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一双无欲无求的眼睛啊,为何却甘心替元修做那么多的事?
也是因为喜欢吗?
或许是吧。
是的,她喜欢元修。
他一早就知道了,但他并不那么在意,喜欢她是他自己的事,与她何干。
所以他不能让她受苦,他要护着她。
元庭的地牢极其隐秘,元徵带着九月入夜后进了大太子府,一路上拨掉了几个暗桩,也费了些工夫。
到地牢时,陈锦已经昏迷了。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元徵皱眉探向她的鼻间,他的手在发抖,生怕她已经死了,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好在她还有气息,虽然微弱,但至少还活着。
元徵将陈锦背在背上,跟着九月出了地牢,一到地面,才发现他们被包围了。
好在两人都是黑衣黑裤,又以黑布蒙面,倒不担心会被认出来。
九月武功极高,元徵与他师承同一人,自是不差,虽是如此,元徵还背着个完全不醒人事的舒展,行动上多有不便,被人刺了几剑。
九月见势不好,忙从怀里掏出一物掷在地上,“看我的霹雳珠!”
那霹雳珠威力惊人,听说能将人炸成渣,太子府的人一听他说出此名,纷纷后退。
二人这才趁机翻墙逃走。
总算是有惊无险。
柳扬一早在停于大太子府邻街的马车上等候,来时带上了府里的大夫,以备不时之需。
待见元徵背上的人时,柳扬心里一缩。
实在是惨不忍睹。
舒展虽与他们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将来也势必会刀兵相见,但此时柳扬却十分同情她,又佩服她。
受了那样多的伤,却依旧顽强地活着,在大夫治疗时,她虽没有睁开眼睛,但柳扬知道她是醒着的,由始自始她都没有呼过一声痛,只是愈渐沉重的呼吸预示着她的痛苦与折磨。
大夫初步诊疗后,对元徵道:“姑娘伤势太重,得回府再施第二次治疗。”
外头天色快要大亮,元徵站在马车边,一手撑在马上,柳扬这才发现他也受了伤,但是他一夜都没有提起,自是将这位舒姑娘摆在自己前面了。
柳扬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她英明半生的太子殿下,怎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犯傻?
她想不明白。
但她不用太明白,听见元徵说:“将她送回三太子府吧。”
柳扬又不明白了,这是一个让舒姑娘报答的好机会,主子为何要白白放过?转念一想,她又突然明白了主子的心意。
他定是不打算将自己的心意告诉舒姑娘了。
是怕她为难吧。
抑或是,他更害怕她得知此事后仍义不返顾地去帮三太子。
对主子来说,这才是最残忍的事。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前世(四)
大太子身死。
二太子也失去了皇上的信任。
元徵成了元修最大的敌人。
在这之前,元修命人在皇上的饮食中下毒,成功的毒杀了皇上。
元徵束手就擒,被关进了天牢。
这对元修来说很是意外,他没有料到元徵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抵抗,其实他已经做好与元徵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元徵被抓时,对他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让元修终于明白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元徵说:“我不与你争皇位,你放过舒展。”
原来他喜欢舒展。
喜欢那个快要没有用的舒展。
哈哈哈。
元修觉得好笑极了。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认真其事的点头,“我答应你,待我做了皇帝,便放你们双宿双栖。”
元修顺利的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第三日,元徵在天牢失踪。
不是失踪,他是被若水家的人救了,元修故计重施,在他的饮食中下毒,若水家的人再不出现,恐怕他就得死在天牢了。
若水家主得知他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弄成了这样,怒不可揭,罚他在若水闭门思过。
元修并未立舒展为后,反而迎娶了商户之女陈锦。
他也没有放舒展走。
他知道元徵对舒展的心意,却从未打算告诉她。
她是他的人,即使他不要了,也绝不会给别人。
朝中交口称赞的舒大人,终是失去了皇上的宠爱。
皇上再不信任她了。
以犯上作乱之名将她发配北越。
那里人迹罕至,去了便是一个死字。
龙椅上龙袍加身的皇上,威严赫赫如历代诸位先皇,九晏流珠后的双眼里没有一丝怜惜与无奈,冷漠像剑刃割在她身上,自然是疼的,却因疼得太多,早已经麻木了。
舒大人曾为皇上杀过多少人,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所有人心知肚明,却是一个字不敢提起。
朝中更无人为她求情。
有些人恨极了她的手段,也恨极了她什么也不要的姿态。
没有什么能收买她。
她一不爱权势,二不要钱财,真真是个最最棘手的人物。
偏偏她权势滔天,挥手咫尺间,不知哪个官员便要人头落地。区区女流之辈,却双脚踩在朝堂之上。
如今去北越正好,我朝纲纪终于得以明正了。
元徵得知此事时,舒展已在去北越的路上了。
元徵不顾家主之命,带着人便往北越去。
却只来得及替舒展收尸。
大雪滔滔,舒展的尸身一半被埋在雪中,她的脸白得与雪一个颜色,元徵几乎跌下马去,狂奔几步,在她身前停下。
眼中被大雪覆盖。
他蹲下,跪在雪地中,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以及毫无血色的唇,很轻很轻的俯身,在她已无生气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舒展。”他轻唤,期待她能答他。
却久久没有回应。
他终于死心,将她渐渐僵硬的身体搂在怀中,“别怕,我带你回家。”
他脱下厚斗篷将她裹住,然后抱着人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九月等在马前,见他面如死灰,与死去的舒展并无二致,吓得不敢说话。
“元修这个皇位……还是不要坐了。”半晌,听到他说话,声音又轻又慢,却有一种刀刮在瓷器上的惊悚感。
九月俯身,“是。”
元徵没有将她带去徽州,而是带回了若水。
将她葬在若水湖畔的小楼旁边,他住在小楼里,一生都能与她为伴。
才做了两年皇帝的元修,本以为自己定是一个能名垂青史的明帝,却死在了睡梦中,他定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睛到死都没有闭上。
皇帝突然暴斃,近身的公公拿出元修亲笔御书,元修的遗诏中说先皇的十六子聪慧躬亲,贤德有利,是皇帝的不二人选。
朝中那平日里甚是多言的言官武将们此时却格外统一,纷纷跪拜新帝,誓死效忠。
元修亲政的两年就像一场闹剧,能载入史册的只有谬谬几笔。
如今天下四海皆平,海晏河清,谁做皇帝不是一样?
都是一样的。
元徵回了若水,一生都住在若水湖畔的小楼里,日日对着湖面,对着湖边那座坟冢。
近在咫尺,却阴阳两隔。
酒楼里的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公子一生情深错付,偏偏那女子却是不知,实在可悲可叹呐!”
——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全文完)
正文 第三百章番外(一)
元徵醒了。
那童颜鹤发的老头子走了。
慕云阴也走了,他说他要替陛下去戍边,圣旨已下,半个月后便起启。
陈锦将他送出四太子府的大门前,见他翻身上马,动作潇洒利落,仍是那个记忆中宁死不肯屈服的慕家少将军。
慕云阴在马上,转过头来看她,璀然一笑,“真好。”
陈锦看着他,轻声道:“嗯。”
“我希望你幸福,”慕云阴说,“即使那个给你幸福的人不是我。”
陈锦朝他微微一福,“谢谢。”
“不客气。”
慕云阴策马而去,陈锦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她知道,她这一生可能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遥想从前,那个在她面前自尽的青年将军,真是恍若隔世。
好在这一世,一切都没有发生。
真好。
元徵虽然醒了,但因伤重,仍只能卧床休息。
陈锦进屋时,他还睁着眼睛,似乎在等她回来。
“怎么还睡?”陈锦坐在床沿上,轻握住他的手。
元徵细细地打量着她,仿佛在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少女,自己的妻子,尔后,他说:“原来我从前就喜欢你。”他久病不起,嗓子不如从前那般动听了,说话时有些嘶哑之气,但这并不影响陈锦听清楚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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