟然落了那么个下场,估计是将平嬷嬷吓坏了。
“银姑,少说两句吧,嬷嬷也是替我担心。以后不许再议论此事,随缘就是。”明珠下了命令,众人便不敢再多说此事。
只银姑从此说话做事皆带着笑,连步子都轻上几分,脾气也好了不少。
小夏忍不住小声嘀咕,“好歹你年纪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凌家公子了。”
银姑耳朵好着呢,直接反驳,“凌家公子就是俊怎地,我就喜欢姑娘嫁个好看的男人,至少以后小公子好看。”
连小公子相貌都想到了,可见这人真是魔怔了,小夏等人很是担忧。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这一年,是明珠所过最平静一年。因着孝期,萧家不得热闹,也不好外出凑别人家热闹。
且外祖母舅母等人赶赴西北,京城除了大舅还在,明珠也没有别人可见。
大舅也是苦,他可是朝廷钦定的定国公,在朝廷还有实职,想走都不好走。
若是他都走了,也就意味着,定国公府当真是反了。如今不过是老人女人孩子走了,都还好说一些,只用李氏思念老家就能应付过去。
朝廷上,也有人弹劾明家人心有异心。但大舅舅每日上朝,岂能容别人给明家泼污水。再者他这个国公爷每日按时当差,还要怎么证明明家忠心。
对付外敌,他们明家向来拼命,一场场胜仗便是明证。
孝期满一年,萧相便带家眷返回湖州老家。吴氏灵柩在西山寺呆了一年,他觉得母亲应该早已放下怨恨。毕竟就他一个儿子,母亲该做些付出才对。
一开始,他将吴氏害死之时,心中万分惶恐难过。但时间长了,他觉得母亲为了孩子,做些牺牲也是应该。用此借口催眠,倒是很有效用,至少,他此时已能安眠。
明珠一家南返,道路本有三条。一条海运,一条运河,也可选择陆运。无奈如今天下大乱,冀州山东皆为叛匪所占,选择海运才最为安全。
下津州,雇船南下,这些萧相一概不用操心,自有明家下人替他打理。当初明三爷留下百余护卫,今又有大舅舅给了一个得力管事,路上能省却许多麻烦。
明珠姐弟皆是第一次远行,还是坐大船,别提有多稀罕。且姐弟二人皆不是晕船之人,直将漫漫旅途过得有滋有味。
琉璃如今成了明珠跟屁虫,姐弟三人作诗作画,很是不亦乐乎。
可怜了清姨娘,如今卧病在床不得耍威风。
自从琳琅入宫,她在萧府很有些趾高气昂。琳琅虽只是贵人,毕竟是有品级,清姨娘拿来唬一唬没见识的下人还是可以。
自从吴氏死后,焦氏成为相府真正女主人,很是得意一阵子。好在焦氏好脸面,大面还是过得去,大家日子比吴氏在时候要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