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小时候,回忆都变成了唏嘘。
楚璃是先皇最小的女儿,有多受宠不必多说,上官家作为陈国依重的世家,自少不了沐浴圣恩,常来常往。确切来说,她和上官烨认识已超十年,但自她十岁坐上摄政公主宝座后才和上官烨行走密集。
她和上官烨走得越密,上官烨在这国度身上打下的印记越深,上官家越难割舍,她越想要他的命,并屠他九族。
思绪在心头悄然滑过,楚璃有意揭过儿时,“太傅,跟我攀情分攀得挺娴熟啊,难道不准备给我一个交代了么?”
“公主说的是猴儿酿的事吧,”上官烨站在楚璃床前,垂首敛目的神态很是君子,透着股子清雅贵气,“臣查问过了,还是让始作佣者亲口跟你说说更好。”
“始作佣者?不正是阁下么。”楚璃撩撩长发,不知该用哪种表情来应对他的无耻,无奈下露出苦笑。
“让他进来吧。”上官烨声音略扬,话过后,有人走过一面六扇屏风,闷着头扑在楚璃床前。
“公主,您杀了奴才吧!”
“阿年?”
阿年一连磕了三个响头,泪流满面地告罪:“奴才一时糊涂,奴才觉得太傅平时对公主尽心尽力,想着公主正愁找不着合适的男子,于是自作主张在猴儿酿里下了药,想撮合公主与太傅,奴才该死,不敢请求公主原谅,请公主赐死奴才吧!”
楚璃一动不动地盯着阿年,静静地听完最后一字。她丁点也不气阿年,唯有一股使她胆战的孤凉,悄悄从心间漫了上来。
视线从不停磕头的阿年身上移去,落在了气定神闲的上官烨脸上。
上官烨象征性地向她微微欠身。
撑在床单上的手不禁然抓紧,再松开时她面带笑容:“太傅厉害,我正愁怎么把下药的人揪出来,你这边都帮我解决完了,不愧是我的老师,事事不要我操心呢。”
“公主过奖,臣份所应当。”
楚璃呵呵一笑,“阿年只是见我长年单身,怕我寂寞才起了歪心思,罪不致死,看在他尽心服侍的份上,这次就不计较了。”
“听公主的。”上官烨点头。
“谢公主隆恩,谢太傅恩典!”阿年磕地更大声。
“对了公主,刺客的事臣也顺便跟您说说。”上官烨上前一步,离楚璃有三步之遥,他个子拔高,而楚璃一身白衣坐在床中,女子气息浓郁,高低错落明显,尤显上官烨威严,其实他向来比楚璃更有王者之气,不论朝堂或私下。
“请讲。”楚璃迎视过去,内心的忐忑不达眼底半分,这些年活在上官家眼皮下,伪装,是她从不懈怠的课题。
“艺坊出事时您也在,但臣打死打伤了刺客后追出艺坊,在白荷亭和疑似刺客主子的人过了几招,”他看了看受伤包扎的手,“本以为拿住那人,大致能将整条刺客链拔起,可在臣处上风时,又被人偷袭。”
“他伤了你的手?”楚璃掩了下嘴,“太傅别介意,我想笑。”
“臣为追她,与她双双落进城中河,虽没有当场抓到人,”上官烨抿唇,扬起眼角看去,“但臣在她的头发上做了记号。”
楚璃微不可察地顿了顿:“记号?”
“臣在水中跟她缠斗时,指间过滤到些许青苔,趁机抹在她的头上。”
楚璃手一动,险些不经意间去碰自家脑袋,好在及时控制了。出水后她换了衣裳,头发风干,倒真没在意有没有青苔留下,如果她头发不干净,岂不等于出卖了自已。
“倒算一条线索,人搜到没有?”
“没有。”上官烨摇摇头。
没有就好。楚璃拢了一下袍子,坐得端正坦然了一些,“可惜,眼睁睁让刺客逃走多毁太傅声誉。”
“的确可惜,”上官烨的视线不离楚璃,带着几分压迫感,“那两名被臣打伤的刺客也已自尽,这回线索算是断了干净。”
她比他想象中还要镇定,甚至使他产生直觉,以为冤枉了她,刺客已被灭口,他不是听风即雨的人,有猜疑没错,可终究不能认定刺杀的事就是楚璃做的,他不深查,只因为他不想再查。
让行刺和下药这两件事到此为止,很好。
“太傅,”门前属下唤道,“国公来了。”
上官烨向楚璃躬身请退:“臣去见见家父。”
“请便。”楚璃目送上官烨走出内室,忙叫停了仍在磕头的阿年,他的头上鲜血淋漓。
阿年惶恐地说:“公主恕罪,奴才,奴才其实……”
说到这儿,楚璃打断了他。
正文 006:发现蹊跷
“不要说了,”她摇了摇头,悲哀地笑道:“我明白。”
她明知三生散和阿年无关,明知这是上官家对付她的手段,仍然不能把真相说出去,事情一旦说穿,那么她和上官家这段虚假的互利关系就要破裂,她的处境将会越糟,更不要说她行刺上官烨的计划,很可能早已暴露。
若说这七年浑浑噩噩,那从今晚开始,她真正委曲求全的日子,怕是来了。
纤纤素手掠过阿年的血额头,她心里默默地念:这委屈咱们都先忍着,总有一天,我要用上官家的血,来偿我七年来受制于人的耻辱。
阿年狠狠抹了一把泪,感激地看着楚璃。
纵然天下人都说她昏馈无能,可阿年知道,公主也曾面对反军逼宫面不改色,曾在灵前痛陈利害,指责三位兄长不顾先帝尸骨未寒群起夺位,也曾提起朱笔,亲手勾决了教养她两年,同时身为少师的舅舅。
那年,她才十岁。
如果没有十岁那年的皇室大清洗,没有上官家族的长年压迫,她一定不会长成现在颓废的模样。
楚璃松开阿年起身,眼底泛着微红:“一起去看看成国公,能劳他亲自过来,可见他很重视今晚的事。”
上官北你个老匹夫,特地来看你儿子有没有把我给睡了!
……
走出乌兰院,经过青石板小径,楚璃无意间碰到路旁一棵金丝竹,竹叶滑过手背时有一丝湿凉。
她蹙了蹙眉,借着路灯抬手一看。
竟然是血渍!
这儿距离乌兰院不远,出了动静肯定逃不过她的耳朵,但她并没有听过任何异动,而且血渍还没有凝固,显然是受伤的人刚刚经过……
“公主。”卫显迎上来,“要小人带路么?”
楚璃环顾一眼四周,不着痕迹地将手敛进袖口,嘴角浮起一道冷笑:“带路吧,我去见见国公。”
见过成国公后,楚璃借故认床睡不着为由离开了太傅府,这是非之地还是早走为好,至于太傅府可能出现刺客的事,她可没那闲劲操心。
寅时,凌晨最黑暗的时段。
上官烨一路送护楚璃回到怡凤宫,临告辞时楚璃挥退了阿年和其他奴才,“太傅,我见国公的时候,他不是提起咱们的儿女私事了么,不知你是什么意见?”
上官烨不准备上她的当。
楚璃眼珠子四下一转,确定旁边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说:“我觉得,反正我都要找男宠,太傅真有意思的话,我可以将就。”
“公主多虑了,”上官烨直言:“臣没这个意思,你就别逗臣了,臣做不了公主的榻上宾。”
“可你说过想睡我?”
“公主那时药性发作没听清,”上官烨低头解释:“臣说的是,如果想睡……”
楚璃紧忙接下他的话:“如果想睡我,怎样?”
上官烨不跟她争辩,微笑说:“君臣之礼,该守的要守。”
说的好像她真握住了皇权一般。“可我在马上吻了你,还叫人看见,我是摄政公主啊,胸怀天下,当然也得对你负责。”
“在太子没有归朝前陈国由公主说了算,你既便对臣做出更过份的事,臣也不会有怨言的,更不敢让公主负责。”上官烨推脱,无论楚璃怎么诱导他绝不松口。
楚璃顿住,宣告纳上官烨进宫的计划首败,好在她性格顽强,接下来几次见面楚璃又深深浅浅地暗示了几遍,不耐他次次推诿,计划告吹。
深秋季节微冷,楚璃拢起了宽大的袍袖,行走在御花园的假山丛中。
那晚在酒里下药的不是上官烨,不然上官烨不会对她的示好视而不见,若不是上官烨就只有他的父亲上官北了,试想,上官烨屡次阻止她纳男宠,还不是想把她收到自家口袋里,这样一来,上官家在朝中势力将更加稳固,再进一步,若她怀了上官家的孩子,只怕上官家就要借孩子改朝换代了。
坚定楚璃将计就计拿下上官烨的诱因,是前天上官烨亲手把林御史交给了她,那天不知上官烨有意无意,她看到上官烨手里有一支金簪,城中河里她正是用它刺伤了上官烨。
这两个举动昭示着她堪忧的处境,抱紧上官家是最好的缓冲方式,因为以上官家如今在朝上的势力,他们把楚家江山推翻都不是问题。
加上她不自量力动了刺杀上官烨的心,自以为天衣无缝,结果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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