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他告诫自己,必须小心谨慎,挨过这关。
经过一天一夜的艰难攀爬,福康安的军队自山隙进入当噶海寨,克陡乌当噶大碉、桑噶斯玛特木城石卡。
至四月,这三年来,福康安屡立军功,被乾隆帝一道圣旨授为从一品的内大臣。
五月,福康安克荣噶尔博山,进至第七峰,乾隆甚为欣喜,又赏他嘉勇巴图鲁的封号。
自大清开国以来,赏巴图鲁号的仅几十人,诸如多尔衮、鳌拜等重臣才得此封号,且都是满文赐号,并无汉文封号,封号之前冠以嘉勇二字,福康安是第一人!
而后,福康安与额森特逐一克服多种碉垒营寨,攻巴木图,登直古脑山,拔木城、碉寨五十,焚冷角寺,到八月中秋夜,清军分兵自西北攻入勒乌围土司营寨,大金川土司索诺木落荒而逃。
直至乾隆四十一年正月,清军俘获索诺木及其家眷。大小金川遂平,清廷在此建懋功厅。
又是一年四月到,福康安从军已有三年多,明珠似是已习惯了他不在身边的日子。
夜里,睡着的明珠翻了个身,忽然碰到柔软之物,被子?不对,触手一片温热,这是……人?
明珠打了个冷颤,不由叫出声来啊!
下一瞬,她便被人封住了微张的唇齿,探入她口中,压住她身便是一阵深吻。
她能感觉到,这是福康安的气息!但是怎么可能?难道是梦?她想闪躲,他却紧追不舍,不得已的明珠只好咬了他的唇,他一吃痛,这才松唇。
咬我作甚?这就是你欢迎我的方式?
果然是他,明珠甚感诧异,你不是在四川么?
是,我在四川,福康安也不辩解,顺势哄道:这是梦,你太想我而做的春梦……
不可能!她才不会做春梦,明珠又窘又恼,我从来没有梦见过你!
一次也没有?
明珠倔强道:没有。
你就那么吝啬,满怀期待的福康安心下一凉,连说句谎话骗我也不肯?
我不喜欢说谎,累。
我知道,福康安了解她的性子,却又不自量力的奢望,可我竟期待你骗我,因为你的实话令我很痛!
骗他他就好受么?明珠无言以对。却听他又问,
你那么恨我,没有梦见我死了?嗯?说着他又去吻她的唇,才刚是她张口惊呼,才被他有机可乘,这次她有了防备,禁闭牙关不准他侵入。
这拒绝令他心酸不已,还不许我吻你?三年的光阴,仍不能磨灭你对我的恨意?福康安顿感无力,身心疲惫,明珠,究竟要我怎样做,你才肯原谅我?
第一卷 明珠无心怎关情 第四十九回 患难知心
你没有错,不需要我原谅。想通后的明珠并不恨他,只是恨自己,错的是我,偏要傻傻的站着,我本可以回房去,孩子也能保住。
她虽这么说,福康安还是恨透了自己,他想一笔勾销的,她偏偏铭记,
我是一个人悄悄回府的,军队还在西郊,傍晚时,皇上亲自出城劳师,夜里,皇上才走,我便擅自离了军营,跑了回来,连额娘都没见,先来见你,而你……
而她看到他没有一丝欣喜,令他失望至极而心痛难耐。
过会子我还要赶回军营,天不亮还得去上朝,久别归来,我想听的是,‘你终于回来了’,而不是‘你怎么回来了’,呵!看来我就不该回来,这并不是你所期待的。
她依旧无言,福康安嗤笑自己多此一举,
你睡罢!我回营。默默起身,他含悲带愤往外走去,直到他关上房门,明珠仍未出声挽留。
屋外的寒风扑面而来,刺痛双眸,似在嘲弄他的自作多情。奈何卿心不似他心,并无相思意。
第二次大小金川之役,前后历时五年,众将士浴血奋战,终于凯旋归来,赏赐必不可少:
身经百战的定西将军阿桂劳苦功高,乾隆封其为一等诚谋英勇公,并进为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兼军机大臣。
封副将海兰察为一等超勇侯,赐御用鞍辔和御马一匹,授为领侍卫内大臣,补公中佐领。
封领队大臣福康安为三等嘉勇男。原袭长兄福灵安的云骑尉由其兄福隆安次子丰绅果尔敏承袭。赐御用鞍辔马一匹,赐缎十二端,白银五百两,由户部右侍郎转为左侍郎。
而后,乾隆又留有功之将在紫光阁饮晏,并安排画师于紫光阁为阿桂、海兰察、福康安绘像,列前五十名功臣中。
再多赏赐与荣耀,也不及明珠一笑,紫光阁盛宴,众人开怀畅饮,惟有福康安,借酒浇愁,很快便醉了,乾隆许他留宿宫中。
第二日,太监来报,说是太后凤体微恙,福康安又随乾隆一同去畅春园中探视皇太后。
午后,乾隆劝他回府,你们夫妻久别重逢,昨儿个你已醉宿宫中,今儿个不能不回了,太后这边,有朕照看,你无需忧心。
福康安虽是想念明珠,又怕回去一颗热心对上的仍是她冷漠的神色,是以执意留下,陪太后说话,逗她老人家一笑。
府上,
灵芝的孩子突然发热,她心疼不已,将孩子从奶娘那儿抱到自个儿房中,折腾了半日才将将退烧,放下心来的灵芝忍不住抱怨道:午后姐姐才抱过他,回来就发热。
你意思呢?福隆安听完这话有些不大乐意,小孩子难免生病,这难道还是晴蕙的错?
那么巧合?我抱孩子就没事。
那你去跟晴蕙说,让她以后莫要碰你的孩子!
灵芝自然没那个胆子,故意岔开话头,怎么叫我的孩子?不是二爷您的?
当然是!福隆安看着孩子,既心疼,又有些烦躁,孩子这般哭闹,我实在睡不着,明儿个天不亮还得去上朝,等他好了我再来。
哎,二爷!
看福隆安起身离去,灵芝失望又无奈。只盼着孩子快快好起来。
哪知清晨孩子又发烧,灵芝气急,欲找奶娘问罪,依命而去的嬷嬷回来后大惊失色,二姨娘!不好了!
怎么?奶娘人呢?灵芝拧着柳眉冷哼道:怕我怪罪她,不敢来么!
奶娘她,也是高烧不止。身上溃烂,好不吓人!
什么?惊慌失措的灵芝忙又命人去请大夫。
大夫来瞧瞧小少爷,又去看奶娘,暗叹不妙,这……这是天花之症啊!
素闻天花是不治之症,灵芝闻言,吓得腿一软,丫鬟来扶,她推开丫鬟又问大夫,或许是水痘呢!大夫您看清楚啊!
是天花,八九不离十,您若不信,也可再寻大夫一同诊断。
六神无主的灵芝急忙派人去通知太夫人,二爷,仍抱有一丝期望的她又着人再去请个大夫,然而再次诊看后,两位大夫说法一致。
太夫人得知此事,沉着脸将福隆安叫了出来,孙儿得病,我这个做奶奶的自然心疼,只是你也知晓,此病易传染,而今晴蕙难得有了身孕,她的孩子才是我们富察家的嫡孙,额娘不能让她有丝毫闪失。你懂么?
那拉氏的话,福隆安亦有考量,孩儿明白,我会将灵芝她们母子迁至别院医治,待痊愈再接回来。
嗯,你去安排罢!另外,再着大夫给晴蕙请脉,她昨儿个抱过灵芝的孩子,万莫让她被传染。
是。福隆安遂命人将染病的奶娘送回家,给了她家人一笔银子,那奶娘的丈夫想着,天花难以治愈,也不为她请大夫,留了银子将她扔在茅草屋中,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而后福隆安又将灵芝母子及她屋里的丫鬟嬷嬷一同送至别院,命大夫在此医治。
郭络罗氏闻听此事,心有余悸,大夫为她诊看,万幸她并未染病。
福康安听闻府上有人得了天花,担忧明珠的境况,立即马不停蹄从畅春园赶回府。看到明珠无碍,这才放心。
晚上,苏果过来给福康安梳洗,听说皇上赏给少爷好多东西,还赏了许多官职呢!少爷荣耀,奴婢们也跟着沾光!
拿命换的!福康安不由感慨,战场可不是儿戏,一不留神就没命回来享福咯!
少爷洪福齐天,又骁勇善战,必定百战百胜!
这丫头惯会说话,福康安瞧着她笑道:哎?苏果好像长高了呀!
是么?奴婢没觉着呢!苏果认真看了看福康安笑道:少爷离家多年,也与从前大不相同!
哪里不一样?
身高更挺拔自不必说!相貌嘛!想了想,苏果形容道:以往是玉树临风,现在是刚毅英武,更添男子气概!
得了罢!就你惯会哄人,我这模样是比不得从前了,黑咯!你没瞧见咱家夫人都懒得看我,不愿搭理我,因为我丑了!
呵!苏果听罢忍俊不禁。
福康安说着望向明珠,明珠也不看他,已洗漱完毕的她正在铺床,只着内衫的她一弯腰,**若隐若现,看得福康安血脉喷张,只想将她按下,就地正法。
丫鬟们退下后,福康安在她身旁躺下,刚抱着她,她却又推开他,我不舒服,想睡觉,莫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