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辞激烈,说到最后,方才压抑许久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得到了解脱,扬起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单音,震得墨斐然的耳朵发麻。
“阿娘,你别多想,”墨斐然拍拍她的手背,“前几日是因爷爷病了,着人去请她回来治病的。”
“京城是那么多大夫,还有太医,何须她一个医女来治病!”
墨斐然很想告诉母亲,她不单单只是医女,她是后宫近几十年来最信任的医者,即使是太皇太后,也时常召她入宫请平安脉,虽然她早已经出宫多年。
这些他不需要说,阿娘必定是知道的,只不过是不愿承认罢了。
这些话,墨斐然没有说给阿娘听,又陪着坐了一会子,便起身回房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保护姐姐
……
初春过后,天气回暖了不少。
早晨推开窗,头顶树梢上冒出一簇嫩芽,香气自芽口那儿冒出来,整个院子都是香的。
不远处的院子里,栽着棵大榕树,榕树枝叶繁茂,粗壮厚重,树枝掩映下,隐隐见一个少女举剑刺出,脸上面容看不真切,却只觉出剑刺出时那一瞬带起的杀意。
少女穿一身水蓝的便装,手中剑气如虹,眉眼若画,头顶树叶纷纷落下,在她身周下起了绿雨,十分美丽。
陈玉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才终于确定那树下舞剑的,竟是陈锦。
心中惊讶未褪,一股钦佩又浮了起来。
她们真是有个了不得的姐姐。
陈雪也起来了,就着陈玉未遮挡的那半扇窗看出去,不由问道:“树下是谁在舞剑?”
“锦姐姐。”
陈玉说。
陈雪一听,翻地从床上爬起来扑到窗边,挤着陈玉往外看。
挥剑的仍是少女,只是面目太过平和,不动如山的眉宇折射出几丝英气,身上的水蓝衣裳将她的腰线勾得不及一握,长发被尽数盘在脑后,起势转身时,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锋利的宝剑分明没有用力握着,却好似手里一根最听话的棍子,指哪儿打哪儿,例无虚发。
“我从来不知道,锦姐姐竟还会功夫。”陈玉感叹道。
陈雪忙点头,“我也是,我感觉她什么都会。”
“嗯。”
用早膳时,陈锦见两个丫头欲言又止,也没开口问。
还是陈雪忍不住,“锦姐姐,今天早上我们看见你在练剑。”
陈锦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陈雪道:“锦姐姐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功夫的?阿爹说咱们陈府的女儿不习武。”
“所以?”陈锦斜睇她一眼。
陈雪狗腿般的笑,“你能不能教我?”
陈锦挑眉,“你想学?”
陈雪点头,“想学,我想保护姐姐。”
闻言,身后伺候的几个丫头倒先笑了起来。
音夏道:“咱们院子里有长随护院,七姑娘莫不是觉得不安全?”
“音夏姐姐快别这样说,”陈雪笑道,“只是姐姐向来胆子不如我的大,平日里出去了,在路上碰到没拴的狗也害怕得要哭,若我会武功了,便能保护她了。”
陈锦看着她,“你阿爹不许你学。”
陈雪把小脸一仰,“那我便偷偷学,阿爹过两日便要回去了,我学了他也不知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
陈雪凑过来,“所以锦姐姐你愿意教我了吗?”
陈锦摇头,“练武比你想象中要苦,你还是不要学了。”
“不嘛不嘛,我要学。”陈雪抱着陈锦的手臂,撒起娇来。
她在这里住的这几日,倒是把撒娇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了。偏偏陈锦又拒绝不了她,只觉得这小姑娘率直可爱,常常被她两姐妹逗笑。
陈锦想了想,说道:“若你真要学,便请个师父来教你吧。”
“为什么?我觉得锦姐姐教就很好。”
“我不行,”陈锦道,“我空有招式,并无内力,教不了你什么。”实际上,陈锦近日感觉丹田处有一股热气冒上来了,想来是她修的那份内功心法起了作用,只是她师父曾吩咐过,师门之法绝不能外传,虽说此生不是彼世,但她仍清楚记得自己与师父的约定。
“哦,”陈锦蔫蔫的,“那好吧。”
待早膳后,陈玉陈雪回屋抱书过来的空当,音夏问,“姑娘真打算让七姑娘练武?”
“不可以吗?”
音夏为难的说:“三老爷不让练。”
陈锦站在廊下,看树上掉下来的落叶,闻言笑了,“他不让练便不练吗?”
“呃。”音夏一时竟无言以对,姑娘你要不要这么任性啊。
“那咱们要去哪里给七姑娘请师父啊?”音夏道,“师父请回来了,还瞒得过府里的其他人吗?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可不得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不可估量
榕树下的那方土地上已被树叶盖了厚厚的一层,看上去十分松软,蚂蚁从洞中爬出来觅食,在层层叠叠的树叶间忙碌。
年关已过,往后的日子陈知川恐怕也鲜少在府中,而且这事只要有心隐瞒,还是瞒得下来的。陈夫人那边,该是没有多话的,倒也好办。
想了想,陈锦说:“若是有心去做一件事,总能有不惊动任何人的法子。这事便让陈路去办,杨安那边我另有差事给他。”
音夏忙应下了。
找师父这事急不来,但是陈雪急。
小姑娘此时正在劲头上,一天三遍的问音夏有没有帮她找到师父。
音夏被她缠得没了法子,来找陈锦。
陈锦正临窗练字,听了这话,笑道:“你去回她,若是师父找回来了可是不得反悔的。届时就算是哭,她也得给我学。”
音夏帕子掩嘴,偷偷的笑,“这话音夏可不敢说,七姑娘非找我的麻烦不可。”
“无妨,”陈锦低头看着宣纸上墨迹未干的字,“你就说是我说的。”
音夏笑着去了。
正在研磨的瑞儿嘻嘻笑道:“七姑娘到时候若真的不想练了,姑娘真要让她哭着练完吗?”
陈锦放下毫笔,“决定是她自己做的,自然要负责任。”
瑞儿眼睛骨溜溜的转了几圈,说道:“我瞧着七姑娘性子开朗大方,应该会好好学的。”
闻言,陈锦但笑不语。
音夏说陈雪像她,在她看来却是不像的。
陈雪,就跟她的名字一样有雪一般细腻的心思,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实际上比谁都要敏感。陈玉的心思就不如她多,好在陈雪这丫头对自己亲近的人从不设防,若是成了敌人,便不好玩了。
如今看着年纪尚幼,待再长几年,不可估量。
过了一会子,音夏回来了。
“我把姑娘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七姑娘听了。”
陈锦专心致志的写字,瑞儿倒是比她着急,忙问:“七姑娘怎么说?”
音夏又是笑:“七姑娘请姑娘放心,她一定会好好学的。”
“那便好。”陈锦落下最后一笔,直起身来,将笔放回笔架上。
瑞儿凑过来看,“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霸道的诗句。”音夏也凑近过来,同瑞儿往那宣纸上看。
前人留下的精粹,配上陈锦笔走龙蛇的字,令观者内心激荡,动容不已。
“姑娘的字同从前差别好大。”音夏突然说道。
陈锦心里一颤,脸上还维持着平和,“近来练剑,对练字有了些新的领悟,今日便写出来给你们看看。”
音夏看着她,点了点头。
心里其实是有些弧疑的,常言说字如其人,一个人的字迹发生了变化,能说明很多事情,但又不能说明什么。即使证明了些什么又如何,无论她是谁,她的言行举止,为人处事都是自己熟悉的,这就是陈府的二姑娘,陈锦。
音夏转开话题:“不知姑娘要吩咐杨安去做什么?”
陈锦说:“晚些时候你让他来见我。”
“是。”
上午陈玉陈雪两姐妹在院子的廊下看书,她们天赋是极高的,去年家里的先生明确说没什么可教她们的了。陈三叔虽然高兴,但也愁啊,他请的已是徽州最好的先生了,若是教不了的话,那只能往更高的地方去了。所以陈三叔才借着这次机会将她俩送进京来,借住在陈府里。
虽说也怕女儿们寄人篱下受委屈,但比起学本事来,受些委屈又有何妨。
私底下也与陈知川联络过,说起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又说起自己那不争气的长子,哀叹连连。
陈知川此生最大的憾事,便是膝下无子。
一听陈三叔抱怨自己的儿子不成器,一边劝慰,一边心里又有些恶意的高兴起来。看吧,你就算有儿子又如何,不也还是不如女儿吗?
陈知川十分爽快的答应了陈玉两姐妹暂住西府的事,陈三叔不由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陈知川不答应。不为别的,就如今老夫人刚刚故去,他便带着女儿们来了,这不是添乱吗?但是为了自己的衣钵以后有人承继,陈三叔就是厚着脸皮也得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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