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是将自己当做偷猫贼了。
温浅也不恼,垂眸轻笑了一声,道:“你是凝寒郡主?”
凝寒郡主在明昭国也算是鼎鼎有名了,她是当今皇帝某位皇叔的女儿,当初她爹因为贪污受贿被先帝处斩,留下她这个遗女。温浅听人讲过这位凝寒郡主常年行走江湖,洒脱不羁,身手也十分了得。
被识破了身份,女子也不意外,复又不动声色地将温浅打量了一遍,点点头承认道:“正是在下,不知夫人是?”
“在下南安王妃温浅,久仰郡主大名,今日有幸遇见郡主的猫,也算是缘分。”温浅边说着边将猫儿递还给了对面的女子。
女子接过猫,道了声谢,便打算离开。
温浅赶紧追了几步,拦在女子面前,喘了口气说:“凝寒郡主请留步!”
“南安王妃还有事?”凝寒停了步子,口吻算不上热络。
温浅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其实,温浅作为闺阁女子,很是羡慕郡主的恣意洒脱,不知可否有幸与郡主结交?”
凝寒作为江湖中人,本就好交朋友,此次也是因为路过京城才来宫里小住几日,正好觉得这宫里有些无聊。
她微微笑了笑,说:“王妃青睐凝寒,是凝寒的荣幸,那凝寒就斗胆请王妃去我暂住的地方坐坐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温浅点头应下,跟着凝寒去了她暂住的院落。
第24章 凝寒
温浅随凝寒到她暂住的院子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温柔的月光倾泻了一地。
这座院子中央长着一颗樱花树,不过这个时节早已没有了满树繁花,只剩下一树隐隐有些枯黄迹象的秋叶。树下有一张石桌,可能因为年代太久缺了一角,桌子周围立着四张石凳。
凝寒招呼温浅先坐着,自己却转身出了院子,没一会儿她像变戏法似的端了两小坛酒回来。
温浅帮着她将酒坛上的盖儿揭下来,刚揭开一个缝,一股浓郁的酒香就逸了出来,飘满了整个院子。
凝寒吸着鼻子使劲嗅着酒香,然后豪放地端起其中一坛仰头喝了一口,咂咂嘴,说到:“这是我父亲母妃住的院子,酒是我前些年回来的时候埋的,今日与王妃一见如故,便请王妃月下小酌一番。”
温浅其实没什么机会喝酒,所以酒量真的一般,不过想着今天这么好的气氛,便也不推拒,学着凝寒的样子喝了一口酒。
这酒不似想象中辛辣,入喉后还有一股余香。
许是温浅的直爽打动了凝寒,许是酒后话不自觉会多起来,凝寒渐渐打开了话匣子,跟温浅讲起了她江湖上遇见的那些趣事。
温浅这么大还没有江湖上的朋友,此时听凝寒讲得如此有趣,不知不觉入了神,连自己什么时候喝光了那坛子酒都不知道。
等凝寒讲完故事回过神来,满脸酡红的温浅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她低头看了眼这位明艳美貌不胜酒力的王妃,无奈地笑了声,抬手招呼一直在旁边担忧地看着她们俩喝酒的青梧,让她将温浅扶到里屋去休息。
温浅的酒量有几斤几两,青梧再了解不过了,她对这位深更半夜拉着自家王妃喝酒买醉的郡主一点也喜欢不起来。不过别人是主子,她不过是个下人,也并不敢多说什么。
青梧小心翼翼地将温浅扶到一间厢房内,将她安顿好,又向这里的丫鬟要了一盆水替温浅擦干净脸和手,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着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青梧也不敢掉以轻心,想了想,最后合衣趴在了温浅榻边将就了一晚。
温浅昨夜宿在宫内的事一大早就传入了太后耳朵里,所以天刚亮,太后身边的陈姑姑就带着太医出现在了凝寒郡主的院子里。
房里,温浅有些痛苦地哼唧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疼得快要炸裂的脑袋,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贪杯了。
见温浅醒来,青梧赶紧将太医专门熬的解酒汤给温浅喝下,又给她换上一身干净的新衣裳,才说:“王妃,刚刚陈姑姑让您收拾妥当后去一趟长乐宫。”
温浅颇为发愁地盯着房顶,心里想着等下因为自己不守规矩夜不归府而被太后责骂的画面。
不甘不愿地磨蹭了一会儿,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道理,温浅跟凝寒说了声,就硬着头皮往长乐宫走去。
太后早就已经坐在大殿上候着温浅了,此时见她低着头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故意压下嘴角,颇有威严地说:“知道哀家为什么传你过来吗?”
本就心虚的人被太后这一吓,当即跪了下去,认错道:“温浅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贪杯买醉,不敢夜不归府了。还请太后念在温浅是初犯的份上,饶了温浅这一次吧!”
说完,还故作可怜无辜地抬头看了太后一眼。
“噗嗤!”温浅预想中的责骂并没有到来,反而等到太后一声憋笑。
温浅吃惊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后。
见温浅愣愣的样子,太后忍不住又笑了几声,说:“起来吧,看把你吓的,哀家有这么可怕吗?”
温浅被青梧扶起来,见太后是真没生气,俏皮地一笑,走到太后身边亲昵地给她捶背捏腿。
太后眯着眼享受着温浅的按摩,说:“凝寒这孩子自小就无拘无束惯了,但是心眼不坏。”
“臣妾也喜欢凝寒郡主,所以太后是同意了我跟她往来吗?”
“往来可以,不过你可别学她那一身的江湖气。”
“是!”见太后不干预自己和凝寒郡主来往,温浅高兴地应下太后的条件,更加尽心地给太后捶背。
忽的想到什么,太后开口问到:“哀家没记错,后日该是你爹爹的大寿吧?”
“是的。”南安王府早些日子就已经收到了丞相府的请帖,陆景洵不在,温浅只得独自前去。
“你替哀家给你爹爹带份礼物过去吧,算是哀家的一点心意。”
“那温浅先替爹爹谢太后的赏赐了。”
——
温丞相今年五十大寿,丞相府自然要大办,临安城里大半的达官显贵都收到温之延下的帖子。
温浅作为嫁出去的女儿,此次是代表南安王府代表陆景洵去的,所以无论是梳妆打扮还是送的寿礼都马虎不得。
温浅起了大早,挑了件前些日子用太后赏赐的绸缎刚做好的白底绿纹襦裙,对着铜镜画了个清雅的淡妆,这才带着早就准备好的寿礼上了马车。
按照礼法,皇家是不大可能出面为臣子贺寿的,一般都是像太后那样准备一份礼物送去以表心意即可。而今天正好陆景洵也没到,温浅作为南安王妃,便成了到场人中身份最尊贵的一位。
从丞相府的漆红大门到内院正厅,一路上所有人见到温浅都向她行礼,仿佛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将她孤立了似的。
温浅有些郁闷地在院子里寻了处安静的地方,眼不见心烦,颇有些无聊地发着呆。不知怎的就想起上次回丞相府的时候,身边有陆景洵陪着,虽然那个时候她和陆景洵似乎还是水火不容的状态,但也比这次有底气不少。想到这里,温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陆景洵现在在做什么,是在战场上拼杀还是在营帐里运筹帷幄。
“喂!你在干什么?”一道的清脆好听的女声在温浅身后响起。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被吓了一跳,温浅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转过身去,看清是谁之后,惊喜地说:“凝寒郡主,怎么是你?”
凝寒笑着坐到温浅旁边,歪着头回答她:“收到帖子我就来啦,反正闷在皇宫里也没事做。”
凝寒郡主常年不在京城,此次回来也只是小住,跟丞相府素来没什么交情,温浅倒是没想到她爹爹会把她给请来。
还没等温浅说话,又听凝寒问到:“王妃,听说你有一个哥哥是吗?”
温浅有些疑惑地点点头,答道:“是啊,怎么了”
“那你可否给我讲讲他?”凝寒的脸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来。
温浅终于知道了凝寒郡主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了这丞相府,原来是有目的的。
温浅故意不回答凝寒的问题,而是反问到:“郡主你认识我大哥?”
凝寒有些羞赧,小女儿情态尽数写在脸上,丝毫没有了前些天在宫里和温浅对酌时的恣意。
“你先同我说说你跟我大哥是怎么回事?”温浅不怀好意地笑着,她是真的很好奇这样一个洒脱的女子如何才会对一个男子芳心暗许。
凝寒一向不是个性子扭捏的人,喜欢了便是喜欢了。所以温浅这么一问,索性如数将自己的心事给她讲了。
她是在来临安城的那一天遇见温恒的,其实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情节,就是她骑着马与温恒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被马上这个穿着白衣、清秀温润的男子惊艳到了而已。
她在江湖遇见了无数的人,却是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于是,凝寒在皇宫住下之后,便画了温恒的画像,找人千方百计地打听这是谁家的公子。其实她愿意与温浅结交的另一层原因,也是因为她是温恒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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