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拥了天下,可这人从来都是孤寂的。
“四……四哥。”赵宁喃喃唤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赵慎是否听到,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拿着自己的性命去救旁人,何况是他呢。
赵宁除了唤了一声之外,再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脑中闪过几幅画面,是赵慎面色无温的伏案批阅奏折,亦或是他孤身于梅花下赏雪,又或者他无情绝狠时,每一个画面都不会让她想到赵慎会替她挡刀。
赵翼见赵宁失神,一双水眸滞住了,一直看着老四远去的方向,可老四已经不见了。
小姑娘恐怕是吓坏了。
别说是她了,赵翼也吓出一身冷汗,他们兄弟三人今日来侯府本来就是为了给定北侯府和王氏报仇,没想到小姑娘却先出手了,若非他们及时赶到,赵翼想都不敢想象后果。
他不忍责怪怀里的人,对侯府的随从,吩咐道:“把这些人统统给我绑起来带回侯府,另外让人去给肖家通报一声,周氏蓄意污蔑朝廷重臣,其心不轨,肖家若是不给一个说法,就别怪我定北侯府不给面子!”
赵翼鲜少会说狠话,他即便对待平民百姓也是极好的,品行享誉北直隶。人人都道定北侯府的二公子是菩萨心肠。
可今日这位活菩萨却是起了杀机。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肖大爷和肖二爷自是闻讯赶来,而周氏那头更是如火上浇油。
赵夔这时候隆重露面了。
定北侯府的三位公子素来很有默契,赵夔示意赵翼先将赵宁带走,这才对肖大爷和肖二爷冷色道:“肖大人,肖二爷,本来贵府的家务事由不得我这个外人插手,可今日多少人都亲眼看见了,贵府下人对吾弟,吾妹下如此重手,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话。”
周氏私藏男子汗巾的事已经像插上了翅膀一样,在府上传的沸沸扬扬,今日来赴宴的达官贵人,公子小姐,足有百人之多。也就是说,到不了明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周氏行为不检点了。
也是啊,肖二爷走了十几年,周氏极有可能早就与人私.通。
肖大爷和肖二爷脸色一阵青白,就连周大人和周夫人此时看着周氏的眼神也充斥着鄙夷和排斥。
周氏身子骨发软,突有耳鸣之状,她今日本来在贵妇们面前显耀一番,竟不知却转眼间成了所有人的笑话,就好像赤.裸.裸的呈现在了世人面前,华衣锦服再也遮不住她肮.脏.腐.朽的本质。
她那样贤良淑德,如此温婉大方,怎会是满目狼藉之态呢?
不不,这一定是一个噩梦!
醒来就没事了!
赵夔没有心思去盯着一介妇人,他今天的目的很直接,当着权贵们道:“近日京城流传了我父亲和母亲的流言蜚语,经几番查探,最后消息竟是出自肖府!这件事由北镇抚司曹治亲查,他可作证,我倒要问个清楚,你们肖家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曹治是出了名的活阎王,又曾是赵凌麾下一名小将,后来被定北侯提拔到了千户的官职,没过几年就坐上了北镇抚司一把手的位置,是个令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存在。
皇帝需要这样的人震慑鲸吞虎噬的官员,故此,这些年曹治虽弄得朝中官员咬牙切齿,但皇帝始终不曾动他。
一听是曹治所查,肖大爷也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周大人。
周大人这才刚爬上三品侍郎的位置上,日后能不能入阁还得看造化,现下不想招惹麻烦。
周氏虽是他嫡亲的妹子,但她既然做出了这等败坏门风的事,周家便已经容不下她了。
肖大爷明白了周大人的意思,这是要断尾求生了,肖大爷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啊,肖府怎么会对侯爷不敬呢,这里面肯定有天大的误会,如果让我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我肖府一定不会姑息!”
肖二爷一直没说话,他站在众人视线之中,只觉满目都是绿光。
王氏给的绿帽子刚戴上,如今又加一顶!
“我家五妹虽年幼无知,但肖府竟然连一个小姑娘都不放过!另外,如果我四弟有任何闪失,这件事必定没完!”赵夔丢下了狠话。
此时,周氏双眼一黑,竟昏厥了过去。
肖玉婉与肖玉玥姐妹赶来时,周氏已经倒地不起,在场的妇人男子都在指指点点。
“这种人浸猪笼都不为过!”
“周家竟然出了这种女子。”
“可怜了赵五小姐了,这回定是吓得不轻。”
有人想讨好定北侯府,此刻怎么落井下石怎么来。
肖玉婉与肖玉玥此前还爱慕过赵夔,如今却觉高嫁的希望彻底泡汤了。两人也是一阵呆滞。
大夫人吴氏靠近了肖大爷,低声道:“大爷,如今周家也不管这事了,咱们还不快把这个烂摊子推出去!”
肖大爷会意,也没跟肖二爷商议,就直接命人将昏厥的周氏架了出去,对外宣称:“周氏妇德有亏,定北侯与侯夫人之流言,乃周氏一人贼心所为,与肖府无半分关系,周氏无贤无德无智无子,犯七出之首,肖家遂休书一封,自此周氏此人与肖家再无干系。”
周氏出了这档子事,肖家定不会留下她,就算是肖老太太庇佑也不行了,而周家就算想救她一次,也得先让定北侯消气才成!
总之,周氏这次算是彻底栽了。
*
赵淑婉一直看不惯肖玉婉与肖玉玥姐妹两人,她喜欢热闹,今日又看了这一出戏,整个人神采奕奕,连走路都是带着风的。
赵夔带着她离开了肖府,这时,赵翼和赵宁还在马车上等着。
赵翼是个极为温和的兄长,他倒是不担心老四,但见小五一直一声不啃,他本想斥责她几句,小姑娘实在是胆大包天,这种事哪里轮得到她出头?!
赵翼憋了半晌才道:“你别担心,你四哥此前也伤过多次,他不会有事。”
赵宁满脑子的胡思乱想,闻言后点了点头,又问:“二哥,那侯爷父亲和母亲的名声呢?”
赵翼正要安慰她,赵淑婉撩开车帘钻了进来,“小五,你今天干的太好了,就是那个周氏四处散播谣言,看着她逐出肖府,我真是太快人心,看不出来,小五,你还真是我赵家的人,做事很像我!”
赵宁:“………”有么?她怎么不知道!
赵夔也探头进来,二轮厢车倏然之间拥挤不堪,他厉声道:“小五!回去再跟你算账!还有你!说话做事可曾像个姑娘家!”他手中折扇在赵淑婉头上敲了一下,可能觉得作为兄长,一碗水必须得端平了,又在赵宁头心敲了一下。
赵宁和赵淑婉吃痛,都不再说话。
是以,赵夔和赵翼才下了马车,各自上了马背之后,就开始驱马离开肖府这条巷子。
车厢微微晃动,外面嘈杂声不断,透过半开的车窗,赵宁看见今日来参宴的达官贵人们都开始离府了,还有被弃在路边的周氏,她此刻还未清醒,发髻早就彻底乱了,再无此前的雍容华贵。
这个地方离着相宜死时的大漆红柱颇近。
相宜,你看见了么?周氏终于遭报应了!
赵宁心中有愧,这种事她还没法说出来,更不可能告诉别人她曾经去了勾栏院,找了相宜过来指认周氏!
现在好了,相宜能瞑目了。
赵宁放下车帘,不再去留意外面的纷扰。
赵淑婉明显热情了,道:“肖家实在无情,这次的事都劝在了周氏头上,肖府以为这样就能彻底摆脱干系了?哼,父亲才不会就此放过他们呢。倒是你啊,我听说今日是你发现周氏身上掉下汗巾的,你是如何发现的?”
赵宁心虚,只要是有脑子的人也会知道周氏怎可能今日带着男子的汗巾在身上?
她此举有点冒险了,三位继兄肯定都知道,赵慎肯定也知道是她有意在‘诈’周氏。
她回去该怎么解释呢?
赵宁头疼了。
*
到了侯府,赵凌和王氏竟然已经知道了肖家今日发生的事。
侯府有家规,即便是赵淑婉也逃不了,该禁足罚站的,一样都少不了。
赵宁被叫到前厅问话,王氏坐在上首,与赵凌并肩,她面露惊色,也为赵宁捏了汗,早知道她是为了给自己洗清名誉才去了一趟肖府,王氏绝对不会允许她涉险。
赵夔和赵翼兄弟二人立在一侧,赵淑婉也在。
赵凌看了看王氏,又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这才对赵宁道:“小五,你今天此举太过冒险,你知不知道那周氏蛇蝎心肠,别说是今日要了你的小命了,她都可能偷偷埋了你,信不信!”
赵宁点头,表示自己坚信不疑。
她没有看到赵慎,这个时候她最在意的莫过于赵慎的安危,还有日后如何偿还这次救命之恩。
另外,她更想知道赵慎为何救她。
赵淑婉插了话,“父亲!您作何责怪小五!小五做的没错啊!”
赵夔和赵翼动作一致的捏了捏鼻梁,二人默契的不插话。
赵凌俊脸一僵,指着赵淑婉道:“你!你不是在禁足么?谁让你出来的!”
一听到禁足二字,赵淑婉当即就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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