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轿是太后走后她叫人安排的,第一次换时没有准备,是在假山后换的,若是被人瞧见太后贵体,于太后的名誉,那人的小命,都是一种负担。
太后换好衣裳后从软轿小窗内抬了抬手,纯兰连忙上前,附耳听去,“太后有什么吩咐?”
“筝儿的病好了大半,哀家想去瞧瞧他。”
纯兰明白,“摆驾养心殿。”
养心殿是皇上住的地方,皇上病情刚有些好转,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今日照顾他的是柳贵妃。
柳贵妃也被蜜蜂蛰了身子,幸而命好,现下已然能走能跳,还能帮忙照顾皇上圣体。
这是她主动要求的,她是两个贵妃之一,有资格选择是继续养自己的伤,还是照顾皇上。
思来想去,当然是照顾皇上喽,免得被其她贱人与皇上亲近了去。
后宫内佳丽众多,嫔妃也是无数,光是比她品阶高的便有好几个,皇后,皇贵妃,还有个与她同阶的周贵妃,大家都盯着这个机会,她自然也不甘落后。
皇上眼神不好,只能瞧见离他最近的人,若是站的远了,几天便生疏了感情。
柳贵妃正在喂皇上喝药,吴不死开的药,已经连续喝了好几天,病情是稳住了,但身子亏损,若要解毒,还需一段时日。
那药极苦,皇上喝了几口便皱起眉头,摆摆手让她将药拿开。
柳贵妃劝道,“皇上,良药苦口,再喝些。”
皇上摇摇头躺回床上。
“皇上,不喝药,病怎么会好?”柳贵妃继续劝道。
皇上还是摇头,“朕是心病,喝再多的药也不好。”
他正在为立顾晏生为太子的事心烦,那日晕倒,也是为了避开这个,近些时日更是除了几位亲近的人,谁都不见。
说出去的话,宛如泼出去的水,收是不能收的,如何解决这事,便变成了难题。
若是此时将太子人选改成老二,于老三而言,便是失了承诺,也不好向天下人交代。
他又不能与顾晏生挑明,叫他自己主动不做太子,打过这个主意,只是人选不能由他来说。
若是有人明白他的心意,当可替他做了这事。
如此于大家都好。
“皇上有何心病,若是臣妾能做到的,定当为皇上分忧。”柳贵妃毛遂自荐。
她只有一个女儿明月,没有儿子,便等于不会争夺皇位,于他而言是可以信任的。
“朕这个心病,还真的需要你来解。”或许这个坏人,可以让柳贵妃做。
顾筝招招手,叫她附耳过来。
他拖着不立太子大家都知道,又不是傻子,一次也就罢了,好几次都借故不见顾晏生,明显有猫腻,但到底为什么不立太子,便没几个人晓得。
柳贵妃初时觉得是不喜欢三殿下,毕竟三殿下被打入冷宫那么多年,没有感情基础。
皇上更喜欢亲近些的,譬如非常会拍马屁的大皇子,好胜骁勇的二皇子,一板一眼的三皇子便显得没什么特色,偏偏还当着皇上的面,将最会说好话,逗的皇上欢笑不断的大皇子给弄进了冷宫。
皇上更不喜欢他了。
他与她讲的全是背后牵连的事,譬如不立顾晏生为太子,是因为周许两家。
“朕想让你劝退生儿,不当这个太子。”顾筝直接道。
“不用了。”
屋外突然有人说话,太后缓步进来,“哀家已经去找过他。”
第165章 天生王者
皇帝目前陷入一个僵局,周许两家的目的不纯,想杀了他,推举顾晏生为傀儡皇帝,他们掌实权。
所以这个太子之位不能给顾晏生,给了顾晏生,便是大尚的皇储,杀了他,立马便能当上皇上。
他还年轻,还想再当一二十年的皇上,他能等,周许两家等不了,等他不行了,周许两家必然也不行了,所以他们一定会提前动手,趁着顾晏生还小,好掌控的时候下手。
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第一,杀了太尉和御史其中之一,可杀了一个,只有一个便对付不了丞相。
再立一个过不了多久还会出现同样的情况,哪个臣子不觊觎权利?
第二,杀了顾晏生,绝了周许两家的心思。
其实顾晏生挺让他意外,有勇有谋还曾经试图救他,真要杀了他,还真有些舍不得,毕竟怎么说都是父子,血浓于水,本该站一队,谁料中间出了个周许两家。
可惜啊可惜。
顾晏生生不逢时,他若是再晚个十年出生,二十多年后,恰好十几岁,那时他也刚好花甲之年,可以退位。
将国家让给一个贤能,他的儿子,于他,于顾晏生,亦或者国家来说,都是好事。
可惜顾晏生出生的太早,像他那样有野心的人,不可能等到三十多岁顺当接位,他一定等不及,迫不及待便要先一步上位。
正如他年轻的时候也是,父皇被摄政王下毒,病的消瘦枯容,摄政王告诉他,只要掐死父皇,宣称父皇梦魔,掐死了自己,他便能当上皇上。
他竟然照做了。
可见人人都摆脱不了皇位的诱惑,任何人都想坐那个位置。
后来摄政王扶持他上位,他便是那个傀儡皇帝,什么都要听摄政王的,他不甘心,便立了何文斐为丞相,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小心翼翼开始了对付摄政王之路。
这是他的路子,仔细一想,与现在的情景何其相似。
周许两家对他下毒,想扶持顾晏生为傀儡皇帝,顾晏生若真的等不及杀了他,那他自己也会当个傀儡皇上。
当真是一模一样。
“母后。”
顾筝作势起身行礼,太后拦住他,“身体不舒服便躺着吧。”
她看了一眼柳贵妃,柳贵妃自觉放下碗勺道,“臣妾突然想起来御膳房还温了一碗鸡汤,臣妾这就去端来。”
她俯了俯身子离开,等她走远,太后才继续道,“哀家已经见过了三儿,该说的也都说了,不过……”
“不过什么?”皇上低声问。
“不过哀家改变了主意。”太后端正坐着,“哀家以为,这个太子可以立。”
她没有说是顾晏生的主意,若是说了,皇帝便会以为有什么阴谋。
皇上皱眉,“如何立?”
“筝儿为什么不立三儿为太子?无非两个原因。”太后气定神闲,“第一,想立鸣儿为大皇子,对付三儿,第二,是想消了周许两家异动的心。”
皇上眉头皱的更紧,“母后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我立生儿为太子?”
“因为立他为太子,你的目的一样能达到,还多了一则好处。”太后不紧不慢道,“立他为太子,便等于是所有孙儿的仇敌,哪个有野心,哪个便会先铲除他。”
说句不中听的话,太子就是个靶子,因为他是皇储,继承人,杀了他,别人才有可能得到前人的遗产。
譬如二皇子,若是有顾晏生这个太子挡路,他就一辈子不可能当上皇上,所以他想当上皇上,只能干掉太子。
其他人自然也是,那些个藩王,亲王,野心勃勃的臣子们,只要有心皇位,顾晏生都是个绊脚石。
原先皇上的想法是立大皇子为太子,用来对付顾晏生,但是立了顾晏生为太子,顾晏生便会成为所有人的敌人,所有人都会对他欲除之而后快,如此一来,正中皇上下怀。
“母后说的那一则好处?”
“借机削藩。”
历来藩王派去各地管辖,都有自己的封地和军队,天高皇帝远,他们便是当地的土皇帝,肆意妄为者有之,独占土地者有之,不听指派者也有之,他们便是一把把利器,等着皇上倒下,伺机逼宫。
对于皇上来说,他们的威胁比顾晏生还要大。
表面看来尚国强盛,各个吃饱喝足,没什么外来忧患,但实际上内部一塌糊涂。
不说朝廷,光是那些个藩王便不叫人省心。
“既然母后心中已有主意,儿臣听母后的便是。”母后人老成精,她觉得可行,那必然是可行的。
太后点点头,“正好咱俩都在,选个良辰吉日吧。”
册封太子是大事,自然要慎重,不仅内部相商,还要昭告天下。
顾晏生那边也没有马虎,第二天便被叫去养心殿,谈及册封太子的事,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没有丝毫变化,他始终面无表情,听完了皇上与太后的絮叨,然后是众人的道贺,一一应下,一直忙到晚上才有空歇息。
回房时恰好看到何钰躺在床上,手撑着脑袋,歪头看他,“当了太子的感觉如何?”
“就那样吧。”顾晏生回答的随意,脱下繁重的衣裳玉器,穿了身便装,提着木盆出去。
他平时极在乎衣着打扮,这身模样八成是去院里浇花喂鱼。
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说不了解顾晏生那是假的,顾晏生有压力了。
他每次有压力了,不开心了,都会跑去院里摆弄他的花草,最近压力是真的大,那花儿都快被他剪秃。
修修剪剪太勤,已经没花可剪,他便又翻了翻地,准备种菜。
“大家都说你当了太子,便会卸磨杀驴。”何钰身子一歪,正对着窗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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