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乐亲王太妃走了出来,高嬷嬷立刻带人迎了上去,她不敢开口直接问话,只能悄悄的打量乐亲王太妃的脸色,只是此时乐亲王太妃脸上无喜无怒,高嬷嬷打算从太妃娘娘脸上看出事态如何发展的心思落空了。
“娘娘,回泽芝园么?”高嬷嬷见太妃不说话,只是得小心翼翼的问了起来。
“去银安殿。”乐亲王太妃冷冷说了四个字,便越过高嬷嬷等人率先走了。高嬷嬷等人心中俱是一沉,立刻拔腿追了上去,她们都是服侍乐亲王太妃多年的人,自然极了解太妃的性情。她们知道太妃生气了,而且还是生她们的气,否则再不会不理睬她们。
众人来到银安殿之时,梁术与白苍已经将外院大大小小共计二十七名管事都押了过来。所有犯了事的管事一看到太妃娘娘来了,个个都哭喊着磕头求饶,一时之间银安殿上鬼哭狼嚎,真真吵的人脑仁儿生疼。
齐景焕看了白苍一眼,淡淡道:“吵死了!”
白苍立刻扬起手中的鞭子,在地上狠狠甩了一记,“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所有人的嚎叫,他们昨天已经见识到了白苍手中鞭子的厉害,果然不敢再吵闹了。
乐亲王太妃看了白苍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从前先乐亲王在世的时候,并不让她过问飞虎卫之事,乐亲王太妃也只见过白苍三四回。今日一见,乐亲王太妃心中暗暗惊讶,十三年未见,白苍倒是一点儿没变老,样子和十三年前差不多。
白苍和梁术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上前见礼,虽然他们两人对这位乐亲王太妃着实没有太多的好感。若非乐亲王府还有小王爷齐景焕需要他们守护,梁术也不会甘心做了十多年的冷板凳,白苍也不会十三年如一日,刻苦训练新一代飞虎卫士。
“梁长史,白卫队长,免礼。”乐亲王太妃缓缓说了一句。对于丈夫的亲信,乐亲王太妃心里有种莫名的不自在。
梁术和白苍回到齐景焕左右侍立,齐景焕将自己的新决定缓缓说了出来,众管事一听说可以不被卖去做苦力,无有不应的,至于到底退赔多少钱物产业,这个还不由他们说了算么。身在奴籍之人是没有资格置办产业的,所以这些管事们置下的私产全都是化名或者挂在他们极信任的良民户头之下。这若是查起来,没个一年半载的别想查清楚。
犯了事的管事们在心里将小算盘拨的噼啪乱响,却不想主子王爷若是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又岂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乐亲王太妃看到管事们纷纷表示愿意退赔赎身,心中还觉得挺欣慰的,这些人好歹也算是识时务。若是乐亲王太妃知道管事的小心思,只是怕得被气的吐血。
“既然们都愿意退赔贪墨之物及其衍生出的利益,那么现在就写单子吧,列好单子交给梁长史对帐,核对无误之后再誊写一份交给尔等家人,命他们明日午时之前将钱物房契地契交到梁长史处。”齐景焕见管事们齐齐点头,便沉沉下令,听得众管事心头一惊。
惊过之后,众管事心里又踏实下来,纷纷拿起纸笔边思量边写了起来。墨字一但写就不能改了,事关他们到底要私藏多少财产的大事,没有人敢不慎重……
第一百二十一回丑态
莫约过了两刻钟,管事们才陆续交上了他们列出的单子,梁术每收一份单子便对着帐本仔细核对,核对后做好标注,然后才交到齐景焕的手中。齐景焕看过梁术的标注就将单子放到身边的桌上,以青玉狮子镇纸压好。乐亲王太妃微微侧头看了看儿子的脸色,见他脸色还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怒意,乐亲王太妃这才没由来的暗暗松了一口气。
等到所有的管事都交了单子,齐景焕看罢最后一份梁术的标注,他才淡淡的说道:“这些单子也不必再抄了,梁术,立刻着人去唤人牙子,将这些管事一家子全都卖去北疆采石场,一个不留。”
齐景焕此言一出,除了梁术白苍等人之外,其他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乐亲王太妃倒了好几回气,才说出话来。“焕儿,这话是怎么说的,他们不都列了单子答应退赔所贪墨的一切东西么。”那些管事们和他们在场的家人们也都梆梆的磕头,哭天抢地的大呼求饶。
哭喊之声吵的齐景焕耳朵嗡嗡直响,齐景焕不耐烦的叫道:“白苍,速速点了所有哭闹之人的哑穴,他们吵的本王头!”白苍应了一声,向殿内的飞虎卫士们做了个手势,只见八名飞虎卫士身形闪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点了所有哭闹之人的哑穴,那些人嘴巴还没有合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齐景焕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银安殿总算是清静下来了。他这才将那一沓单子推到乐亲王太妃的面前,沉沉说道:“娘,您看过便知道儿子为何如此决定。”
乐亲王太妃点了点头,拿过单子飞快看了起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乐亲王太妃气的脸都青了,她只是看了三份单子便不肯再看了,只将单子重重往桌上一拍,大怒喝道:“你们这些狗奴才真是翻了天了,焕儿,立刻卖了他们,卖的越远越好!”
原来那些管事们所列的单子上记载的东西顶多占到到他们贪墨之物的五成。早在二十天之前,皇甫永安对齐景焕说了他们王府下人贪墨情况极为严重,齐景焕便传来梁术,命他悄悄调查王府中的每个一管事。在飞虎卫的襄助之下,梁术拿到了每一名贪墨管事的私帐。他刚才就是用那些私帐与管事们所列单子对帐的,管事们瞒报了那些财物产业梁术都列的清清楚楚,乐亲王太妃看了怎么能不怒气冲天。
管事和他们的家人都被点了哑穴,哭喊不出声音,只能向乐亲王太妃和王爷拼命磕头,齐景焕本就打定主意,将这些奴大欺主的狗奴才全都发卖了,另挑老实的选上来服侍。而乐亲王太妃也正气头上,她不只气她的陪房下人做出这样的欺主之事一,更气他们让自己在儿子面前颜面尽失,之前的诸般行为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所以不论那些人怎么磕头,乐亲王太妃都不为所动。
人牙子还没来之前,梁术走到齐景焕的面前躬身禀报道:“回王爷,这些管事之中半数以上都置了外宅,其中有七人以贱奴之身纳良家女子为妾,已然触犯了《大陈律》,您看是一并卖了还是?”
良贱不婚是《大陈律》中《户律》篇开篇第一条,平民不得与身在奴籍之人结为夫妻,平民男子可以纳奴籍女子为妾,但是身在奴籍的男子既不能娶平民女子为妻,更不可纳其为妾,若有人违背此项规定,男子判黥面流配三千里,女子籍没为奴,所生子女亦入奴籍,三代之内不许赎身。梁术之所以提出此事,是因为那些置了外宅的管事们,多数都将置下的产业落在他们的外室甚至外室所生子女的头上。平民的财产受律法保护,若想将那些产业尽数收回,便得先解决那些外室和私生子女的身份问题。
梁术说的声音并不算小,那些管事们都听的清清楚楚,凡是置了外室生下子女还将财产记于她们名下的管事们全都浑身剧颤,连这等最隐密之事梁术都查的清清楚楚,他们真的彻底完蛋了。
刘景焕听梁术说完,毫不犹豫的说道:“自然是按国家律法处置,将所有犯事之人一并绑了交去刑部。”梁术大声应了,点出七人的名字,由飞虎卫士将他们拖出来五花大绑。七名置外室的管事之中,就有高嬷嬷的丈夫高喜旺,他四年前纳了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女儿为妾,已然生下了一双儿女,儿子三岁,女儿一岁半。
高嬷嬷听到梁术点到她丈夫的名字,眼睛立时直了,片刻之后,她如疯了一般扑到高喜旺的身上,对他又撕又咬又抓又掐的,片刻功夫就挠花了高喜旺的脸,撕烂了他的衣裳。若非高嬷嬷还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她不定得骂出怎样难听的话。
高喜旺同样也说不出话,他又被绑着无法躲闪,只疼的满地打滚,旁边的飞虎卫着实看不下去这样的丑态,硬生生将高嬷嬷扯开了。
高嬷嬷转而扑跪到乐亲王太妃的面前,她说不出话来,只是能拼命的磕头。如今乐亲王太妃用的最顺手的就是高嬷嬷了,她看向儿子,缓声商量道:“焕儿,要不先解了她的穴,好歹让她说几句话。”
齐景焕点点头,白苍立刻过去解了高嬷嬷的哑穴。高嬷嬷立刻哭嚎着叫道:“太妃娘娘,求您给奴婢做主啊,奴婢再不能与这样没人性的东西做夫妻,奴婢要休夫!”
“休夫?”乐亲王太妃皱眉低呼一声,高嬷嬷这一请求让她感觉很突兀。在这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板凳抱着走的社会风气之下,只是有男子休妻的,从来没听说过女子休夫的。做女人就得从一而终,这是刻进乐亲王太妃骨子里的戒律。
“娘娘赏了恩典,让这没人性的东西做管事,奴婢是见天儿的对他说要忠心办差,绝不对贪污主子的钱财,他每回都没口子答应,也从来没往家里拿过银钱物件,奴婢还以为他听了奴婢的劝,是个好的,没想到他……他竟然私置外室,还敢纳良家女子为妾,奴婢真是……奴婢真是没脸活了……”高嬷嬷说到激动之处,嚯的爬起来便要去撞柱子。可是银安殿内有那么多的飞虎卫,怎么可能让高嬷嬷真的撞柱成功,高嬷嬷还没有撞到柱子就已经被人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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