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忙曲了曲膝,说道:“婉夫人,我来添茶倒水,不给您碍事。”
花婉“嗯”了一声:“你倒懂事。”接着一边摸牌一边说道,“我今天是赢钱来的,谁也不让。”她习惯性地看了看花晴,花晴却低着头只顾摆牌,头也没抬。
花婉不动声色地理了理手上的牌,不再说话。
时隔小半年,这几个人再次凑了一局,气氛却很不同了。
各人揣着不同的心思,转眼四圈就打了出去。花婉忍不住赞道:“瑢亲王,你打得很好啊。”李瑢听了这话却有点愣,随后笑道:“手气好。”
但花婉那句话夸完之后,再接下来,李瑢却连输了好几局。
花婉道:“这么不禁夸,把之前赢的又都给我们还回来了!”
李瑢笑笑。
再打几局,李禄忽然不急不缓地说道:“晴夫人打牌改了路数么?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要?”金荣在旁边看了半天,心里也在想:“咱们夫人平时打牌,如同猛虎下山,今天怎么这般斯文了?”
花婉这时忽然拿起一张牌来,倒扣着,推到花晴眼前来,两眼紧盯着花晴说道:“我猜你要这张。”说着,水葱似的手指头在牌上轻点了三下。
李禄看见,目光微动。李瑢也看在了眼里。
只有花晴眼望着那张牌,半天含糊地说道:“谁知道呢,我自己都不清楚该要哪张。”
花婉顿时面沉如水,她默默地瞅着花晴,半晌,把那张牌轻轻抽了回来,说道:“我也只是猜的。”再没多说,垂着眼帘继续打了起来。
花晴抬头看见采菊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一晚的牌打得暗潮涌动。
花婉的手气越来越壮,几乎一路赢到最后,偶尔几盘失手,也不相让,逼着李瑢和李禄让自己悔牌。
到后来一局完了,李禄笑着站起身来,对花婉道:“你们这是赵匡胤的赌,输打赢要的,不打了不打了。”
花婉也不辩解,起身让金坠儿把赢的钱都收进钱袋子里,微笑道:“多谢二位爷承让。”
李瑢不说话,笑着只是摆手。
屋里掌上了灯,李禄见夜色已经笼了上来,便起身告辞。
李瑢挽留了一番,花婉和李禄都道天色不早,很快各自回府。
等二人离去后,李瑢和花晴回到寝殿。李瑢叫人端来一盆热水,把自己和花晴的脸蒸热了,去掉模子,变回了杨五和阿柳,说道:“不大对劲。”
阿柳沮丧道:“我也觉出来了。突发这么些个意外,简直让我应接不暇。就说婉夫人忽然问我什么暮将军,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怎么答得出来??”
杨五一撩长袍在床上坐下,说道:“这样看来,更加可以肯定瑢亲王和晴夫人是闹了矛盾,晴夫人离家出走,瑢亲王追去了。至于那个暮将军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在牌桌上,禄亲王和婉夫人多半都看出什么了。”
采菊正端着水盆进来,听到杨五最后这句,忍不住道:“婉夫人肯定看出来了!她用手指头在牌上敲三下,那是暗示她手中是三条呢!”
阿柳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采菊一边把毛巾浸湿在水盆里,一边道:“婉夫人和我们夫人是亲姐妹,从小玩到大,打牌都是串通好的。一根手指头代表条,指甲画小圈是饼。她俩只要坐一块儿打牌就作弊,经常看她们打牌的都心照不宣,要不禄亲王怎么说她们这是赵匡胤的赌、输打赢要呢?”
杨五恍然道:“怪不得,婉夫人的态度转变,就在那张牌之后。”
阿柳神情懊恼:“她一定看出我不对劲了。”
“不光是她,禄亲王可能也有所察觉。”杨五道,“而且我感觉他此次前来,还是因为你。”
阿柳仰面朝天地躺倒到床上,用两只胳膊挡住脸,喃喃道:“这可怎么办,怕是露馅了。”
杨五坐在旁边思考了一会儿,最后道:“别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谁知次日一早,煜王府就派人来,说花婉请晴夫人过去说话。
杨五和阿柳这下都吃了一惊,赶紧坐在寝殿里商量对策。
杨五建议称病不去,阿柳左思右想,觉得这件事逃不过去:就算这次不去,花婉早晚也会找上门来,便说服杨五,只身去了煜王府。
到了煜王府,见到花婉,阿柳刚唤了一声:“姐姐。”花婉就神情严肃道:“别叫我姐姐,你不是我妹妹。”阿柳心里一惊,不容她说话,花婉就问道:“你到底是谁?”
阿柳正在犹豫是否和盘托出,花婉已经厉声道:“你别想狡辩,昨天那场牌局上你露出太多马脚,晴儿一举手一投足我都熟悉,你是瞒不过我的。”
阿柳见真相已经败露,只好承认道:“婉夫人,我确实不是晴夫人,但这并非我有意欺瞒,而是受瑢亲王所托。……我是柳如烟。”
花婉一怔:“原来你是柳姑娘。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柳便将李瑢如何托自己和杨五假扮成二人的事讲给了花婉听,花婉听完,有些哭笑不得,既像自语又像对阿柳说道:“这个李瑢,也就他能想出这种法子了!”
她神色缓和了许多,对阿柳道:“柳姑娘,请坐吧。”自己坐在一旁,说道,“这件事其实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矛盾,我不说,想必你也猜到了。老实说晴儿离家出走,瑢亲王若毫无动作,我倒要生气。现在他去追她,我觉得是应该的。但他和晴儿都不在府里,确实是个问题,他不愿张扬,找你俩顶替,我也理解。”她说到这里,略微沉思了下,继续道,“这件事我会替他保守秘密,设若有什么你们处理不来的情况,我可以照应,直到瑢亲王把晴儿找回来为止。”
阿柳见花婉这样通情达理,十分欣喜,连忙起身对花婉屈膝行了个礼,以表谢意。
花婉道:“其实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别人,就是为了晴儿。不过自从上次见你,我便觉得你很好,瑢亲王找你来顶替晴儿,我也很满意。”她站起身来:“既然来了,你就陪我四处走走吧,我一个人呆着没有什么意思。”
花婉就带着阿柳,在花园里慢慢溜达起来。
阿柳性格随和,花婉蛮喜欢她,不知不觉就说了许多话。到了中午,又留她吃午饭。
两人这时正走到西面一间小厢房旁,花婉就转身对金坠儿道:“不折腾回去了,就在这里吃吧。”
金坠儿应了一声,跑去吩咐厨房把饭菜送到这里来。
花婉领着阿柳走进这间厢房,里面是书房的样子,摆设很简朴。几个书架子,一张案台,旁边放着个白瓷描青花的半人高画缸,里面插了五六个画卷。
花婉在房中走了几步,停下来,环视房间,颇有感慨地叹了口气:“从前我总在这屋里写字画画,现在已经许久不来了。”
阿柳跟着花婉在屋里慢慢地边转边看,花婉将每件东西都拿起来,细心地翻看半天才放下,嘴里同时跟阿柳说着那样东西的来历,阿柳也很认真地听。
走到画缸旁边时,花婉从里面随手抽出一卷画,展开来,是一副渔舟唱晚的山水图。
阿柳跟徐晚舟学画,现在已经懂一些了,不禁赞道:“不知是哪位大家的画,画得真好。”
花婉微笑道:“你也懂画,很有眼光。这位不是画师,而是个隐居山林的高人,他跟我父亲很有缘,被我父亲请到家里来住过一年。他不仅山水画得好,画人物更是传神,我们那时候都吵着叫他给自己画像。后来我嫁给四王爷,就从他的作品里挑拣了一些我喜欢的带了过来。”
她把画缸里的画一卷一卷地打开来,慢慢地看着,自己看完一卷,就递给阿柳看。
那些画里果然不光有山水,还有人像,有些花婉就会指着跟阿柳说是何人。
等到画缸里还剩最后一卷画时,花婉已经说得很高兴,她一边将那画拿出来,一边对阿柳笑道:“我猜这一幅是静物。”说着将画展了开来。
这一看之下,花婉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那画上画得不是别人,正是阿柳。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花婉展开最后一卷画,那上面画了一个清丽绝尘的女子,容貌与阿柳十分相似,就连年纪都差不多。花婉看见那女子,先前轻快的笑容骤然褪去,眼底隐隐浮起一层惋惜来。
阿柳更是一怔,望着画中巧笑嫣然的女子,愀然不语。
花婉手撑着这幅画,兀自出了许久的神,等回过神来,看了看阿柳,眼神中却多了一份困惑。
阿柳轻声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姐?”
花婉合起画卷:“她就是前太子妃公孙敏,前朝宰相公孙恒的长女。……也是我最好的姐妹。”
她将画卷放回画缸,继续道:“你也看见了,你跟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所以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真的很吃惊,谁能想到天下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要不是阿敏跟太子并没有孩子,只怕旁人还要误会你是阿敏的女儿。”但她很快道:“不过出事那年,阿敏的年纪也并不大,根本不会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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