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凌咳咳了两声,不得了不得了,谁把那个冷冰冰不近人情没有情绪波动的慕容北辰藏起来了?快放出来!快把这神经病一样会笑的慕容北辰给拉下去!
神经病一样的慕容北辰又好脾气地给凝猫捻了两盘子她喜欢的菜,还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不许学我,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凝猫“哦”了一声,然后乖乖地打回原形,开启放浪形骸的龙卷风式吃法,她深刻的觉得,大快朵颐才最爽啊。
太叔凌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的自然互动,眼神不觉多了几丝别样的意味。
“对了丫头,你家二哥,他身边可有什么教习师父?”太叔凌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一双眸子淡淡地瞥着凝猫。
凝猫吃得开心,埋着头吃着,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好,好像有个……咳咳……”
太叔凌却好似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凝猫咽下嘴里的东西,眼珠子咕噜转了一下,想起二哥的闪烁其词,她只这般说:“爹爹给大哥二哥都请了开蒙夫子的,是个小老头。”
太叔凌看着她,良久方移开目光,淡淡道:“原来如此。”
慕容北辰的目光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扫了一圈,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
凝猫则也继续埋头啃美食。最后,凝猫不负众望地吃成了小胖猪,然后又不负众望地呼呼睡了过去。
这吃饱了就睡的架势,真的称得上是一头合格的小胖猪了。
慕容北辰理都没理太叔凌,抱着小胖猪就走了,这还得给人家还回去。
太叔凌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轻轻感叹,“真是缘分。可是,我的缘分在哪儿呢?”
第23章 兄妹
黄家三郎景瑞的病一天天好了起来,虽然依旧卧床,但精神却好了许多。
六岁的小男孩,模样俊俏,气质斯文,不大爱笑,一双眼睛跟凝猫最相似,好似黑葡萄似的,相较于凝猫的清澈,他却带着一丝成熟,像个小大人一般。
景瑞是个安安静静的孩子,只比凝猫大一岁,可却比凝猫懂事多了。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因为他的懂事,周氏自然而然地就把更多的精力投注在爱撒娇爱哭闹的小女儿身上。
大郎二郎要念书,凝猫是个黏着娘亲的爱哭包,小小的景瑞便常常由奶娘陪着,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乖乖待着。四个孩子中,他得到的关注是最少的。
这次他生了这么一场大病,让周氏开始意识到了自己以往对三郎的疏忽,现在他终于没事了,周氏多年的愧欠之情便全都爆发了出来。
所以现在,小男孩每睡一觉醒来,都会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守着人,要么是一脸慈爱关切的母亲,要么是一本正经的大哥,要么是下朝回家略带疲态却依旧慈祥的父亲。更多的是,是咋咋呼呼的二哥和粉粉嫩嫩的妹妹。
比如现在,就是后面这两坨。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玩什么,半点声儿都没有。
景瑞撑起身子,这才看清了他们在玩翻花绳。
凝猫又胖又短的小手指出乎意料的灵活,灵巧地一勾,一转,再一张开,新的花样就成了,一张小脸上满是洋洋得意之色。
而对面的二哥,一脸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的模样,然后大手指在那花绳上随意一勾,三两下就把漂亮的花样弄乱了。
凝猫气呼呼地要打他,他也不躲,笑眯眯地任她打着,然后又重新开始。
他们玩了一遍又一遍,凝猫总能翻出新奇的花样,而每次,都是二哥败下阵来。
景瑞看了半天,黑葡萄一般幽沉的眼中一点点染上了和暖之色,唇角也微微地扬了扬。
这时,一个嬷嬷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一眼便瞧见二少爷和四小姐凑在一块玩花绳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他们要照顾的病号已经醒了,正半坐在床上瞅着他们。
温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出声道:“两位小祖宗可别玩了,三少爷瞧着都醒半晌了你们怎么都没发现?”
大喇喇的景琉和迷瞪瞪的凝猫齐刷刷把目光投向景瑞,便瞧见景瑞撑着身子坐着,气色似乎还不错,正微扬着唇对他们笑。
景琉终于找到了耍赖的机会,一下就把自己解不开的花绳搅乱,嘻嘻哈哈道:“不玩了不玩了。”
凝猫气得无言,“二哥,你总是耍赖!”
“哈哈哈,谁叫我们小三儿醒得及时呢。”
他一掌拍在他三弟的背上,把他三弟拍得摇摇欲坠。
“好小子,快喝药。”
“好……的……”人被拍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二哥,三哥是病人,你怎么能用你的牛掌拍他!”
“哈哈哈,咱们小三儿才没有这么弱不禁风,对不对?”
一掌又拍了下去,刚喂进嘴里的一口药被硬生生拍了出来。
凝猫叉腰怒视,“二哥!我要告诉爹爹娘亲!你欺负三哥!”
“我哪有啊!”
“你打他!”
“我,我只是轻轻拍一下……两下而已!而且我一整天都守在他床边照顾呢!”
“哼!你这是在借着三哥偷懒!我这就去告诉娘亲,让她抓你去念书!”
景琉顿时就怂了,“好凝猫,千万别!二哥我要是被抓去念书了,谁陪你玩花绳啊?谁陪你玩象棋啊?”
“反正你都玩不过我,还总是耍赖。”
景琉:……赤裸裸的智商碾压。
“好凝猫,以后二哥保证不耍赖。”
“哼!你每次耍赖过后都这么说,可每次还是一样耍赖,我才不信你。”
“……”兄妹情的小船说翻就翻。
第24章 新年
在他们斗嘴的空挡,温嬷嬷已经给景瑞喂完了药,景瑞的嘴角又禁不住微微上扬着,这苦苦的药似乎都变成了甜的。
天气一天凉过一天,景瑞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每天依旧在吃药,但已经能下床了。
因为景瑞身体的好转,周氏恢复了容光满脸,重新开始张罗起了过年的一应事宜。
这是他们在京城过的第一个年,本就应该好好操办的。
家里的下人人手短缺,前些日子周氏到人伢市场买了一些灵巧的,紧急培训了几天,勉强能使唤。
周氏吩咐下人采买各项物资,一一齐备,又贴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
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仪门、垂花门,直到正堂,一路而行,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烛,点得两条金龙一般,趁着飘飞的雪花,银光雪朗,喜气洋洋。
花园中原本萧瑟一片,而今却一夜间开满了“花”。凑近一看方知,原是用通草绸绫纸绢依势作成,粘于枝上,真有以假乱真之效。
一家六口每人量身定做了两身簇新的衣裳,原本略显空荡的房间也一一添置了新物件。
凝猫的房中添了一个紫檀木镶金嵌玉双面蜀绣屏风,颜色鲜亮,针脚细密,凝猫看着极为喜欢。
那张红木梳妆台上换上了另一块大铜镜,比以前巴掌大的铜镜大多了。
床上那一套依旧崭新的被褥被换成了一张喜庆的大红描花图案,成功地让凝猫感受到了十足的节日气氛。
外间小书房的书桌上添了一套笔墨纸砚,还有经典少儿入学读本——《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
这是凝猫要求的,她虽然是二十一世纪的知识女性,可是对繁体字,真的只能联系上下文进行辨认,要写的话就更难了,更何况是用毛笔写。
一切都要从娃娃抓起,幸亏她现在真的还只是个娃娃,所以一切都还来得及。
书桌旁搁着一个蜂窝状的雕花木头架,上头摆着凝猫的各种小物件。
窗边,二狗子挂在那儿,瞅着这全新的环境,它也跟着兴奋地叫嚷起来。
凝猫很慷慨地给它添了个脚链,红线绑着一个不值钱的小珠子,二狗子颇为嫌恶地叫嚷,“丑,丑。”
它越是叫,凝猫就越是开心得咯咯直笑。
除此之外,凝猫还给重新配了四名丫头。凝猫的丫头都在那场意外中丧生,这段时间也都是温氏从大哥二哥处抽调的丫鬟在照看她,现在那些丫鬟都还回去了。
凝猫瞅着眼前的四个丫头,衣着整齐,面色恭谨,目光澄澈,不卑不亢,面对凝猫的打量探寻,没有半点畏缩,凝猫不觉满意,看来自家娘亲挑人和训练人的本事,当真十分不赖。
凝猫想了半宿,终于给四位丫鬟取好了名儿:竹青、碧蓝、浅黛、绛紫。
凝猫一时认不清人脸,便想看个法子,分别给她们打了一枚与她们名字颜色相近的别针,她们只需要把别针往胸前一别,凝猫瞅到那颜色,也就认得出谁对谁了。
第25章 丫鬟
腊月三十这天下起了雪,雪下得并不大,反倒更像是老天爷特意的装饰,让这个萧瑟的冬季多了几分美轮美奂。
凝猫儿睡得浑天暗地,终于被馋虫叫醒,缓缓睁开眼睛,莲藕似的白嫩手臂刚伸出被褥,帘子便被人掀开,一张清秀的脸映入眼帘。
“小姐您醒了,奴婢伺候您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