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次再见到楚惜,总难免会有种恍惚的感觉,以为他们还是曾经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曾经那样对她百般照顾宠爱,让她满心欢喜。但脑中画面突然一变,她便也突然回神,面色变得淡漠起来,越过他就要走,却被他握住手腕。
她下意识欲甩开他,他这次却用了力,她撼动不了他半分。
“你……”她转头不悦地看向他。
楚惜看着她温温和和地轻勾了下唇:“我送你。”
虞秋试着抽了抽手,见抽不出,便道:“随便你,先放手。”
楚惜放开她,与她并行,他侧眸看了眼明显不高兴与他待一块的虞秋,问道:“秋儿给伯母找大夫了?可有点成果?”
虞秋淡应:“还在观望。”
“为何不找堇宁王?”楚惜说这话时,一双深眸略有些意味不明地注意着她的反应,“之前不是说进展挺好?”
提起堇宁王,虞秋下意识觉得有些烦躁:“别提这个。”
楚惜追问:“为何?”
“不想便是不想提,我更不想与你提。”虞秋加快步伐,将他甩远了些。
楚惜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去,他脑中想的是在提到江以湛时,她虽是烦躁不悦,却隐隐含着的一丝女儿家的埋怨之态。
尹陌烨从他身后踏来,问道:“在想什么?”
楚惜未应,转身离去。
尹陌烨看着虞秋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了一会,转身跟上楚惜。
虞秋离开常悦书院,因为遇到楚惜而引起的不快,又是久久不散。一路上她便颇有些心不在焉,但比之前好多了,尤其是在想到娘的身体有变好,心中郁气消去得比以前快许多。
回到王府,她迫不及待拉着文初雪报喜,文初雪闻言亦是极为高兴。
后来她见言颜不在,便问:“今日言颜没来过?”有高兴的事,她恨不得拉着每个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文初雪应道:“本来是在这里,后来被于嬷嬷通知着去献舞了。”
“献舞?”虞秋闻言惊讶,“是给王爷?”
“嗯,好像是与另外一位邵姑娘一起。”
“没找我?”
“没有。”
虞秋坐在桌旁,面怀疑惑,她庆幸自己再次偷出去没被抓包之余,不解起王爷要看跳舞为何独独落下她,是她真严重地将他给惹恼了,还是有别的缘由?
终究是有些不安,她便对文初雪道:“我去看看她们。”
文初雪应下:“好。”
虞秋通过打听得知堇宁王是在后花园,便也去了后花园。
她一番寻找,见到正在花丛间献舞的言颜与邵芊芊,而亭下坐着江以湛兄弟俩。他们在下着棋,江成兮偶尔看一眼那颇为赏心悦目的舞蹈,江以湛以单肘抵桌,手里执着一杯酒,时不时抿一口,另一手不紧不慢地落棋,眼帘微垂间,似乎没见他看过花丛中的舞。
虞秋是因为不安过来的,可现在又不知该做什么,便站那不动。本想试着看看堇宁王的脸色,琢磨琢磨他,奈何她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那冷漠的背影。
江成兮落下一枚棋,抬眸看到站在不远处瞧着有些彷徨的虞秋,他与看着这头的她目光撞到一起时,嘴角微勾起,声音不大不小地道出:“虞姑娘来得正好,跳支舞给我们赏看。”
虞秋不知这白衣公子到底是谁,只觉得他看起来不简单。
她正好想探探堇宁王的情况,听到这公子的话,便看着堇宁王的背部,等待他的反应,却突然听到他毫无情绪的驱逐声:“谁让你来的?回去。”说话间,他仍以后背对着她。
“我……”虞秋觉得他还在生气,是因为上次那齐公子之事没消气?还是因为她私自离开王府多日之事?
江以湛又道了遍:“回去!”
江成兮打量着二人,颇为好笑地道了声:“两个受气包。”这话声音不大,不足以让那头的虞秋听到。
虞秋怕再惹怒王爷,便不得不怀着不明不白的感觉,低头转身离去。
见到她离开,江成兮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江以湛,笑道:“只是在生她的气?还是也不想她跳舞给我看?”
江以湛未语,只落下一枚棋。
“小气。”江成兮随之落棋。
这时一直站在亭外,江成兮身后不远的风月,在看到虞秋离远后,转头看了眼江成兮的背影,便也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虞秋离开后花园,一时没走远,站在湖边扔石子玩。
她只希望娘能真能在齐大夫的医治下好起来,否则以堇宁王这样的情况,她想让他伸出援手,实在是难上难。而且她也不想再几番撞上去被他凶,被他吓,真是怪影响心情。
“你怎么还在王府?”在她身后,忽然响起张妙倾透着尖锐的声音。
虞秋回头看到对方,不大甘愿地福身,未语。
张妙倾走近虞秋,厉声质问:“我问你怎么还在王府?”她之前几天过来都没看到虞秋,便以为虞秋被赶走了,未想这次过来,会再看到对方,脸色便变得难看。
虞秋应道:“因为我是王府的舞姬啊!”
张妙倾稍一想,便面露气愤:“莫不是江哥哥还没将你赶走。”
“没有。”虞秋又向张妙倾福身后,越过对方离去。
张妙倾气冲冲地转头看着虞秋的背影,她不知道江哥哥为何在认清这狐狸精的面目后还不将其赶走,只知道自己很生气,也越发看虞秋不顺眼。她从不认为自己在一个舞姬面前需要顾忌些什么,便转过身朝虞秋的背影走去,抬起手就要将其往湖里推。
但就在她的手快靠近虞秋的背时,手腕突然被人给握住,她立刻怒视起碍她事的人,见又是个绝色女子,便更是不快:“你是谁?放手!”
虞秋闻声回头,见到风月,便觉得惊讶。
风月明显不将张妙倾放在眼里,直接将其给甩开:“滚!”
张妙倾岂容人这般对自己,她摸着被握疼的手腕,怒道:“本姑娘问你是谁?谁给你的胆子在堇宁王府造次管本姑娘的事?”
风月倏地抽出剑指着张妙倾,懒得与对方废话。
“你……”张妙倾何曾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之事,自然被唬住,她白着脸赶紧后退许多,更是愤怒地来回看了看风月与虞秋,“竟是在堇宁王府如此放肆,你们等着。”言罢她转身就跑离。
在西面的一处墙角后,白如嫙站在那里将这一幕的前前后后收入眼底。她眸色平静地再看了看湖边的虞秋与风月,似想了些什么后,便也离去。
风月忽地转眸看去,恰见到白如嫙的背影。
虞秋看着眼前的风月,默了会后,便问道:“刚才你与张姑娘是?”
风月收回落在西面的目光,应道:“她想推你入湖。”
虞秋闻言诧异:“原来是这样,那你又救了我一次,多谢。”起初她觉得对方是有些可怕的,现在渐渐觉得也没什么,因为对方是善恶分明的好人。
“不必谢。”
“对了。”虞秋突然想到什么,便又问,“你与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公子为何也在王府?这倒是凑巧,我是王府的一名舞姬,叫虞秋,你呢?”
“风月。”
虞秋见对方只回答了名字,没有回答前面的问题,便作罢没有继续追问,只道:“你的名字很好听,是姓风?”
“不是。”
虞秋点了下头,忽然觉得与对方聊天挺累,不过她莫名觉得很暖,很想与风月交好,便欲再说些什么,抬眸间却见到堇宁王他们正朝这边走来,便看向堇宁王的脸,但他没看她一眼。
江成兮拍了下突然停下脚步的江以湛肩头,先一步踏过来从她们身旁路过,道了声:“走了。”
风月得令,跟在他身后一道离去。
见风月突然走,虞秋转身看向其背影。
站在她侧身不远处的江以湛,目光不知何时终于落在她身上,循着她的目光,发现她看的又是风月,他抿了下薄唇,迈步朝她走去。
虞秋见风月走远,才转过身,未想会看到堇宁王正在走向她,她措不及防撞入他那双难测的深眸中,下意识朝后退了些,忘记后面是湖的她脚下突然踏空,便惊呼一声,扑通掉入湖中。
江以湛见到这一幕,立刻大步过来,恰见到她在湖里利索地站起身。
虞秋自己狼狈地从湖里爬出,站在他面前,觉得懊恼急了,她抹了把脸上的水,下意识就道:“都怪你吓得我,没事总沉着脸。”
江以湛看着眨眼间变成落汤鸡的她,沉下脸:“敢与我闹脾气?”
这一幕,恰被寻过来的张妙倾看见,她面露惊讶之色,便冷哼着停下脚步,她倒要看看这不知尊卑大小,连她江哥哥都敢训的虞秋会遭到怎样的处置。
不止张妙倾,就连路过的两名丫鬟都因惊讶竟有人敢凶王爷,也停下脚步。
或许是因为王爷总是不拿自己如何,虞秋真变大胆了,也或许因为掉入湖中太不爽,虞秋一时口快后,听到王爷冷嗖嗖的声音,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仿佛吃过熊心豹子胆之事,她怔了下,赶紧缩起脖子道:“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