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说,这绣花大盗实在本事,竟连这些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王怜花啧啧称奇,神色却有些冷。
“你怀疑谁?”
“和你怀疑的人一样。”王怜花淡淡答着,“其实整个计划这绣花大盗也算万无一失,只可惜,他选择惹上我和你。日子无趣,总得打发。”
“你打算亲自下手解决他?”
“其实,更该说是你下手解决他的。”王怜花嬉笑道,“你给我的药粉可都用完了,虽说这么大手笔有些可惜了,不过,绝对物有所值。”
白飞飞轻瞥了他一眼:“剩下的,你打算交给我大哥?”
“还有我师妹。”王怜花补充了一句,然后叹道,“快些完事吧,我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为了这桩亲事我都奔波了这么久,若是连口好酒都喝不上,我可真是要怄死了。”最后几个字时,王怜花眼波轻扫,一派风姿无限。
白飞飞移开视线,再不打算看他一眼。
“这绣花大盗可算是在你们掌握之中了?”花满楼笑问着他们。
“我们何曾掌握过这样恶贯满盈的大盗,只是闲极无聊,推波助澜罢了。”王怜花也笑,语调愉快之极。
“这绣花大盗的确不智。”花满楼听着他们言语,自然也明白他们言语中指向的对象是什么人,此刻却是叹息不已。
“花公子觉得可惜?”
“绣花大盗本该是个聪明人。”花满楼笑中有几分惋惜,“只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便迷了心窍,造了孽。”
陆小凤在红鞋子聚会之处见到欧阳情自然意外,欧阳情是艳名远播之人,更与他的义妹白飞飞相识数年,这样的女子竟也是红鞋子的人?陆小凤诧异而不解,但此刻他没法分神去注意欧阳情。红鞋子的大姐公孙大娘与他约定了三场比试,只要陆小凤赢了,她就甘愿束手待缚。
第一场比喝酒。若是平日里定然输赢难定,可陆小凤追踪公孙大娘而来,腹中空空实在喝不下多少酒,这一场他只有输了。
第二场比的是剑。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眼前虽不是诗中的公孙大娘,却的的确确是个用剑的高手。陆小凤知道自己或许又要输了,但未到终了,他还有尝试的机会。公孙大娘出剑时,陆小凤却选择跃上屋脊,避过了这一剑最强之势才一剑刺出。公孙大娘输了,不是输在剑上,而是输在了气势,她以为方才陆小凤是借机想逃。
第三场比试轻功。在等待公孙大娘换衣服时,陆小凤口直心快地得罪了红鞋子的四娘欧阳情与红鞋子的七妹,两人扭头就走,没再理睬他分毫。
白飞飞与花满楼在这时第一次见到了公孙大娘,更改说,白飞飞是见到的,而花满楼却是听到的。没有时间让白飞飞称赞公孙大娘的美貌,或是让花满楼称赞公孙大娘身法利落,他们用尽量少的时间谈妥了计策。公孙大娘说,陆小凤不其实曾疑她。
欧阳情与白飞飞对视一眼,轻声道:“我猜到了。”
公孙大娘与七娘都笑看着欧阳情,带着几分打趣。很快公孙大娘轻咳了一声:“陆小凤还在外面等着,我们还是快些准备妥当了吧。”
陆小凤终究识破了公孙大娘的计划,将她带去见了金九龄。金九龄以叶孤城离开去找西门吹雪决战,并表示花满楼自离开去寻白飞飞后再无消息,陆小凤重朋友,金九龄提到的人,个个都是陆小凤重视的朋友,所以他把公孙大娘留给了金九龄,自己则匆忙离开了。
金九龄是个人物,能在人才辈出的六扇门中得到认可与赞赏并不容易,更何况金九龄还是个极具魅力的人,他从来都享受最好的,无论吃穿用度或是红粉佳人,多年以来,没有人不喜欢他。但表面风光,从来需要代价,于金九龄而言,他得到了名声地位,付出的则是银子,大把的银子。所以他做出了选择,这世间有了一个绣花大盗。
公孙大娘不是绣花大盗,任何被金九龄追查的对象都不是,因为他自己,正是那做下无数大案,绣出了近百个瞎子的绣花大盗。
当金九龄得意地在难以动弹的公孙大娘面前说出这些时,很是志得意满。
“你从开始就打算把这些罪责推倒我身上,所以你只是刺瞎了那些人,而没有要他们的命,你需要他们之中有人看到你穿的红鞋子并活着告诉其他人。”公孙大娘无法动作,却还能说话。
“不止是那双红鞋子,我还戴了一枚戒指。”金九龄有些遗憾他面前只剩下这么一个人能听到他天衣无缝的计划,而这个人很快却要死了,但他还是选择说下去,“江南花家的七公子即将成亲,而他的未婚妻实在是个难得的高手,可惜我至今没能摸清她的底细。那枚戒指,为的是把她扯进疑犯的人选,只要事后我为她洗脱嫌疑,她就承了我的人情,只可惜她的戒指早已不在手上,我没料到,她竟然与千面公子交好。”
“你为何不把这打算用到千面公子身上?”
“因为白飞飞与花满楼即将成亲,她若遭难,顾忌到花家她必定会答应欠下我的人情,而千面公子……”金九龄脸色有些难看,“千面公子张狂无忌,行事随性而为,他没有顾忌,要他承情根本就不可能。”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从你开始设计白飞飞,便是你计划里最大的疏漏。”
“什么意思?”金九龄皱起了眉。
“你故意让司空摘星偷到红缎子后放到笔霞庵,因为你知道江轻霞是我的姐妹。”公孙大娘却不再提起方才的话,反而说起了金九龄所做下的事情,“即使是偷中之王,总也有过失手的时候,就如你方才所说,你让他欠了你的情,所以他需要还你这份情。”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可惜这么聪明的女人却活不久了。”金九龄叹息着,若这样的女人也能为他所用,不知该有多好。
“谁说她活不久?男人聪明或许不长命,可聪明的女人总是能找到法子活下去的。”
金九龄身后传来女子声响,那声音有些冷,却是带着笑意。可金九龄笑不出来了,他僵着身子回过头去,白飞飞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而白飞飞身旁,是他本以为已经离开了的陆小凤!
☆、真凶终伏法
“金捕头这副表情,似乎很意外会见到我们。”白飞飞挑了挑眉,全然没顾忌金九龄,越过他上前扶起了公孙大娘。
金九龄想过出手拦下白飞飞,可他克制住了自己,因为屋内还有一个陆小凤,他完全无法捉摸,不得不忌惮的陆小凤。金九龄终于开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陆小凤很难得会露出严肃的表情,此刻他的表情就不是平日的轻松,而是沉重。
“为什么会怀疑我?是什么时候开始……”
“如果我告诉你,飞飞从开始就不觉得你是好人,你该怎么想?”陆小凤视线投向白飞飞。
“怎么可能!”金九龄惊愕回头看向白飞飞。
白飞飞半扶着公孙大娘,将一丸药塞进她嘴里让她吞下,这才抬头挑眉笑道:“金捕头很奇怪?”
“金九龄,你不该惹上她的。”陆小凤有些叹息地看着昔日好友。
金九龄沉着脸不发一言。
“你知道千面公子惹不得,怎么竟会以为与千面公子交好的她会是好惹的人呢?”陆小凤摸了摸鼻子,“我倒忘了,你并不知道飞飞与千面公子交好,更不知道飞飞的身份。”
金九龄只是听着,脸上的神情似乎是想把一切弄个明白。
“这样的轻功和手段,金九龄你也算是见多识广,就真想不出江湖上有这样一号人物吗?”
“大哥谬赞了,我可承受不起,还是由我自己来告诉金捕头吧。”公孙大娘服下药后,似乎恢复了些气力,自己倚着床头,而白飞飞则站起来身来,浅笑开口,“我叫白飞飞,忝为幽灵宫宫主。”
金九龄的神色变得十分微妙:“你就是幽灵宫主?”
“货真价实。”回答的是陆小凤。
陆小凤也没在意金九龄的全无反应,他自顾自说了下去:“你让司空摘星来偷那块红缎,既是为了陷害江轻霞以及她背后的红鞋子,更是为了将我的目光从那红缎上移开。薛夫人告诉我,那是女人绣的,神针薛夫人的眼光必然不会出错,所以我又看了那块红缎很久,终于被我看出了绣花大盗绣花的秘密。”
“什么秘密。”金九龄终于开口,似乎他对此事全然不解。
“我看出那牡丹有一瓣的针眼比别的花瓣粗,想必绣的是两层线,拆了一层,还有一层。”他微笑着继续道,“别人看你在绣花时,其实你是在拆线,绣花大盗其实上该是叫拆线大盗。所以那牡丹虽然是女人绣的,绣花大盗却不是女人,既然绣花大盗不是女人,就不会是红鞋子,更不会是飞飞。”
“这些都只是推断,你没有证据。”相似的话,当初在桃花堡密室里,金九龄也说过,当日是不服输,如今是不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