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就这么几句还烂尾?”金璜想起之前追着买的几本坊间连载话本,全是作者写了半截没结局,一时间怒从心头起,看她那样,似乎是要把之前被坑的怒火全发在这两个土匪头上。
一个土匪被吓哭了,另一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努力在怀里摸啊摸,掏啊掏,终于从怀里取出来半张被揉的破破烂烂的纸,一看就不知道是从什么绘影画本上扯下来的半张。
他咬着嘴唇:“弟弟,下面,真的没有了。”
金璜把纸一把夺过来扔地上:“干什么不好!学人当土匪!你们是哪个山头!跟谁混的?有没有执照,是不是山贼工会的注册会员啊?”
两个孩被她恶声恶气一通吼,吓得抱头痛哭,鼻涕眼泪流了一脸,脏兮兮的脸被冲得黑一道白一道。
凤歌有些不忍,她弯下腰,对这两个孩:“不要怕,告诉姐姐,你们为什么要拦路抢劫呀?”
“因为……因为里长,要是爹爹再不上山采药,就要把我和弟弟卖掉,呜呜呜……”
凤歌眉头紧皱:“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事!”
站在一旁的金璜:“没猜错的话,他们的爹应该是这附近山里的采药人,这边的山中出产一种疗效非常好的止血草药,生肌止血,一洒就灵。”
“不过呢,这种草药,多长在陡峭的悬崖上,越是土壤贫瘠的石缝里,它长得越开心,听摔了不少采药人,他们的爹,大概就是其中一个。”金璜看着哭得根本停不下来的两个男孩,从树上摘了两片大叶递给他们一人一片:“擦擦,男孩哭成狗一样的,像什么样。”
“姐姐想去你们家看看,好不好?”凤歌喊:
“你们俩个,出去捡些松枝,要干的。”
两个屁孩得令,飞奔到山上去捡柴。
金璜看着凤歌:“那,公主殿下要不要做点什么?还是在这看?”
“我可以做什么?”
“到溪的上游打些清水回来,烧开备用。”
“好。”凤歌走了几步,又回来,“你也不要叫我公主殿下了,给旁人听见不好。”
“那叫你什么?”
“叫我的名字,凤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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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收税
金璜所要的材料齐备了,她让大宝二宝在屋里呆着帮忙,凤歌提出自己留下来,毕竟让两个这么的孩看到那么血腥的场景不太合适。
“这有什么血腥的,他们俩哪里了?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都亲手……算了,不了。”金璜着,把手里一把又尖又细的刀,扔进沸水里煮。
“你要是闲着无聊,可以替他们家把门给修了。”金璜。
正着,那摇摇欲坠的破门,像要昭示存在感一般,应声而倒。
金璜眨巴着眼睛:“这……不能怪我……”
“韩老三,不交药,就交钱,已经拖了好几天了,”人未到声先到,一个凶恶的声音随着倒下的柴门一起冲进屋里。
“哟,两位是?”里长显然看出凤歌的衣饰奢华不凡,这里离国都很近,不定是哪位踏青的贵族姐,一时倒也不敢造次。
凤歌看着他:“你就是这里的里长?”
“正是。”
“他都已经摔成这样了,你还上门强逼?有没有一点人性?”
“又不是我要逼他的,上头逼我,我不挨家的收齐,难道让我去贴吗,我这要负责收二十多户的药和钱,缺一户都得我顶上,他不交,别人看着也不交,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里长也是一肚怨气。
凤歌皱着眉头:“上头,是什么?”
“上头就是上头,上头还有上头的上头,一层一层压下来的。哎,我跟你这个姑娘有什么用,你又不懂。让开让开,韩老三,我最多再给你宽限两日,不然,大宝和二宝,你自己留一个,另一个我就替你找好买家了。”
这话一出,受惊的大宝二宝抱在一起放声大哭,金璜听的头疼,指着里长:“出去出去,都是你不好,把这两个又给招哭了,烦不烦。”
“嘿,你这丫头,话怎么这么……”里长上来就要动手,金璜右手微动,三道寒光从她指间激射而出,“啪啪啪”三声,深深钉在泥墙里,在松明火把的照射下,闪着三点不祥的光。
里长吃了一惊,抄起放在一旁的粗松枝就要向金璜打去,站在一旁的凤歌眼疾手快拉住他,里长气急败坏,又要打凤歌,忽然他摔倒在地,爬起来:“你敢偷袭。”
刚冲了两步,又摔倒在地,外面几个壮汉是与里长一起来的,发现里长在屋里吃了亏,也忙着上前忙。
金璜皱着眉头:“屋里已经很挤了,我,你这么厉害,就不能把人给清出去再打吗?”
凤歌不知她在与谁话,只听见屋顶发出声响,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屋顶落下来,将里长一脚踢了出去,正好与那几个要上来帮忙的壮汉撞成一团,落在外面。
一时间他们痛的嗞牙咧嘴,爬不起来。
凤歌忙跟了出去,发现那个灰色的身影右手长剑一抖,就要向里长斩下,忙喝了一声:“住手。”
她认出那个灰色的身影是关林森,顿时安心了许多,现在她体会到父皇为什么一定要把禁军的指挥权牢牢抓在手上了。
“虽然是职责所在,但是你也不能这样逼人太甚!人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他交药交钱,就不能找你的上头,商量着能不能减免吗?”
里长揉着摔疼的屁股,勉强爬起来:“减免?的轻巧,你以为谁上嘴皮下嘴皮一搭就能减免,除了皇帝老,谁也没这权力!上头规定,只有朝廷认定的灾年,才能减免,最近风调雨顺,哪来的灾年?”
“对于家里实在交不出的呢,没有规定吗?”
“有啊,如果是寡妇带儿,或是家里死的只剩六旬以上老人的绝户,可以减免。韩老三还活着,家里两个儿,哪条也不符合啊。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太太平平把该交的都交了,我也不想来啊,这破山里,就这么几户人家,每次一来就要耽误大半天的功夫。你这么厉害,不如你教我应该怎么办?”
凤歌问道:“那他要交多少钱?”
“五十文钱。”
“我这不止五十文,拿去吧。”凤歌从怀里将那包铜钱递给里长,里长先不敢接,生怕是什么阴谋,但是看着她一脸诚恳的样,他心翼翼的靠过来,见她真的没有攻击的意思,灰衣人也默默站在一边,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
他接过铜钱,掂了掂,知道里面的确不止五十文,里长的神色才放缓:“娘,不是我啊,救急不救穷,他家实在是太穷了,你能救一次两次,下次呢,再下次呢?我也就白这么一嘴,这边也没我事了,告辞。”
里长与那几个壮汉都走了,凤歌想起他临走时的话,不由叹了口气,想跟关林森几句话,却发现这个人已经不见了。
“什么时候跑的,我竟没注意?”凤歌笑笑,她看了看那扇倒在地上,已经摔散了的柴门,又抬头看了看屋顶上被关林森踩出来的洞,揉了揉太阳穴:“关林森,你踩出来的洞,就不能收拾一下再走吗?”
只有吹过屋顶的风声回应她。
金璜在屋里忙着给韩老三开刀,她也不要凤歌进来,理由是她的另一个职责是侍女,万一大姐把裙弄脏了,还不是她来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离这远远的,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凤歌就这么被轰了出来,经过方才里长一闹,其他屋里都有些动静,她便挨家走过去,想要问问这里的税赋情况,这些人原本胆很,不愿惹事,但刚才里长被打翻在地的那一幕,大家都看见了,又看见她愿意替韩老三出钱,于是话匣也打开了。
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妪:“按,现在的日的确是比几十年前兵荒马乱的时候强多了,但是就是不能得病,手停嘴停,你看韩老三,没出事的时候,家里养两个孩也是能吃饱饭的,何至于现在这样。”
另一个:“我们总有动不得的时候,家里有儿孙照顾还好,像上回我听,那边村里的老何头,死了一个多月,都臭了才被人发现,可怜呐。”
大家七嘴八舌的着,凤歌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也许有朝一日,自己得登大宝,可以改善这样的情况,也许回宫之后告诉父皇,他也可以马上解决,就算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这些村民的问题,至少可以解决了今天的功课,《阅历日志》是每天都必须写的,不可以临时补,这是母后的要求。
聊了一阵之后,村民们都散了,凤歌索性摊开随身携带的文房四宝,开始写《阅历日志》,刚写了三个字,忽然听见有女人尖叫一声:“谁把我家弄成这样了!”
她忙站起来,看见一个背着竹背篓的妇人站在屋前,目瞪口呆。
谁见到自家房门破碎,屋顶见天,大概都是这样的反应吧。
凤歌刚想解释,就看见大宝二宝从屋里跑出来:“娘,呜呜呜……”妇人看着两个儿身上的血,惊呼:“怎么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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