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自个儿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最后痛定思痛,决定还是给小姑父道个歉吧,不然他还不来看他。
团团不会写字,但是不妨碍他会鬼画符啊,他从他爹那里偷来了笔墨纸砚简单粗暴地在上头写写画画,没一会儿功夫,就完成了一幅大作。
他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往外跑,让小厮们去了趟卧云阁,没一会儿,小厮就提了个小笼子回来,里头的二狗子很热情地叫着“团团”“团团”。
团团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细细地把那张纸条绑在了它的小爪子上,打开了鸟笼,吩咐道:“快送去辰王府!”
二狗子扑了几下翅膀,一下就消失了去。
辰王府。
半个时辰前,慕容北辰刚风尘仆仆地回府。七月的天还很热,他身上一片汗涔涔的,十分难受。
这一趟出京,是受皇上之命去办差,当然,他却并不仅仅去办差这般简单。
待他洗漱好了出来,许何非便已经在书房里候着,准备向他汇报京中的情况。
“公子离京的这一个月,皇上也分别把七王爷八王爷都派出去处理了蕲州和禹州之事,属下以为,皇上这是在借着这次机会对诸位王爷进行考量,准备立太子一事。”
慕容北辰眼中平静,声音也淡淡的,“那两位皇兄办差办得如何?”
“据咱们的人回报,一切都还算顺利。两位王爷显然也知晓皇上此次的目的,也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能够上位,各种坏毛病都收敛得很好。”
慕容北辰眼神淡漠,他的父皇一生儿女无数,自从太子英年早逝,太子之位就一直空着。在他还没回来的时候,他的那些个兄长们一个个争得头破血流,最后死的死,贬的贬,老来了,眼下就只剩下这么三个儿子留在身边,不得不说其中的讽刺。
他的皇兄们想来都没想到他会突然从北梁杀回来,燕王算是沉不住气的,他知晓自己成不了气候,便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把他拉下水。紧接着便是慕容宇靖。他们还是不够老辣,一个白白死了,一个被发配了出去。
眼下,就剩下七王爷和八王爷了。至少,表面上的这般。
“你觉得这两位可能成气候?”慕容北辰问。
许何非知晓他这样问,是的的确确想听他的意见,当下他也没保留,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七王爷为人低调,平日里一声不吭,存在感极低,可属下却查出了他在京中有不少商铺私产,全都没记在他名下,隐蔽得很好。他既然能做到这个程度,就说明他为人,并不简单。”
“而八王爷却是出了名的纨绔,平日里吃喝玩乐,诸事不理,皇上也三天两头训斥他。可是,八王爷的嫡亲兄长太子当年不清不楚地没了,他却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动过对太子之位的觊觎之心,之后每次叛乱,他也都能全身而退,过于平静不惹眼,同样不可尽信。”
慕容北辰听着,脸上依旧平淡无波,只手指轻轻地叩着桌面,表明了他此时正在思考着。
片刻之后,他开口,“终于要开始重新拾起立太子之事了……他的身体是否出现了异样?”
许何非明白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便道:“据妙妃传回的消息,顺德帝身体并无异状,喝的汤药也是平日里寻常的参汤。”
慕容北辰眼睛微微眯了眯,“继续关注。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汇报。”
“是。”
“至于本王的两位皇兄……”慕容北辰微眯了眼睛,“既然七皇兄暗地里偷偷敛了财,那就先从他着手好了。先把他的家底都摸清楚,握住一些把柄,适当的时候,再把他推出去。八皇兄那里……也安排些人到他府里去吧,做得干净些,宁愿安排不成功,也不可自我暴露。”
“是。属下自会去办。”
慕容北辰揉了揉眉心,闭上了眼睛小憩。
许何非轻声问道:“公子此行,可查到了月云殇的人?”
云月殇,此前在朵曼,他和凝猫险些丧命于他们之手,慕容北辰一直在暗中调查,可这些人却行事诡谲,慕容北辰派人盯了这么久都没把他们逮住。
这次,他便是发现了云月殇的踪迹,走这一趟才走得这般心甘情愿。
“抓住了他们的一个人,却叫他服毒了。”
许何非心里叹了一阵可惜,好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断掉了。
“不过,我却是应证了此前的猜测。他的佩刀,有几分眼熟,正是与凝猫遇袭之时那伙人一致。从一开始要杀我之人,便是云月殇之人。”
许何非心头微震,“云月殇自从在江湖上兴起,便一直神秘又低调。从来没人知晓他受何人领导,他们,却是为何要置公子于死地?”
慕容北辰眸中泛冷,“许是因为本王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了吧。”
“可公子何曾得罪过江湖中人?”
慕容北辰扬了扬眉,“谁说他们一定就是江湖中人?”
许何非一愣,旋即一股遍体生寒的感觉行遍全身。
“难道他们……”跟京中的这几位有关?
慕容北辰眸光冷冷地凝视前方,“所以本王才让你好好查。谁能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第201章 约会
他们正谈着事,外头突然就飞进了一只鹦鹉,它落在了慕容北辰的肩头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
前一秒脸上还是一片冷肃的人,下一秒就马上现出了一丝暖意。
他伸手解下它脚上的纸条,看罢,动作不觉顿了一下。
那张上好的徽州宣纸上,画着一大一小两人,小人儿正拉着大人儿的手,而那小脸蛋上还画着一滴滴黑漆漆的黑点,慕容北辰姑且把它理解成眼泪。
所以,这是一幅小屁孩泫然欲泣求原谅的图吗?
二狗子嘴里呱呱地叫了两声“团团”,再看这张纸,慕容北辰就联想到了什么不大愉快的经历……
嘴角抽了抽,慕容北辰心里非常复杂。
那小屁孩,当真是把他这一生所有丢脸的事都包揽了。如果那小屁孩是旁人,他真不敢保证自己会对他做些什么。
许何非眼观鼻,鼻观心,开口问道:“可要备马车?”
慕容北辰捏着那张纸看了一会儿,旋即摇头,“不用。”
许何非不觉惊讶,这种时候,他不应该是马上欢快地往黄府飞奔的吗?竟然拒绝了,他家公子,真的有长进了啊。
慕容北辰没有理会许何非那怪异又疑惑的眼神,提笔,在纸上重新画了一张,吹干了,然后又绑了回去,“给团团。”
二狗子叫了两声“团团”“团团”,然后就又飞走了去。
许何非不知道他家公子这又是在作什么妖,索性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正待许何非准备告退的时候,慕容北辰又抬头看他,突然就道:“许叔,我前些日子与你介绍的那几家姑娘,你想看得如何?”
他换了个称呼,用家常的语调询问着,许何非却是莫名觉得老脸一红,他轻咳一声,“那些个姑娘都极好,只是,年纪会不会轻了些?”
他都一个三十出头的老男人了,要他娶那些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总有一种罪恶的感觉。
“年纪轻不好吗?”
许何非腹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对小姑娘下手啊!人家是有节操的人!
但是这样的话,他自然是半个字都不敢往外说,他只道:“年纪轻的,人家也看不上我啊。”
慕容北辰又傲娇上了,“我辰王府的一级侍卫,还轮得到旁人挑捡?”
这话说得,怎么都有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感觉呢?
“不满意的话我再找人相看,赶紧挑。”
自家公子突然就对自己的终身大事这般操心了,许何非感到非常的感动,“多谢公子关心!其实属下一个人习惯了,若是寻得有眼缘的自然最好,若是没眼缘,也不想再强求。”
谁料,慕容北辰却态度强硬道:“必须挑!先把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给辰王府热闹热闹,积攒积攒喜气,待本王和凝猫成婚之时,也不显得冷清。这样吧,明天是个好日子,我给安排,你好好相看。”
许何非:……
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感动都白瞎了。
黄府这边,团团收到了慕容北辰的回信,拿着那张图看了许久,终于是露出了笑容来。
小姑父交了项任务给他,他必须得保证完成啊!不然多对不起小姑父的深切期盼。
翌日,凝猫原本是打算好好地睡到自然醒,却被团团小朋友摇着胳膊摇醒了。
这熊孩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显然,精力旺盛的熊孩子不打算让你睡。
“小姑姑,不要睡了,快跟我走,小姑父要派人来接咱们去玩啦!”
凝猫一下就清醒了不少,他回来了?那干嘛不直接找她,反而跟这小屁孩通气啊。
呃对了,他竟然肯原谅这小屁孩了?真是稀奇。
不过,凝猫当下就利落地起了身,头也不晕了,脑也不胀了,眼皮也不沉了,瞌睡也不打了,精神抖擞地打扮了起来。
浅黛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道:“小姐今日可要打扮得漂亮些呢,毕竟今日是七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