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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谋之巾帼天下 完结+番外 (沙石)


  卓元看着她手底下画了一半的桃花树。“画画怎么还把门给插上了?害得杨婶担心了大半日。”卓元缓下脚步,走到桌案前。
  柳叶啊了一声,抬眸:“我没听见。”
  卓元从她手中将笔拿下,搁在笔山之上,“我说你画画为何插……你这是愣了多久,笔上的墨滴干了知道吗?”
  柳叶答非所问,摆了摆手:“这句我听见了,我是说杨婶在外头叫过我没听见。”
  卓元隔着一张桌案的距离看着她,那张刻意修饰得五官硬朗的脸一脸平静中带着几丝茫然,眼眸在烛光下微沉,看不清底色。
  片刻之后,卓元道:“晚食去前厅吃,还是让杨婶送到这里来?”
  柳叶垂着眸,看着桌上没有画完的桃花图。啪嗒,一滴水泽毫无征兆地从眸中落了下来,滴在桃花的花瓣上,晕开一团淡色,“子初,柳树是怎么死的?”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卓元愣了一愣,问:“什么?”
  柳叶抬眸:“柳树是卓安德的义子,你一起长大的兄弟,我问你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没有放声痛哭,泪珠犹如断线的珠子,无声地沿着她消瘦的面庞一路滚下来,从下颚跌落,打在宣纸上,把方才滴落的浓墨晕成一片又一片的墨色云团软絮般覆在桃花图上,犹如一片乌云压顶。
  方才画着桃花,她不由得想起了柳树立在东水门外小院的那株桃花树下,月光冷清,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犹如他那一声叹息。
  “……他,”卓元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柳叶缓缓坐下,靠在椅背之上,眸光茫然,“他是你们的人,不是吗?”
  卓元皱了皱眉头:“我说过我从来不曾想伤害任何人。”
  “柳树其实不能算……”
  不能算我们的人?还是他们的人?
  其实我也不算他们的人罢,心里从来不曾将自己归为那一类,可是那又如何?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柳树不是清风阁的人。”顿了一顿,“或许我也不算是。”
  柳叶:“清风阁?你们叫清风阁?不该是什么复周阁之类的吗?”
  卓元在案前的另一张椅子上慢慢坐下,“今日你既然开口问了,我也便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郎州节度使卓安德其实并非一名精忠之人,或者说他忠的并不是大宋,而是早已覆灭多年的大周国。”卓元的声音略微暗哑中带着一丝苍茫,犹如历经千山万水穿透而来,“当年我母亲怀着身孕流落到郎州,蒙他所救,并将我母亲以周国公主身份安置供养起来。后来这份供养便落到了我的身上。”
  卓元的目光落在烛光照不见的暗影里,在他模糊的幼时记忆里,母亲的身体总是不好,郎州偏南,雨水多,暑热大,每当暑热将至,母亲便会病倒。后来,他稍大了一些,每年暮春回暖,卓安德便会派人将他母子送到离汴京不远的一个镇子上。镇子在黄河边,叫望周镇,原本这个镇子的是因着远古时以居于此地的周姓望族而得名,卓安德却觉得这就是对于大周的缅怀,对这个小镇有着不一样的执念。
  “望周镇,于我也是不一样的。当年母亲生我时极为凶险,亏得遇上南下的冷长卿,方保下一大一小。后来冷长卿在望周镇开了医馆,所以来此母亲多是到冷长卿的医馆里疗养而来。而我,每日除了呆在房中听母亲与我讲书文便是看着冷梅学药理。母亲说因为我的身世特殊,不得随意走动泄漏身份,否则将会招致灾祸。”自小他就明白,泄漏身份不仅会遭至杀身之祸,还会牵连到所有帮过他们的人。
  “有一次,我在冷家医馆的二楼围栏里往外瞧,瞧见了一个比我小些的女孩儿,她有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我只看见一次便记住了。”卓元的容色变得无比柔和,语音也软了,语速也慢了些,“在每日囚笼般的生活里,她就像是一抹清风,突然吹开了一扇窗门,就这么吹到了我的面前。虽然,我更渴望能够与她面对面站着,问一句‘我叫卓元,你呢?’。”
  卓元收回落在虚无的眸光,移到柳叶身上:“后来,有一天,我看她的时候她抬起了头来,她也看见我了。再后来,我从冷梅那里知道她叫柳叶,就住在冷家医馆的隔壁。”
  “冷梅还说,柳叶生过一场重病,损了记忆,以前的事情记不得,现在的事情也是边记着又会边忘记。你不用担心她看见你,没准明日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卓元低首自嘲地笑了一下,“其实她不知道,那时候我并不想让你忘记我。”
  柳叶静默了许久,道:“是的,那时候的我一边记着一边忘记。直到十岁之后才渐渐好了。”但是我已经想起来了。
  “我记得在冷家医馆里头,见过一双有着深棕眸子的眼睛。”
  那深棕眸子氤起一层雾气,卓元似乎松了口气:“我以为你不会想起。”
  柳叶淡淡:“你还没说柳树的事情。”
  “那一次是我最后去望周镇,也就是你见到我的第二日我母亲就过世了,扶灵柩回到郎州,治完母亲的丧事。卓安德将我接到他府中住下,当时我出生之时为了掩人耳目,便姓了卓姓,认他为父。自然就以他孩子的身份在府中名正言顺地住下,习文学武,与我一道的是他的义子,就是柳树。”
  “柳树并没有与卓安德一般的心思,他无非是想考取功名,早日找到家人,阖家团聚。而接任德清知县之前,他也全然不知卓安德的心思。”
  柳叶的眉拧了起来,卓安德?!
  卓安德不是病逝于元佑五年秋么?作为臣子,还是一名节度使,在任期间病逝是要报于朝廷,吏部礼部皆有记录。莫不是诈死欺君?
  卓元从柳叶睁圆的眼里读懂了她的意思,颔首道:“没错,卓安德并没有死。”
  “伯……你,你听过江南织造司之案么?”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称呼柳叶了。当年与柳树一处时倒不常叫伯植二字,反而是叫的柳树多些,与柳叶这一年相处除了调侃之时唤几声柳大人,反倒将柳树的字——伯植二字叫得顺口了。
  柳叶单手扶着额角,轻轻按着太阳穴,一改之前泫然而泣的样子,面色还算平静,“还是叫伯植吧。”话锋一转,“江南织造司贪贿案当年轰动朝野,我也是有所耳闻。”
  据说时任江南织造司总督造的杨左道与时任织造司总织造刘百万狼狈为奸,监守自盗,制造假账目,牟利五十余万缗,震惊朝野。
  卓元敛眉叹了口气:“此事震惊朝野,当时太皇太后连派三路钦差明里暗里彻查此事。最后有那么几缕风吹草动,指向的就是郎州。”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案,“卓安德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就后就‘病逝’了。”
  他的“病逝”从卧榻到发丧,做得天衣无缝。若非柳树上任德清之时出了意外,他也以为卓安德真的病逝了。尽管如此,那时不过也是一个猜测罢了,猜测湖州的案子与江南织造司一般,幕后之人都是卓安德。但是并不能确定果真是他,或许是清风阁里头其他资格老的人。毕竟他这个少主在里头并不能压制住所有人。
  “其实,关于柳树之事,湖州贪贿案,极地芙蓉案,我知道的比你多不了多少,无非是有个方向。”在泅州,他才真的确定他还没死。
  泅州看戏那一场,突如其来的人潮将他和她冲散开来,他正勉力往她那处挤,蓦地有人按住他的肩头。他反手一抄,角度刁钻,出手极快,按理那人躲不开去。谁料那人似乎知道他的招式,人群拥挤当中毫不费力化解了他的力道。彼时他才确定卓安德还在,因为他的功夫是他教的,只有他明白怎么化解他的每个招式。
  在那之前,他以为自己可以扭转一些东西,哪怕是清风阁,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让它销声匿迹,直到那一次,他才明白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回京之后的一个月,你问我去了何处。”那一段时间,他回到清风阁,试图劝说卓安德,让他放弃那个荒唐的想法。但是,除了被软禁,他什么也没做到。
  “既然我没法劝说他,那就跟你一起阻止他。”卓元自嘲地笑了一笑,“我想着有我在你身边,起码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却不料……”
  柳叶往椅背上靠了靠,片刻后,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柳树指甲中的那一缕布丝,她一直仔细地收着,就夹在书页当中。“这是当时在我兄长,咳,柳树指甲缝里发现的。”
  卓元捏着那一缕布丝就着烛光细细看着。
  柳叶在一侧慢慢踱着步,手指轻轻捻着,“昨日昌王府的那具尸体,宋仵作检验之时发现了他手背上有抓痕,是旧伤……”在桌案边停住脚步,“一般男子身上有抓痕便会想到男女交|欢,可是一般的抓痕痊愈了也就不会留下什么印记,他既是旧伤,却又清晰留下伤痕,必定是抓得厉害了。”
  卓元从布丝上收回目光,“伯植的意思是,那个死人就是杀害柳树的凶手?”
  柳叶微微颔首:“不无可能。哪怕他不是杀害柳树的凶手,与去岁腊月东水门外的事件却是脱不开干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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