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独孤怀信听见动静不对,马上跑出来,却发现地上躺着几个药庐的人,正在痛呼呻吟。
“你们是谁的属下,敢在燕雀湖撒野!”独孤怀信大怒。
对方冷笑一声,取出一纸御札,在独孤怀信面前打开:“独孤怀信接旨。”
不明所以的独孤怀信跪听旨意。
“太后懿旨,药庐家主独孤怀信,潜入王都红芳阁,暗中下毒,谋害使臣,破坏夏燕两国正常邦交,其罪难恕,着令一品大风堂薛其锐将其捉拿归案,药庐众人,一应入罪听审。”
懿旨读罢,那人手持御札,垂在独孤怀信面前:“接旨吧。”
听完之后,独孤怀信整个人都僵住了,大风堂前来传旨之人又了第二遍,他才回过神来,嘴里喃喃道:“不,我不相信,太后不会这样对我……”
他几乎是用抢的,夺走薛其锐手中的御札,一字一句读完,不过寥寥数句,却好像打在他的心上,药庐自开国皇帝将燕雀湖赏赐以来,皆由独孤家族管辖,无论是巡城司,王城都尉府,都没有来找过麻烦,就连高官贵族来此,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求药。
一品大风堂,直接隶属于皇帝本人,其余任何人的命令都可以无视。
如今皇帝李云阳还未亲政,因此,一品大风堂仍听命于摄政的符太后。
短短一日之内,王城都尉府、一品大风堂尽出,符太后这般强硬的手腕,不知背后究竟是何缘故。
薛其锐对左右使了个眼色,不多时,药庐中人都被拿住,连凤歌与关林森也不例外。
凤歌又拿出了李云清的玉佩,自己是王府中人,并非药庐中人,薛其锐却自己只认皇帝御令,不识王爷表记,不能确定凤歌身份,还是要将她一并押走。
之前一直都管用的招,今天突然失效,让凤歌也措手不及,关林森依旧守在她身边,低声道:“别怕,有我。”
凤歌嘴上嗔道:“谁怕了。”
心里却是一股暖意,在这种时候,谁不希望身边有一个可靠的人呢,看着关林森坚毅的侧脸,虽然还是个少年模样,但是在凤歌眼里,却别提有多可靠了,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禀统领,属下等已四处搜过,药庐的人都在这里了。”有人向薛其锐回报。
薛其锐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冷冷的一挥手,他身旁的副将马上大声:“全部带走!”
庞大的队伍缓缓动了,凤歌在人群中,踮起脚尖,想要看看金璜是否也在人群里,可惜个太矮,只能看见周围那些黑压压的人头。
“她不在这里。”关林森好似能看穿凤歌心中所想,在她耳边低声,凤歌心中一块大石总算放下,金璜这个人看起来不怎么可靠,但是就这么久相处下来看,她是嘴欠人懒心眼多,但是每每都能带来意外的惊喜和消息,能被母后挑中的人,绝对不会差。现在就希望金璜足够机灵,可以找到破解此案所需要的线索,否则,麻烦就大了。
一品大风堂的位置在城西一处巨大的宅院里,高堂轩亮,着实气派非凡,不愧是西夏皇帝直属的组织,刚进大门,迎面就上来了几个人,将队伍按男女分开,关押在不同的牢房,凤歌咬着嘴唇,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被带走,不知前途如何,心中着实慌了。
垂在身边的手,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还轻轻的捏了一下,是关林森,来不及再多什么,关林森被带到男牢,他想回头再看一眼凤歌,脑袋上却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凤歌感觉心脏猛地一跳,那一下打在关林森的头上,更是打在了她的心上。
不容她多想,一个肥胖的女牢头过来,将她带入女牢。
这里牢房的条件,相对于很多地方已经算不错,起码干净一些,亮堂一些,地上铺着的干草,也是新鲜的,凤歌听人过天牢里终日暗无天日,不透风也不见光,只有昏暗的油灯,人被关在里面,根本都看不清自己的手脚,地上铺的稻草也是腐烂发臭的,老鼠和蟑螂在里面钻来钻去。
想到这里,虽然面前的稻草还是金黄爽洁的样,但是,凤歌却是连坐都不想坐,万一里面钻出个虫老鼠的,那该多吓人。
凤歌站在牢房中间,打量着这窄的囚室,想到父皇在历练之时是上阵杀敌,骑马打仗,迎娶母后,自己却是害关林森受伤数次、在边关差点闹出两国纷争,现在可好了,本来只是想来买根发条,结果还免费体验了一下坐牢的感觉。
不知道母后看见描写这段的阅历日志时,心情会是怎样。
凤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凤家血统,对不起父皇母后的教导。
一个人没事干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不断的阴暗下去,为了转移注意力,凤歌开始仔细观察这间牢房。
宽度共六步,长度共十五步,顶高还可以,伸手摸不到顶,地上的稻草很厚,堆到了她的腿肚。
实在无聊,不如数数一共有多少根稻草吧。
凤歌认真的数着: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二五,一十,十五,二十……
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凤歌心烦意乱地将手中的稻草丢开,气恨恨的将旁边堆着的稻草扒开,抱了满满一捧,向天上撒,这种充满孩气的举动,若不是此时只有一个人,她是绝对干不出来这事的。
当干枯的稻草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时,她忽然发现,在之前被稻草遮住的地方,刻着许多字。
竟然用得还是大恒国的文字?
不知哪位不幸的同胞也被关在此处,凤歌趴在稻草堆上,前两行的内容很好懂,这个人自己追寻着自己的爱人来到这里,可惜爱人翻脸不认人,还因为攀上了高枝,所以命人将他关在这里,他有能力可以马上离开,却又幻想着爱人会到这里来审问他,这样起码还可以再见上一面,在漫长的等待中,他闲着无聊,决定将自己毕生所学刻下来,留待有缘人。
再往下看,却满篇的奇门遁甲,五行八卦,虽然凤歌在太学中只学过一些些皮毛,但是架不住同学杜书彦对这种神叨叨作怪的事情特别有兴趣,总是有事没事就拉着她一直试验自己的理解对不对。
被逼无奈之下,凤歌对这些东西,竟也能出个一二三来。
墙上所刻的东西,无论是用在武功上、排兵布阵上,或是房屋搭建上,都会有极大的帮助。
可惜她现在只会一点点基本功,那还是母后硬从她的睡眠时间里挤出来一点点时间,强逼着她学的。那会儿凤歌可反感学功夫了,父皇亲口对她过,学武功没什么用,如果需要皇帝亲自下场了,那就代表皇位已经玩完,还不赶紧一死以谢天下,还打什么打。
唉唉,现在悔之已晚,果然还是不能听父皇的,要不是因为临走时母后把天水碧和金丝护甲硬让她穿着,只怕她都走不到这里来,难怪母后平时不发话,她的话,连父皇都要听,母后才是真理!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继续看下去,大概是因为能偷偷写字的地方不多,所以,每句话都很简单,必须是有相当基础的人才能看懂,否则就算是认识字的过来,也只会每一个字都认识,却不知道整句话在什么。
写这个东西的人很有才华,用词精炼,没有一个多余的废字,凤歌读着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构建起了庞大的框架,计划好了将这些理论运用到实处的方法。
等回去,就让工部的那些死宅们给她修一个别苑试试,要以鲜花池塘列阵,让人轻易进不去,也轻易出不来。
想到别苑,凤歌心中又是一凉,罢了,一定会被户部和内务府联名投诉乱花钱,最后还得连累父皇被御史谏官们喷一脸唾沫星,算了,身为一个孝顺的女儿,不能这么做。
一口气将所有的内容都看完,已是黄昏时分,凤歌揉了揉酸痛的脖,闭着眼睛,将方才所看见的一切在脑中又迅速的过了一遍,每一个重要的内容,在她的脑中都不仅仅是文字,而是可以直接拿来使用的方法。
在她还想在脑中想想应该这些内容还可以有怎样的用处时,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竟是向自己这间走来?
凤歌站起身,迅速用脚将稻草拨向那面墙壁,将所有字迹挡了个严实。然后,她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静静的站在囚室中,看着来人停在自己这间牢房门口,拿出钥匙开门,是刚才那个胖胖的女狱卒。
“大人要见你。”除这五个字之外,女狱卒再没有多一个字,凤歌在前面走,她紧跟在后面,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她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生怕她这个人犯会平空在她面前消失似的。
待到了大厅,凤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一旁喝茶,薛其锐对他话的态度,客气了许多。
“王爷?”凤歌看见李云清,知道是救兵来了,一下放松许多,可是下一刻,她却听见李云清:“不错,就是她,她就是母后为我选定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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