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和大钦差 (临兵列阵)

第41章
　　“堂下犯人张柱, 可认罪！”
　　叶舟坐在案首后，惊堂木一拍，目光如炬, 盯着跪在堂下的张铁匠和左二, “对于你们的罪行可还有辩解？”
　　张铁匠冷哼一声，看着叶舟, “大人，草民不服, 捉贼捉赃, 仅凭那些话怕是不能定罪, 你有何物证证明人是我杀的？刚才我只是一时逞口舌之快，才会胡说八道，若是没有真凭实据, 还请大人放草民回家，不能屈打成招。”
　　刚才跟着叶舟的人此刻不由得佩服张铁匠的厚脸皮，之前那嚣张跋扈又凶狠的样子此刻全都收敛了，又一副小人恶心的样子。
　　世上当真有这样脸皮厚的人, 竟然能这样做。
　　不过既是是这个样子，那也无须有任何的想法，甚至是该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一桩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张铁匠这样的人，一旦杀了人或者变坏了, 那真的是威胁。
　　“真凭实据？本官若说没有，那你是不是该庆幸你犯案时无人看到，没有目击者，我只是在凭空臆测罢了？”叶舟倒也不恼怒，看向他身边的左二，“左二，你有什么说的？从实招来能酌情减轻罪行，否则，包庇杀人凶手等同行凶。”
　　左二闻言脸色大变，慌忙抬起头来，“大人，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能说的草民在路上都说了，劝都不关我的事，他、他之前说的，弟媳勾引我，其实是我见色起意，想要……后来被他撞见才说了那样的话，我那弟媳是个性子软的不会说话解释，才让我……我是畜生，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真的没有杀人！”
　　见色起意，酿成了一桩惨案。
　　叶舟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向张铁匠，“你对左二的证词有什么要反驳的？”
　　“畜生！你这个畜生！”
　　“来人，把证据带上来，还有后院里挖出来的东西，鱼缸里捞出来的断肢一并拿出来，这都是铁证，铁证如山，张柱，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叶舟怒道：“因你多疑，怀疑张杨氏同别人有染，心生杀念，手段残忍，杀人分尸还企图栽赃嫁祸，后又不知悔改，杀人成性，本官——”
　　叶舟话音未落，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人，正是张杨氏的弟弟杨辉，“你这个畜生，畜生！你居然杀了我姐，你知道她对你多好，你居然能下得了手！你这个畜生！”
　　见状叶舟一惊，忙叫人把杨辉拉开，“公堂之上不得喧哗打闹，将杨辉带出去！”
　　“是！”
　　“张柱你这个畜生，我姐嫁给你得了多少天好日子，你每日忙着打铁，家里大小事务全是她一个人操心，你做了什么！我姐说了多少你好话，连我都被你给骗了！要不是府衙的大人们去看着你儿子，你是不是要怀疑他也不是你孩子了！你这种人，畜生不如！”
　　杨辉被拉出去，依旧不依不饶咽不下这口气，在外面大骂起来，句句在理，全是替张杨氏抱不平。
　　围观的百姓听着里面的审问，再看张铁匠从振振有词到哑口无言，瘫软在那里，不由得唏嘘。这户人家谁都以为是和谐美满，惹人羡慕，谁能想，这样残忍的分尸杀人案竟然是这么普通的一个人做的。
　　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李判司和林录事跟着叶舟回到后堂，三个人并肩而行，叶舟走在正中。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叶舟此刻心里必定不太好受。
　　第一回断案就遇上这种案子，换做是个心态不好些的，这案子能跟着他一辈子。叶舟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任谁也看得出来这案子背后的缘由让人心寒。
　　本是结发为夫妻，竟然因为一个无端的猜疑断送性命。
　　“大人，这是这回案子的卷宗，我们还会再整理一番，然后归档，不过之前还要请大人过目，看看是否有细节漏掉。”李判司看着叶舟，“我们先下去了。”
　　“两位慢走，卷宗整理好了后交给我，我看过后再封存吧。”叶舟点点头，走到桌后坐下——案子是结束了，可是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这案子，最无辜的人便是张杨氏和孩子。
　　这孩子如今只有交给杨辉抚养。可杨辉和张杨氏相依为命，张杨氏却被张铁匠杀害，这孩子是张家后人，杨辉心中的怨恨又该怎么化解。
　　叶舟坐在那里，提笔半晌，一个字都没写下。
　　这事，当真难办。
　　在房里一做事便是一个下午，知道入夜了才从府衙匆忙往回赶。高运见状忍不住笑，“公子，这会儿你着急了，刚才我和你说时，你倒是不着急，还想着案子，这会儿天黑了，我看要是夫人在家里的话，怕是今夜不让你回房了。”
　　闻言叶舟苦笑，他这一段时间的确是忽略了顾怜，一心全在案子上。他也不能辩解，这是他失职，什么理由都不能成为他忽视了顾怜的借口。
　　“好在结案了，否则，我看她可能直接住在军营不回来了。”
　　“公子，夫人不会那么闹别扭。”
　　“但愿。”叶舟了解顾怜的脾气，真的生气不至于，可是和他闹别扭，那是很有可能。
　　回到府上，叶舟一进门就见林伯站在那儿。来了有一段时间的林伯逐渐适应了北地的严寒，身上厚厚的袄子总算是脱了一件。
　　见着叶舟回来了，连忙迎上前，“大人，小姐在里面等着呢，还来了客人，有一会儿了。”
　　客人？哪里来的客人？难道是——
　　叶舟想到什么，对着林伯点点头，转身朝里走，走到里面时，见一个人坐在那儿，顾怜正在和他说话，心下了然。
　　“文星兄，多年不见，可还好？”
　　“哈哈哈，好得很，好得很，只是你娶了这位姑奶奶，现在可是不好惹了吧？竟然给你撑场子带走了一个营，军中将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闻言叶舟轻咳一声，“这件事情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的话，可能也不会闹到这个时候。”
　　旁边坐着的顾怜瞪一眼苏文星，“你什么毛病，不该说的让你说，你老实一点，你说了上门来是有事和他说的，我去后面看看，一会儿吃饭了回来。”
　　“是，将军，属下遵命。”
　　叶舟在一边坐下，看着顾怜走开，全程没怎么理他，心里暗叫不好，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苏文星怎么这个时候来，占用他哄顾怜的时间。


第42章
　　叶舟和苏文星也算是旧相识, 不过交情不深，一别后苏文星从京城离开，而叶舟则是进了翰林院, 随后又成了密探, 再见的机会是没有了。
　　这回再见，倒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怎么了？顾怜说你有事找我。”叶舟坐下, 喝了口茶，“是不是军中的事情？还是这回……有关于军粮的事？顾怜和我提了一下, 但我没留意。”
　　苏文星摇了摇头, “的确和这个有关, 但也跟别的事有关，顾怜和你说了这个，没道理不和你说另外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可比军粮的事情来得严重，一旦被泄密的话，怕是整个军中都要乱了，而且——这情况怕是真的不容易。”
　　军中情况, 因为这件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只是叶舟想不到，苏文星居然会主动来问自己。他的身份苏文星应该不知道, 所以这算是直觉吗？看向苏文星，略微思索了一下问，“你怎么会认为我能帮你们解决这个麻烦，说实话, 上回我来军中，你和我打交道并不多。”
　　“能让顾怜信任而且还心甘情愿嫁的人，世上不多，要不是她忽然调动一个营去给你撑腰，我怕是也不会来这一趟。”苏文星看着叶舟，“怎么，这个忙，让你很为难？”
　　为难？那倒不至于。
　　叶舟放下杯子，“这件事情，要查起来，最好不要打草惊蛇，朝中有人对顾怜出手，是因为嫉妒，王皇后倒也真的错了，这件事情一旦查到她头上，皇上那里她第一个出事，原本她这个皇后就不受宠，皇上喜欢的，可不是她。”
　　“这个事情……也当真是难办，不过军粮一事，三个月内能补足，不够的，要从幽州的粮仓里调取，这个可得从你这儿下手了。”
　　“本是一家，也不算是麻烦。”叶舟摇头，“顾怜和我提了一些，既然能在军中藏身这么久，不可小瞧，不过要引君入瓮也不知不行。”
　　苏文星眼神一变，“你是有办法了？”
　　“从前在京城时，也认识二三好友，如今能在我军中安插细作的，不过是北辽，再加上近段时间来北辽的所作所为，几次潜入，想来，也只有北辽莫属。”
　　北辽的所作所为，怕是不能简单言明的，更何况，如今的情况，不见得好。
　　“那看来，是该提前想办法，否则……等北辽重新整顿再来，怕是军中安排会泄露。”苏文星担心的是军中机密泄露，一旦计划战术被传出去，到时候怕不只是溃不成军这么简单。
　　闻言叶舟沉吟半晌，看着苏文星，“暂时按兵不动，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放饵，不过你这人的本事我也知道一些，不如你先放长线，再慢慢收杆，看看钓上来的，是条什么样的鱼。”
　　苏文星笑道：“难怪顾怜能愿意嫁给你，不说别的，倒是你这个人的性格，愿意帮忙但又要把自己给摘出去，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