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面露戚色,“开始我们也不怕,本来想着暗中联合,一起反了。谁知道,暗里派出的人一个个有去无回,心里就慌了起来。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大军来了,我们派出去的人都挂在囚车上,还有齐国侯一家老小一百多口人,没有一个人活着……”
“父王不敢拿你们的性命做赌注,父王赌不起……”镇远侯紧紧地抓着慕容谦的肩膀,声音颤抖,“谦儿,父王不比你祖母和母亲爱你少,若不是真的迫不得已,父王怎么舍得把你送出去。谦儿,国宴上,父王见你那么仇视父王,心疼的就如刀绞一般,你祖母和你母亲不理解父王,说即使是死也要一家人死在一起,可是父王不能什么也不做,看着他们去死。只要是有活的机会,不管是多渺茫,父王都要试一试的,这才把你送了出去。谦儿,你要理解父王啊。”
慕容谦从来没见过自己如山一般坚强不可打败的父王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如果他今天不将当年把他送出来的实情告诉他,他心里是恨他的,被遗弃的伤痛也不会释然,他现在说的清清楚楚,自己心里的疙瘩也解了。
“儿子理解。”慕容谦也紧紧地抓住他的双臂,心里释然了许多。这些年,他一直和父王通信,心里记恨这一点,从来不提及。现在想想,还是自己不相信父王,不相信他对自己的爱。
父子俩多年未见,除了相互关切外,又说了一些家里的事情。
一起用晚膳的时候,俩人才说起赐婚的事情。
“父王怎么会突然进京?又怎么会突然提起赐婚的事情?”慕容谦面上有着不满,又想起自己误会他把自己送京当质子的事情,怕这件事情也有误会。
“你年纪也不小了,回安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父王寻思着,你在京城这几年,身边若是有个人相伴,也能过得顺意些。”镇远侯给他往碗里夹了一些他儿时爱吃的菜,即使是过了十年,他的喜好,一直在自己脑海中留着,他年纪大了,很多事情记不真切,可谦儿的事情,却怎么也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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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缘起 第126章 用了再说
“过得顺意?”慕容谦笑起来,眼角眉梢带着嘲弄的意味,“和皇家的人扯在一起,哪里能过得顺意?这枕边人会不会对你下手,都未可知?”
“谦儿,你想的太多了。”镇远侯听了他的话,有瞬间的怔愣,片刻后又神色如常。他既然接受曾忠健的提议,就把里面所有的厉害想了个清楚,对于谦儿来说,娶个公主利要远大于弊。
“你和平阳公主成婚后,父王会向皇上请旨,允你回家探亲……”镇远侯面上挂了笑容,“你祖母和你母亲,要是知道你回来一定很高兴。这么多年没见你了,她们都很想念你……”
慕容谦往自己嘴里吧啦了两口饭,沉默了会儿,就望向镇远侯,打断他的自顾自言道,“父王,儿子不想娶平阳,儿子有钟意的人了。”
“你有钟意的人?”镇远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里满是惊讶,但更多的是不能理解,“从你懂事起,父王就告诉过你,切勿儿女情长。你将父王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他的婚姻向来不能自己做主,他都知道,可是当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看惯了那些方方正正的人,遇到司徒颜这样有意思的人,自然栽的很彻底。
“父王,儿子这一生已经有很多东西都不如意了,婚姻可否能随儿子自己的心意?”慕容谦轻轻启口,语气略微低沉,夹杂了些委屈。
“呵……”镇远侯从嗓子里发出嗤笑,“谦儿,你这一生会拥有很多东西,唯独婚姻不由己。父王和你说过很多次,最好的婚姻就是能给你带来最大利益的。你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势,想要什么样子的女人没有。”
镇远侯说话的时候,慕容谦一直在认真的听,等他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道,“父王,您这一生南征北战,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无尽的财富,您过得快活吗?”
镇远侯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肯定的点点头,再语气强硬以过来人的身份好好教育他一顿,但他犹豫了。母亲和他怄气,夫人不理会他,嫡亲的儿子还被扣在京城、不知何时能回去尽孝,这是如意吗?
“在京城的这些年,儿子渐渐地感觉富贵荣华,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再多的财富,再多的权利,也不如实实在在的活一场!”慕容谦看出了他的犹豫,趁热说,“父王,等过几年您卸甲归田了,儿子要把这兵权交给朝廷,这兵权在手,谁也睡不踏实。”
镇远侯就抬眸幽幽地看着他,“谦儿,和平阳公主的联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论你说什么,事实就是事实,无法更改。”
慕容谦就冷着脸和他对视。
“祖传的戒指,你离家前,你祖母亲手递给了你,这两日就有旨意了,你准备一下。”镇远侯说道,红宝石戒指是他们慕容家世代相传的订婚信物,赠上了信物,犹如呈上了自己的心意,表明自己将终生不移其志。
“一生相伴,一世相随。”慕容谦笑起来,目光温柔的很,“这是祖母和我说的,让我套在自己珍爱的女子手上,我已经为它找到了主人。”
“你说什么?”镇远侯吓了一跳,问道。
“家族只认戒指,谁带着它,谁就是我慕容谦的妻子。”慕容谦一扫之前自个父亲不吭不响替他求赐婚的阴郁。就算赐婚又如何,他不承认平阳,祖母不承认,母亲不承认,慕容家族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承认,这个赐婚没名没实。
“慕容谦,你把戒指给谁了,你给我要回来!”镇远侯双眸如刀似剑,十分的狠厉。
“父王是想要列祖列宗不得安生吗?”慕容谦丝毫不退让,“祖训有云,赠上此物,冠于指尖,终生不移其志,若违此训,列祖列宗不得安生。”
“你……”说起这个,镇远侯的脸色都变了,一张脸黑了个透,“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的了联姻。你的婚姻不是一个小小的戒指能左右的。没人让你移志,你喜欢什么女孩子,你自己放在心里喜欢好了。至于家族那里,你在京城,不知何年何月回安城,和平阳我们也照不上什么面,认不认也没多大区别。”
“父王……”慕容谦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当即脸色更不好,面色严肃地看着他。
“这一段时间你在世子府好好歇着,等圣旨下来。”镇远侯打断他的话,没让他继续说,他们十年未见,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对他发脾气,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就负手离开了。
慕容谦望着他冷决的身影,原本被捂热的心又重新冷了下来,他心中攒起来一股子怒火,越来越难以克制,一怒之下,抬手就将餐桌上的碗筷盘子推到了地上。描金的碗碟碎了一地。
慕容谦这个人,一向眉开眼笑,玩笑任意开,从来没红过脸发过火。他的自制力和承受能力一直都很好,即便是生气,也都掩饰在内心深处,从来不外漏。可是这一次,他失态了,都不在乎世子府是不是隔墙有耳,将他的行为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他不在乎了,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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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颜一晚上没睡好,早早地就起身,站在了窗户边一直看着还漆黑的夜色,婚期越来越近,祁睿回来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她心里焦急又有些害怕。
她是不愿意将未来想的太过于糟糕的,可不愿意归不愿意,事实摆在那里,是她逃不了的。她和祁睿的婚姻是利益的结合,可能别有用心,可能还会有别人。别有用心,她害怕,有别人她接受不了,她就只这样想着就觉得焦躁的很。
再有和他接触的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他对自己很是照顾,她心里也是有感觉的,她也害怕婚后和他朝夕相伴,灵肉合一,自己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没了初衷,没了自我,变成他们都讨厌的人
。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不知道要怎么平衡这种关系。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像以前想的那样,潇洒的走掉。
司徒颜仰头看着越来越淡的月亮光芒,不知道叹了多少声气。要是不发生关系就好了,将来或许能走的潇洒些。可是祁睿好像有说过他不可能不碰自己的,该怎么办?怎么办?司徒颜第一次知道了愁的滋味。
“要同居多少年呢?皇帝看上去还很年轻,他继位怎么也要十几年后吧?十几年睡在一张床上的男女不发生点什么怎么也不可能!”司徒颜望着天上的月亮,惆怅地自言自语,“反正自己也是要走的,思琪那么愿意跟他,要不成全他们得了!给祁睿下点药,让他们生米煮成稀饭,断了自己念想。男人都喜欢温顺的人,人家思琪心仪他,肯定会好好服侍他的,日久天长,估计也不会喜欢看自己这张冷脸……”
司徒颜这样想着,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她做的到吗?自己亲手将自己男人推给别人,她怎么想怎么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