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惊的刘佳氏吓破了胆!这么说,他随时会不顾情分置她于死地!
看着他无情转身的背影,刘佳氏的心,如坠谷底!
嫡福晋只有一个女儿,偏她幸运,为永琰生下长子,待他日,永琰登基,那么她这个儿子便是皇长子了!大清传皇位,倒不是一定要嫡出,只要有才能,皆有希望。
为此,刘佳氏时常觉得自个儿高人一等,暗地里笑话嫡福晋生不出儿子,但如今,永琰这句话,令她很惧怕,怕自个儿惹恼了永琰,即便她儿子将来有幸立作太子,而她却无命做太后,那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她决心收敛一些,不再与永琰起冲突,但这事憋在心里始终难受,便忍不住将此事告知嫡福晋,想请她做主。
福晋听闻此讯,惊讶之色溢于言表,这样的情形,已经超出她的预想,一个丫头倒还好对付,若是福康安的夫人,那此事便牵连甚广,倘若闹将开来,一旦让外人知晓十五阿哥对大臣的妻子有念想,这于他的名声而言,十分不利,她的丈夫若是因此被皇上嫌弃,无法继承皇位,那么她的皇后梦,也会就此破灭!
不!她该冷静,按下此事,保全她的丈夫,她的靠山!
于是不动声色地轻笑道:许是妹妹多想了,主子说的是,蓝碧玺纵然珍贵,却也不是只一条,兴许是她丈夫送的也未可知。
那福康安向来出手大方,当年,他豪掷两百万两为他夫人买下一颗夜明珠已传为佳话,一串蓝碧玺,于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是以妹妹还是莫要纠结此事,胡话传开了,对主子不好,而唇亡齿寒的道理,妹妹不会不懂罢?
我也怕主子为那个女人冲昏了头,才想让姐姐去劝劝他。
福晋心底不由冷笑,是想让我去碰钉子么?遂以主子自有分寸而推辞。
刘佳氏看福晋默不作声,似乎不打算找那个明珠算账,既如此,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上朝归来的永琰得了闲,又去看望伊贝尔,老早就醒了的她期待着他的到来,所幸今儿个天阴未雨,不算热,于是众人相约坐马车去郊外游玩。
到得郊外,多罗有些累了,坐在亭中歇歇脚,明珠原也想歇着,奈何伊贝尔到处跑着摘野花,她只能寸步不离的跟上。
永琰看护着伊贝尔,怕明珠累着,便让她去坐会子,轻喘着气的明珠欣慰笑道:无妨,我想多陪陪她,今儿个出来,特地不带德麟,只带了她,省得还要分心照顾德麟,倒让她觉得我忽略了她。
多罗瞧着很自然,知道内情的福长安却是看着很别扭,永琰抱着伊贝尔,立在明珠身边,伊贝尔又那么喜欢永琰,他们看起来竟像是一家人一般和睦融洽,这样的情形,若是让三哥看到,大约会气炸了罢!
唉!难道明珠就没看出来永琰对她有意么?而多罗似乎也不知晓,唯独他,心知肚明,忧虑深甚。
徐风送爽,青丝微扬,而永琰一直抱着伊贝尔东晃西转,瞧见他满头大汗,过意不去的明珠哄伊贝尔下来走路,伊贝尔乖,下来,让你十五叔歇歇。
好罢!伊贝尔乖乖下来,明珠将自个儿的手帕递给他,好让他擦汗。
永琰接过,心中一动,这微小的温柔举动,都能令他沉醉。
看着池边荷花,想到溺水的福珠隆阿,又想到她与多罗初识那天,便是随福康安来看荷花,那时至如今,已有十二年,悲欢离合,过眼恍若云烟,人生总有不如意,是以福珠隆阿的离去,她也学会释然,珍惜伊贝尔与德麟,才是她最该做的。
奇怪的是,以往多罗最爱跑出来撒欢,今儿个却是没精打采,福长安问她可是身子不适,她奄奄道了句不知。
午时去酒楼,吃到一半,她说难受,要出去,丫鬟跟出去伺候,明珠见状,忍不住道了句,莫不是有喜了罢?
啊?福长安一愣,竟是未想到这一点,忙差人就近请了大夫过来,为多罗把脉,令她十分难为情,回府再说不行嘛!偏急着这会子!
福长安嘿嘿一笑,满心期待,三嫂这么一说,我也想知晓,究竟是不是有了。
大夫把脉后,连连恭贺,众人闻言,皆是开怀,伊贝尔默默问了句,额娘,四婶有什么喜事啊?
呃……愣了一瞬,明珠笑道:你四婶呀!要给你添个小弟弟陪你玩儿!
多罗闻言急道:不!我都有个儿子了!我要女儿!像伊贝尔这么漂亮的女儿!
好啊好啊!我喜欢妹妹!伊贝尔拍手称快,忙与明珠商议道:额娘,你也给我添个小妹妹好不好?
多罗闻言笑不可仰,想要妹妹,得等你阿玛回来才可以!
为什么呀?
面对伊贝尔的疑惑,多罗忽然不知该如何解释,当即无言以对,呃……这个嘛……
明珠嗔她一眼,羞道:小孩子你跟她瞎扯什么?
原本福长安也被伊贝尔的认真逗笑了,但当他瞧见对面坐着的永琰黑着脸时,顿时敛了笑意,在座的,也只有他了解永琰在想些什么。
在感情上只与多罗一人有牵连的福长安,他理解永琰的痛苦,却实在不太明白,人,为何要执于一念。难道不会觉得没有回报的付出不划算么?
第三卷 河山入目空繁华 第一百二十七回 童言无忌
晚上,两人单独喝酒时,福长安终是忍不住道:她不喜欢你,你为何还要喜欢她?不觉得自己默默的付出很不值得么?
他也曾以为,男人这一生,最该追逐的,只有权势,将相帝王,惟有名载青史,才不枉此生,所谓声色犬马,不过是消遣,爱,更是毫无意义的无稽之谈。
那年明珠女扮男装,在街上喊着有小偷,两人因此碰面时,他只觉得她淡笑的薄唇好看,女人的红唇最容易令人产生意念,而她的唇,却只让他觉得美,那优雅的弧度,看的他如沐春风般平静,并无邪恶的杂念。
在得知她是福康安的妻子时,他忽生懊恼,暗叹无缘,本想着就此错过便罢,却不想会有后来的再相逢,而他惊讶于两年后再见到她时,竟然对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心动依旧,莫名的想对她好。
从说第一句话,至如今,已有七年,七年的光阴,他能见到她的日子,大约只有十天,人离散,情难疏,一颗心总是轻而易举的被她牵动。
明知这默默的付出没有结果,从一开始也就没去奢望什么,是以,他并未觉得如今的自己有多痛苦,只要她不知情,只要她还理他,如此,即可。
倘若感情能如此简单明朗,那这世上,便不会有爱恨痴缠。不是所有事都可以用利弊权衡,感情的得失,大多是天意,而我们,常常无能为力。
他既看得透,为何放不下,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为了她而不开心。
没有,永琰眸底的笑容里是极易满足的淡然,能见到她,与她说几句话,我已知足。
但愿,他真的可以做到,发乎情,止乎礼,两不相扰,让这秘密永生埋葬,不见天日。
中秋前,八月初八,乾隆从盛京归来,又去往避暑山庄。
福康安离家两月,自然是快马加鞭赶回府与家人团聚。
明珠与他说起多罗又有了身孕,伊贝尔说也想要个妹妹的趣事,福康安听她说着,忍不住凑近她,在她颈间轻嗅她独有的香气,那咱们也再添个小闺女?
感觉脖间微痒,明珠想躲,却被他紧紧地圈住,依在他怀中,她轻声问,你想要闺女?
福康安不假思索地道了句,不想。
问他为何,他只道:不想再看你怀着孩子受苦,如今儿女双全就挺好!
磨蹭间,已是杂念丛生,他顺势将怀中人压在了帐里,啊……明珠惊叫着,你做什么?这才是傍晚!
怕什么?她们是不会进来的……说话间,福康安依旧紧贴着她轻蹭,一刻也不愿耽误,这相思之苦,他当真是受够了,迫切地寻求着安慰。
才沐过浴的福康安身上带着清香,沉醉在他温柔的攻势下,明珠不由攀上他脖颈,辗转回吻,动情间满是期待他的充实……
晚上会想我么?想不想要我疼你……嗯?……
嗯……听出来这只是无意的呻吟,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重重地顶撞着,又问了一次,明珠……告诉我……想不想我?
你明知故问……啊……
我就是想听……听你说爱我,说想我……说你要……
原本凉爽的金秋却被帐中缠绵的人儿渲染的热燥起来……
焚身幸遇泉水潺,妙不可言飞云天。
自福康安归来后,伊贝尔已有五六日未见永琰,闷闷不乐的她只好去找母亲,额娘,我想见十五叔!
他大约在忙,等得了闲,自然会来看你。
她却是等够了,心中早有了计较,眨巴着大眼睛提议道:他不来,我可以去找他啊!
可是……明珠心知福康安对永琰有芥蒂,纵然不知因由,到底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任着女儿去找永琰,若让他知晓,又该生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