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碑是皇上亲自选的,上面的字也是皇帝亲笔写在上面的,无论大皇子生前作何错事,到底是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儿子,说不心痛又怎么可能。
齐凌啸认出了自己父亲的字,他深叹一口气。
陆月歌来带他的身边,安慰一般的拍拍少年单薄的肩膀,她心里清楚,如今这稚嫩的肩膀将来要担起来的便是整个陈国的未来。
齐凌啸转头问陆月歌,“姐姐,我想问你件事,你不要多想。”
陆月歌点点头,说道:“你说。”
“你们梁……梁国以前,也有过血脉至亲因为权力而流血的事情吗?”
陆月歌看了看远处的如黛青山,轻声说:“自古以来,所有皇室的人或许大多数人都无法抵挡住整个诱惑。”
“那……如果是你,会因为皇位的问题会自己的兄弟姐妹下手吗?我听说,梁国与其他众国不同,是可以有女帝的。”
她垂下眼眸,说道:“或许吧,那事情已经离我太遥远了,我已经不去想了。”
他苦笑,显出了少年少有的老成沧桑之感,他看了看墓碑,又伸出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呆呆的说道:“我还记得大哥的血就在这里,染满了我的手,还有那温度,那个味道,我真的一点也忘不了,那一天就在我眼前,而他现在就躺在了这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陆月歌问他,“你恨他吗?”
少年眼里立刻呈现出复杂的情绪来,那情绪像是黑暗的漩涡一般瞬间染黑了他的眸子,“我自然是恨他的,可是……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死在我的手上。”
陆月歌望了望这高低大小各不相同的石碑,说道:“你看,这里的人或许都是和你大哥一样的宿命,都是被权利牺牲掉的人,这些人这辈子或许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投身在皇家之中,而皇室光鲜亮丽的背后正是无数这样的命运堆积起来的。”
少年说:“姐姐,我大哥是我杀的,我拿着剑,他就这样扑过来了,没有一丝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后悔,你感受过剑直接刺穿皮肉的那种的那种感觉吗?真的很可怕……”
陆月歌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的情绪在里面,说道:“我感受过。”
她说的很轻,少年却听得十分清晰,他欲言又止,见陆月歌紧蹙这眉头,似乎要陷入到某种并不愿意提及的回忆中,便没有问下去。
陆月歌见齐衫陷入到自己的情绪中,便安静的退下,此时便是他们兄弟俩最后的一点告别也说不定,这个时候她倒是想起来了齐青策,那个人也是有心了,她远处望过去,见齐青策也站在一个石碑前,久久没有动,他见陆月歌走上前来,扯了扯嘴角,说:“是不是很震撼?差一点,这里就会有我的一个位置了,就在我向你求亲那一年,本来这个坑就是为我准备的吧,还是要多谢你,还让我这样好好的活着。”
她望了望石碑上的字,说:“这是谁?”
“你好奇吗?”
“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
他声音淡淡的,说:“兄长,第一个死在,呵,当今圣上手上的手足。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死在权利之下的,不同的是,有些人疯狂的为它而死,而有些人则是被掌控权利的人的疯狂所害死。这里所谓的罪人,又有几个是真的有罪呢?”
“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应该算是你们齐家最隐秘的地方,你让齐衫来我可以理解,只是你也同样带我来看,我确实没有想到。”
他笑笑,说:“没什么了不起的,反正你也早晚是我齐家的人,早一时晚一时的没有什么区别。”齐青策赶在陆月歌开口之前又马上说道:“我猜你接下去的两个字是不是又要说无耻?”
他这句话直接把陆月歌在嘴边的字憋了回去。
他摇头,反倒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你看看你,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词,我听也都听的腻味了,下回你再说什么麻烦也换点新鲜的词,叫我听着也能乐呵些。”
天色此时有些暗,一抹残色的日光洒在不远处的湖边,进入到林子里面的一行人等正要乘坐马车离开之时。
令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突然从草丛中蹦出来了一群黑衣人,手持长剑全体出动,速度之快令人意料不及。
两队的人马立刻大喊道。
“保护太子!”
“注意王爷的安危!”
黑衣人的数量不算少,速度又十分之快,侍卫拼命护住了太子和临安王,可谁也没想到,那黑衣人的目标并不是他们两个中的谁,而是在一边的陆月歌,此时陆月歌身边只有巧音和妙谨两人,刚刚齐凌啸指派保护陆月歌的几个护卫早就一股脑的冲到了太子身边。
几个黑衣人动作迅速,并不恋战,其中一个骑着马,上前一把抱她上马,疾驰而去,巧音和妙谨都被缠的无暇顾及,等到发现之时,陆月歌已经被掳走。
齐凌啸气急,大声嘶吼道:“快去救人!不要管我!”
他自己心有余而力不及,他有心冲出去救人,没有被黑衣人伤到一点,反倒是被自己的护卫围个水泄不通,几个护卫忠心耿耿,并没有因为听到太子的命令而离开太子身边。
齐青策推开挡住他面前的守卫,直接抢来一剑一马,跨马而上,动作潇洒自如,不带一丝犹豫,拿起缰绳,奔驰一路追赶前面的黑衣人。
几个临安王府的人有心阻止却无奈于王爷的命令,只听到齐青策怒道:“赶紧回王府派人出城搜人!回去通报消息。”
几个护卫也打算随临安王一同去,可发现之时才恍悟,他们这一行人并没有带来几匹马,只有两个马车和齐青策一人骑着马,即便有心马也不够。
几个人担心的说道:“那王爷你……”
马儿奔驰在远方,只听见齐青策在远处的声音:“速速通报消息!不要耽误时间!”
第20章 受伤
陆月歌被抓上马后,脑子先是一懵,一片空白,心突突突的跳着,惊魂未定,那黑衣人把她像是一个袋子一样随意扔在马背上,马奔跑的速度并不慢,很是颠簸,慌得她的头更是晕,过了有一段时间她才回过神来,有了些意识,侧头看着这黑衣人。
马颠簸的厉害,弄得她有些想吐,可是又卡在喉咙处,吐也吐不得,她打量着对方,企图从黑衣人的衣饰看出些蛛丝马迹,还有顺便观察周围的形式,那几个人身上没有带什么特别明显的物件,全身一身黑衣,连腰带也只是一条黑色的布袋子缠在腰间,他们遮着脸,只是露出半截额头和眼睛来。
对方的身份和目的她并不知道是什么。
在慌乱之中,她看到黑衣人的腰带上别着的一把匕首,她下定决定,心里一横,趁其不备快速拿到匕首抽出来,直接用力刺向黑衣人的侧腰,那黑衣人尽管骑着马,可是一直在关注着她,警惕性很高,直接空手夺刃,把匕首扔了出去,手掌虽然有些伤了,却没有碍着什么事,反倒嫌她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朝着她的后颈出狠狠一劈。
那一掌的力道着实不小,一下子就把陆月歌打的两眼一黑,几乎要昏倒过去。这一瞬间马蹄子不知道绊倒了什么,马儿趔趄了一下,黑衣人赶忙拉直缰绳,陆月歌趁着这个空隙,狠咬了嘴唇,顺着马儿趔趄的方向直接摔在了地上,连着翻滚了几圈。
骨头磕在地上那种钻心的痛使她立刻清醒起来,可是身上却感觉一瞬间全部被抽走了力气,两条腿连站都站不直,半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马上的黑衣人愤愤的骂了一声,“呸,这娘们真是个不省心的货。。”
侧面还有几个同他一样装束的,几个人赶忙下马来,想要把她重新抓回去。
她心中咯噔一下,眼下根本没有人能够帮她,而凭她一个人根本就逃脱不了。
陆月歌是识得几招花架子的工夫的。
以前,她父皇母后就觉得女孩子是要练上几招工夫的,要不然实在是会受人欺负,派了几个高手叫她工夫。她那时候年纪小,主意倒是很大,完全不在意这些,想着自己总是待在宫中,还有那么多的侍卫整日围在她的身边,危险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特别不情愿学这些,可是她的父皇很是固执,她拗不过,忍着学了几招工夫,她只觉得练上几招优美好看的招式,随便应付一下就行,自己也只是练着玩,学了些花架子充了充数,舞起来倒是还真的有点有板有眼,只是就那几招花拳绣腿根本就招架不住别人真刀真枪的工夫,何况就连这几招不中用的工夫她都有一段时间没有练上一练了。
此时,她心中真是万分后悔,要是当时真的学了几招,听了她父皇的话,也不至于现在这样的任人鱼肉。
或许也不会和她的几个妹妹分离,生死未卜。
只是,眼下并不是什么伤感的时候,陆月歌瞪大眼睛,直接问道:“你们是谁?”
几个黑衣人置若罔闻,似乎目的本来就是抓她,其他一概不管,连理都没有多吭一声。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时,不远处马蹄飞急带来一阵劲风,齐青策剑出棱销,直接与他们缠斗起来,他在马上喝道:“还有没有力气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