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养伤,很快便能恢复。明珠遂问丫鬟,药煎好了么?
丫鬟低眸道:回夫人,尚未,还得两刻钟。
明珠只得在床边坐下,你师傅不是说你骑术不赖么?怎会摔下来?
那个……只顾望天了,天上飞过一只见所未见的大鸟,没抓好缰绳,就摔了。
福康安原本还替他捏了把汗,怕他漏洞百出,明珠会怀疑,没想到这小子反应挺机敏!
下次当心点,幸好这次无大碍,若是摔断了腿,可得躺三个月了!
如此这般,明珠为儿子留下,福康安也能接几句她的话茬儿,总比之前不理他好许多。
奈何这德麟终归是孩子,耐不住躺,睡久了难受,第二天就偷偷下床跑来跑去,与看望他的云川玩耍,被半晌突然过来的明珠撞个正着!
德麟吓得顺势一坐,手中还拿着弹弓,也藏了起来,云川默默立在一旁,吐了吐舌头。
呃……德麟惊慌失措,强自镇定地笑笑,还未到喝药的时辰,额娘怎么来了?
明珠此番过来,也只是担心他躺着无聊,命人请了几个玩杂耍的,想带到他房中给他解闷儿。
奉命守在外头的小厮瞧见夫人过来,正慌着想进去通报,却被夫人制止,不许他出声,说是要给德麟一个惊喜。
于是,就被明珠看到这一幕!
怎么这么不听话?让你躺着……话未说完,她已觉察到不对,才刚他跑得很欢实,完全不似受伤的样子!
明珠不由起了疑心,当即命令小厮拆开德麟脚腕的纱布。
德麟想躲,明珠不依,定要一探究竟。
小厮不敢违逆,听从夫人命令拆开后,明珠发现他的脚腕如常,并未红肿,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装病!
看着儿子,明珠一派了然,是不是该给额娘一个解释?
她已经猜到真相,只等他自己承认,倘若他还继续蒙骗,就真的不可原谅了!
眼看瞒不过,德麟只好从实招来,低头悻悻道:
其实是……孩儿希望额娘与阿玛多说说话,才装病,
你阿玛出的馊主意?
不,德麟忙为父亲辩解,是孩儿自个儿想的,阿玛并不知情。
他会不知情?明珠才不信,定是你们父子俩串通好了来骗我!
另一个小厮眼见情势不对,一溜烟儿跑去请主子过来,福康安一听事情败露,急忙赶过去救场。明珠瞧见他,不由冷笑,
你来的正好!
怎么?福康安若无其事地笑笑,夫人想见我?
想抽你!他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教唆德麟来骗我!
我骗你什么?无辜地与她对视,福康安打算硬撑到底。
还装蒜?毫无悔改之意,犯了错,毫无悔改之意,罪加一等!
德麟的脚根本没有受伤,为何诳人?
福康安当即倒戈,大义凛然训斥道:好小子,居然骗你娘?
德麟一脸懵怔,父亲这反目也太自然了罢!
别扯他,明珠认为德麟不过是被他哄骗,你才是主谋。
我完全不知情!福康安一摊手,想置身事外。
德麟虽然想替阿玛独揽罪过,可是亲耳听着阿玛推卸责任,还是有些受伤的。阿玛忒不仗义啊,还不如他有担当!尚未来得及辩解,又听母亲竟对父亲道:
德麟已经把你供了出来。
居然出卖我!痛心疾首的福康安瞪向德麟,训斥道:看错你了,臭小子!
我没有。德麟心呼冤枉呐!
痛心疾首的福康安锤了自个儿的手掌一拳,摇头叹道:墙头草,经不住审讯啊!
经不住审问的是阿玛才对!德麟不禁扶额,阿玛,你被额娘唬了,我和额娘说一切都是我自个儿的主意,您并不知情,额娘就诳了一句,你怎么就招了呢!
第五卷 旧事经年入梦枕 第两百四十九回 气得肺疼
这么说是,中套了?福康安愣愣地看向明珠,明珠睖了他一眼,实在不愿与他浪费口舌,转身就走。
玩杂耍的已经收了银子,询问还是否表演,云川想看,就让他们在院中耍起来,福康安与德麟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父子俩不约而同地支着脸颊,哀声连连,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
失算呐!
这下明珠铁定更恨他了!
往后的两天,明珠依旧不肯给他好脸色,福康安忧郁成疾,惹得旧病复发。
乌尔木心疼主子,过来请夫人去书房看望,刚吃过亏的明珠又怎会再相信?
夫人,奴才没骗您,主子他真的病了,昨夜他没回房,您不觉着奇怪么?正是因为他咳得厉害,怕扰您休息,才歇在书房,没去陪您。
不过是早有预谋罢!他惯用的把戏,再上当我就是傻子。
这回是真的,大夫都来过。无论乌尔木怎么说,明珠都不信。
乌尔木无功而返,怕主子伤心,又去请小少爷帮忙。
德麟才骗过母亲,哪敢再得罪,于是先去看望父亲,确定他真的病了,才有些心疼,
阿玛,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么?
臭小子居然想说教,身心俱疲的福康安缓缓张口,嫌弃地吐出一个字,滚!
额娘不信你,也是常情嘛!谁让您有过前科。德麟亦觉为难,
再想请额娘过来,必然不易。
福康安登时坐直了身子,谁说要请她过来?
乌尔木咯!阿玛干嘛这么吃惊,难道不是您的意思?
福康安看向乌尔木,不悦斥责道:怎么又自作主张?说了不让你告诉她。说着又咳了起来,真他娘的肺疼啊!
乌尔木也是护主心切,小心翼翼地辩解道: 奴才不是担心您嘛!大夫说您忧思太重,看开些才好恢复。也只有夫人到来才能令您开怀,奴才不得已,才擅作主张。
阿玛甭怪乌尔木了,他也是为您着想。德麟在旁劝着,福康安没再训人,只是叮嘱德麟,
你也不许去。
为何?这不应该啊!阿玛不是想见额娘么?
他自然有他的顾忌,我是想见她,却不想这样病怏怏的见她,等我好些再说罢!
这是绝佳时机啊!额娘看您病了,定然心疼,你们不就和好了嘛!
儿子还是太嫩!等你将来爱上一个人时,你就会明白,那种不想让她担心的感觉。
德麟的确不懂,只觉感情太复杂,并不希望爱上谁。但是他想让父母和好的想法还是很强烈的。
是以,他顾不得父亲的嘱咐,最终还是悄悄跑去找母亲。
彼时,明珠正在陪冬阳玩耍,有女儿打岔,她空荡的心总算安慰些。
德麟过来说起父亲的病况,明珠只当耳旁风,再陪他胡闹,我就将你禁足!
孩儿可以起誓,句句属实。竖起了手指,德麟一本正经道:
阿玛真的病了,孩儿总不会无聊到诅咒自己的父亲罢?
不是没可能,你不是已经诅咒过自己么?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默了默,德麟无言以对,耷拉着脑袋闷闷地道了句,可是阿玛真的不舒服,额娘不信就罢了!
之前的信誓旦旦,她都不信,可这最后一句,德麟黯然的神色尽落明珠眼底,她忽然就有些心酸,罢了!再信他一次好了!
得母亲答应,德麟欢呼雀跃,可小冬阳也要跟上,被德麟一把拽住,小丫头,你去做什么?不要打扰额娘!
冬阳伸着小手要明珠抱,要额娘,额娘陪我玩儿!
德麟只好蹲下来哄道:哥哥陪你荡秋千好不好?
好!冬阳立即收回手,欢快地跑向秋千,坐秋千咯!
明珠这才得空,去往书房。
听到下人禀报,说是夫人求见,躺椅上的福康安一怔,随即掀开毛毯,起身去迎。
明珠!看到她,他就忍不住笑意蔓延,你怎么来了?不会是来看望他的罢?难道儿子不乖,没遵从他的嘱咐?
看他气色不错,明珠略感诧异,你不是病了么?我看你面色红润着呢!
主子这是……乌尔木刚想解释,却被福康安一记瞪眼打断,只好乖乖闭嘴。
福康安轻松一笑,谁说我病了?他们骗你呢!不必当真。
又骗我?明珠登时火冒三丈,福康安,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么?
我……反正她已经误会了,将错就错罢!福康安故意对她嬉皮笑脸,
只是想见见你,听你说说话。
所以就拿病来骗?博取同情心?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她的心软,实在可恶!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傻瓜!勾勾手就来,被你哄得团团转!
见她怒了,福康安委屈又尴尬,依旧笑道: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明珠,你就原谅我罢……
不等他说完,明珠毅然转身,离去的那一眼,恨意更深!
看她离开,福康安收了逞强的笑容,让乌尔木关门,自个儿即刻进了里屋,脸憋得通红的他这才敢咳出来,
这两天,何时咳一回,他已掌握了规律,明珠过来时,他已觉胸腔很不舒坦,很想咳出声,又不想让她看到,憋得快要喘不过气儿来,只好故意气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