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伊璟怔楞,不知顾公子为何要邀请苏占去。
苏占却婉拒了,“家里炙烤摊缺人手,我走不开,实在抱歉了。”
顾里闻言也不恼怒,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绸缎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若是有日苏先生来了,我依然欢迎。”
说罢就走了,对面街道上赫然醒目的那家,就是顾家的绸缎庄,娄伊璟怎么就忘记了这茬,若是能找个没有顾家绸缎庄的镇上摆摊,还能躲开顾里。
不过如今想来也没什么,这个顾里可比金儒风好一些,但也不算太好。
娄伊璟目光深邃的看向苏占,捉摸着顾里的目的,他有的是钱,请什么账房先生没有为何非得是苏占。
苏占也为此迷茫到出神,回过神来时,菜已经烤焦。
娄伊璟也不责怪,看他有心事,便问起是否因为刚才,苏占点头。
娄伊璟纳闷,“那你去不去?想来顾家绸缎庄当账房,月例不会少。”
苏占点头,但不为所动,“钱多自然人也多,人多嘴杂是非多。我从衙门出来就是为此,我苏占前半生也是官宦子弟,什么金银财宝没见过,不稀罕。后半辈子只求安生度日,有个温饱足以。那些人多是非多的地方就不想去了。”
娄伊璟同意,“如此甚好,活得简单些才能常乐。”
……
这样一直到了傍晚,见天色不早,两人收拾摊子回了村。
村口的几户人家,已经在做饭了,袅袅的炊烟在半空中飘荡,远远的,似是在迎接远方回来的亲人。
娄伊璟被这股熟悉的饭菜味勾的兴致索然,嗅了嗅鼻子,迈开了步伐。
苏占紧跟其后,晚风在耳边吹拂,人儿似是南归的燕子,前方是熟悉的家。
两人跑了几步,回了家,他们的家距离人多的地方有一小段距离,但抬起头看到那些炊烟,又仿佛近在咫尺。
娄伊璟推门进去,母亲江氏并不在里面,原本说好的她看家,此刻却人影全无,娄伊璟绕有些担心,又跑了出去,准备去母亲自己的家瞧瞧。
苏占也急忙放下手中东西,追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江氏的家,还不见踪影,反倒是听到隔壁林氏屋子里传来各种吵闹声,还是他们一家人的纷争。
娄伊璟懒得理会,又跑了出去,到处叫喊着母亲,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娘,娘,你在哪?娘!”
忽然,对面门开了,江氏挥手回应,“我在这呢!”
娄伊璟瞧母亲跑出来的地方,是王婶的家,一问才知,母亲在家嫌闷,就去王婶家玩了一会。
就这么一件小事,差点把娄伊璟吓一跳,现在看到母亲才安下心来,但言语里饶是有几分责怪。
“娘,您下次去哪能否提前吱一声,别让我们担心。”
“知道了,娘下次注意。”娘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跟着女儿女婿回去了。
一路走来,路过林氏的屋子,里头争吵声不间断,吵来吵去也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但忽然有一句话,却说得娄伊璟心里不爽。
张氏在吵架中无意中说起林氏今早欺辱江氏,说江氏早些年与别人有染,生下的娄伊璟并非娄家血脉。
娄伊璟听到这里,脚步才停下了,原本想尽快走过,可现在反而想折返回去好好听听。
江氏忽然脸色煞白,一个劲的拖拽娄伊璟快走,娄伊璟不悦。
“娘,若是他们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打回去,莫不能这般忍气吞声!”
苏占也回过味来,“所以,娘今天去王婶家闲聊应该是为了躲避林氏?”
江氏低下头,如同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用手挠着头发,一言不发。
娄伊璟看到母亲一副受气包的模样,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拽紧了拳头直接冲了进去。
林氏家正门般掩着,一推直接开了,而且因为用力过猛,门直接撞在墙上发出强烈的响声。
这响声把屋内吵架的一家人惊了一跳,吵架声戛然而止,纷纷侧目看向门口。
一看,来的是娄伊璟一家人,屋里的这一家人也不悦了。
林氏当即指责,“娄伊璟,你懂不懂规矩?”
“我不懂?你懂?”娄伊璟纷纷回嘴。
林氏气的一愣,随即又甩了一句,“呵,江氏是如何教育的女儿,怎的这般同长辈说话!”
娄伊璟勾唇冷笑,“呵,长辈欺负小辈就有规矩了?长嫂欺负弟妹就有规矩了?”
正文 第八十六章娄伊璟爹之死
林氏一愣,料想到刚才的话应该被听见了。
不过林氏不以为然,反而觉得自己的儿媳张氏多嘴多舌,随即扫了一记白眼。
张氏阴沉着脸,喃喃自语,“做得出,还不许别人说了?”
娄照林听了见,压着怒火打发她去后屋,“你去看看大丫择菜择的如何了,不行就去帮忙!”
张氏不乐意,这出好戏她还想看呢,于是就说,“我挺着肚子,叫我去,也不怕伤了你宝贝儿子?”
娄照林脸瞬间拉了下来,张氏知道自己失言,便不敢多说,兀自去了后院。
现下这里,就剩下林氏母子两以及江氏母女三人。
林氏看到江氏懦弱的样子,便生出与生俱来的傲气,即便这话是她说的,她也丝毫没有半分羞耻,反而觉得自己说得对。
娄伊璟就是气不过她这态度,尤其是她竟然毁坏母亲的名声,这才一气之下推门进来。
娄伊璟指着林氏的鼻子逼问,“二婶毁我名声也就罢了,如今连我娘都不放过了,她是吃了你们家粮食还是喝了你们家水了!”
林氏脖子一昂,双手叉腰,盛气凌人道,“我说错了吗?你不信自己问问你娘,再问问村里人。村里人都知道你娄伊璟不足月出生,是个早产儿。村里人都知道这事,可他们不知道其实你娘在嫁与你爹前就已经身怀六甲。
是她怀了身子逼着你爹娶了她,这才有了你早产一说。这件事,我们娄家人都知道,家里为了遮这张脸才故意说你是早产,实际情况如何,你娘最是清楚。还有你爹,你爹死的不明不白,好端端的怎么就过个路让马车给撞了?谁不撞,偏偏撞了他,这事难道不应该细究吗?”
什,什么?爹难道不是病死的吗?
娄伊璟回过头来看向母亲,母亲江氏一味的掩面哭泣,也不辩解也不反驳,乍一看倒真像是林氏说的那样。
但是娄伊璟才不信这些,林氏说话向来捕风捉影,这事,定然不是这样。
娄伊璟皱着眉,怒瞪林氏。
林氏昂首挺胸,傲气逼人,“我若所言是假,那让你娘亲自解释,为何便是如此了!”
“我娘自然会解释,但不会当着你的面解释。你是几斤几两,村里人都知道。你若想把这事传出去,他们也不会信的,反而还以为你是疯子。所以你聪明的话,最好知道该怎么做!”
林氏冷笑,“你想让我闭嘴?我偏要说出去,还要说给更多人听,让大家都来听听!”
江氏闻言,捂面大哭,后来跑了出去。
苏占赶紧追上去,娄伊璟原本想教训林氏一家,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直接追出去。
江氏一路跑,一直跑到娄伊璟和苏占的家,才没再跑,躲在屋子里嚎啕大哭。
娄伊璟焦急在外叫喊,敲门,江氏终是不得回应。
娄伊璟着急无助,苏占安抚她冷静下来,“你娘想来有什么难言之隐。且,让她冷静一下,说不定冷静下来就会告诉你了。”
娄伊璟不放心,总担心娘想不开,但自己越是敲门追问,她恐怕越是想不开了,未免适得其反,娄伊璟也只能听从苏占的安排,静候母亲。
两人去了厨房,这趟,苏占亲自下厨,娄伊璟坐在厨房里目光忧心忡忡的望着房门口方向,嘴里嘀嘀咕咕。
“我记得我娘说过我爹是病死的,怎么还闹出被马车撞死一说,莫不然我爹真的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想来能坐马车的也不会是穷苦人家,而且能做出这种下三滥手段的,大户人家最居多。我看,应该是如此的。”
一旁做菜的苏占一边切菜,一边听着,他听出来娄伊璟言语里避而不谈关于自己出生的事,是心虚还是坚信,坚信自己的身份?
可是苏占作为旁观者来看,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真的很像她的神秘身份带来的车祸,而且江氏的反应,也似乎印证了这一切。
若是如此,那么娄伊璟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若不是如此,那么江氏为何不肯解释,还要撒谎?
苏占对此,也是充满了好奇,同时也很心疼,心疼如此单纯善良的姑娘要在这件事上大受折磨,这本不应该是她承受的才对。
苏占想的深,浑然不觉自己切了多少菜,回过神来一瞧才发现自己切了个空砧板,要切的才还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
苏占拿起一块土豆,细细切着,此刻他理应安慰娄伊璟几句,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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