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曾经问过她对这些世家弟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当时她对这些哥哥实在是熟悉的不行,他们的那些事迹甚至都是他们自己当做好事,主动宣扬出去的,怎么会喜欢。
现在凤歌觉得,还是眼前这个会害羞的关林森更可爱一些。
可惜,父皇母后一定不会同意,就算自己登基大宝,到时候大臣也不会同意,想想就很烦恼,算了,哪天看着有哪家姑娘不错,就送他一场美满姻缘好了。
将药瓶留下,关林森一副“你不出去我就不脱裤不涂药”的贞烈模样,凤歌真怕他会流血而死,只得出去。
凤歌踏出房门,举目四望,无意间发现这几天,天气转暖,原本还是一片暗棕色的柳条,竟然已经生出了寸许长的嫩芽,那娇嫩的一抹绿,给这个的后院带来了些许春天的气息。
连带着凤歌的心情都飞扬了起来。
院里又是安安静静,林翔宇在书房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民事纠纷,金璜在与虎玩扔球抓球的游戏。
“我给你丢出一个球,你给我捡回一个棍。你这只笨狗。”金璜一面唾弃着虎,一面走向木球飞过去的地方。
“咦?”
凤歌只听见她叫了一声,然后就不见了。
虎无辜的蹲在草丛里,冲着地面叫两声,地下传来回音。
凤歌担心金璜出了什么事,刚向前走了几步,就看见金璜忽然从地底跃了出来,拍拍身上的泥土,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这还是县衙吗,怎么搞的跟山寨似的,到处都是地道。”
在书房里忙着的林翔宇听见动静也跑出来,对于这条地道,他表示毫不知情。
“这块地方,原来是个放杂物的间,后来没什么东西要放,我的卧室又漏雨,就拆了杂物间,得了砖头修卧室,这条地道应该是杂物间下面的。”
金璜无比同情的看着他,标准意义上的“拆了东墙补西墙”,知县大人怎么穷到这个份上了。
“每年拨给县衙的经费呢?”凤歌看着林翔宇,她可不想让父皇担着苛待官员的罪名,户部每年拨给各级地方的钱也不少。
林翔宇跳起来:“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可一文钱都没有贪污,根本就见不着钱,今年拨了两次款,我只看见一个数,就被律王府的人拿走了,我们这是西南境,要加固城防,钱都被拿去修城墙了。”
“那么多钱,都够给城墙包上一层铜皮了。”凤歌想起她看见的那些城墙,虽然不至于要倾塌,但也绝不像是近两年修缉过的模样,被风吹来的草籽在城墙缝里瘠薄的土壤里扎了根,长得还挺精神。
“我下去看看。”对机关暗道充满热情的林翔宇忽然发现自家又多了一个暗道的样,就好像户部杜尚书发现国库又多了一处进项的可能。
点了根火把就要往下跳,根本也不管下面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林翔宇跳下去了。
金璜也跳下去了。
凤歌想了想,还是留在院里,万一关林森有什么需要,也好照应他一二。
没想到,没等到关林森的需要,先看见一个厮急匆匆的跑进来:“林知县呢?律王爷的二总管雷烈又来了。”
“那请转告二总管,林知县出去了。”凤歌不慌不忙的回答道。
“没关系,本来也不是找他的,我就是来找姑娘你的。”人未到声先到,雷烈的嗓音从前院直穿到后院,他竟然就这么自顾自的走进来了。
当他走进来的时候,看见凤歌手里正拿着生肉逗虎玩,那样的美人脸,那样的一手血腥,实在是太不相衬了。
听见脚步声,凤歌一抬头,微微笑道:“原来是雷二总管,失敬失敬,不知雷二总管找女有何贵干?”
“没什么,只不过王爷家的二公听姑娘知书识理,近日二公做了几篇新文章,府中老儒实在不堪讨教,不知姑娘是否可以为我家二公参详参详。”
看着雷烈身后跟着的那许多人,凤歌心知今日不管她乐不乐意,都得去参详参详。
“也好,我一人在屋里闷也闷死了。”凤歌留了张字条,明自己随二总管往王府去了,便离开县衙。
一顶轿将她从角门送入,并没有惊动门口的那些等待送礼的人。
轿帘掀开,雷烈躬身道:“请姑娘下轿。”
这处花园比起县衙实在不是一个等级,不仅大,且花草繁茂,这样的早春时节,县衙里只有枯叶残荷,这里却是红梅、粉梅开得一树热闹,地上黄澄澄的一片迎,池塘中锦鲤游动,旁边还有衣着华贵的女眷向里投食,引得群鱼翻腾。
穿过月门,转过一道弯,这里忽然变得十分安静,院里只有数杆翠竹,在风中摇动。
雷烈恭恭敬敬站在门口:“二公,姑娘请来了。”
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是一个颜色俏丽的丫头,坐在宽大书桌后的,是一位身形单薄的公,看起来比关林森大不了多少,只是皮肤毫无血色,惨白的很,脸上没有少年应有的阳光与英武之气。
凤歌听过,这位二公凤安年是早产儿,为了生他,律王妃还落下病根,最后早早辞世,王府上下宠得不行,父皇曾想封他一个什么,却被律王拒绝,他身体受不了辛苦。
现在看来,他还真是受不得一点辛苦。
进门之后,雷烈低声催促凤歌给凤安年见礼,凤歌身为储君,岂能给王爷的公见礼,她只装傻充愣,看着凤安年,笑道:“二公,天气这么好,闷在屋里多没意思,不如出去玩?”
凤安年轻轻摇摇头:“我的腿不中用,出不去。”他看了一眼丫环,丫环会意,推动椅背,只听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原来那椅装了两个轮,凤安年就坐在这样的椅上,被推到门口。
他望着门口阳光明媚,轻轻叹了一口气。
凤歌这才注意到,这个少年的双腿纤细的不似常人,与院中的竹倒有几分相似,想来,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
没想到这位二公,竟然是个残疾,凤歌原本一肚的气,忽然烟消云散了,虽然自己在深宫里,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但是至少还是能走能跳,像他这样,从未站起来,实在太可怜了。
“听,你是林知县的亲戚?”凤安年问道。
凤歌一怔,心想你才是我亲戚。
见凤歌没有回答,凤安年皱眉看着雷烈,手掌重重拍在轮椅的扶手之上:“雷烈,你敢骗我!”
站在门外的雷烈忙跪下了:“是林知县亲口所,人不敢欺瞒二公。”
反正现在林翔宇不在面前,就算林翔宇就站在面前,他也不敢把实话出来,除非他不想在这丰县混了。
凤歌也不想给林翔宇找太多麻烦,她笑笑:“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听二公找我来是看文的?女很想看。”
雷烈松了一口气,看来赌对了,这个丫头到底不是那种不懂眉眼高低的愣,凤安年挥挥手:“退下吧。”
他很高兴的让丫环拿出一本手抄书:“还请姑娘雅鉴。”
凤歌翻开第一页,都字如其人,满篇的字,纤细柔弱,还真符合这位凤安年表哥的模样,再看内容,满篇的伤春悲秋,竟比自己这个女孩更娇柔几分。
难怪不敢给那些老儒看。
她耐着性将一整本翻完,脑中却回忆起父皇看那些令他火大的奏折时,脸上不动声色的模样,父皇过的真苦啊。
到最后一篇翻完,凤歌不由为自己鼓掌,居然没有打呵欠,看来修养又进一步了,父皇一定会很骄傲。
“姑娘,觉得如何?”凤安年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其实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激动、期待,还有“夸我,快夸我。”
凤歌实在不善于当着别人的面给泼冷水,只是笑道:“文中的情感细腻,感人肺腑,公对闺中女儿的细心体贴在字里行间如春雨滋润……”
还没等她把宫女们曾经捧过她的话全部背完,门就被推开了,一位华美的妇人走进来,见了凤歌,不由一愣:“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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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王府命妇
从这妇人的打扮来看,在王府里的地位应该不低,又直接闯入凤安年的书房不用通报,论身份显然是在凤安年之上,在王府里,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身份。
没错,绝对是凤安年的后妈。
果然,凤安年身旁的丫环齐齐行礼:“拜见夫人。”
凤歌不动声色,夫人,那就还不是王妃了?若是正经封了妃,那就是她名义上的婶婶,依家礼见一见也没什么,还只是个夫人,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凤安年虽站立不便,也点点头,做为行礼:“见过夫人。”
只有凤歌还是不动,夫人还没话,一旁的丫环呵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见了夫人,还不下跪!”
凤安年不知凤歌在搞什么鬼,替她扯了个谎:“这位是京里来的玲珑才女,听闻她游历天下,正巧住在林知县府中,我才将她请了来,一同讨论诗词歌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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