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生压了一下,矮下去了,他放手,又弹了回去,他再压。
一来一回地上有道浅浅的影子,底下巡逻的人觉得有蹊跷,想绕到那边屋顶看去。
他走到那边,何钰与顾晏生便翻过房顶,又绕了回来,顺便借着他们去那边的功夫,突破防卫,跑了出来。
何钰跟顾晏生来了一趟,胆子大了许多,自己扛着树不用顾晏生等,跑的麻溜快,刚开始他有几分心虚,做着做着便顺其了自然。
凤秀宫里面的人没拦,又突破了外面的防卫,去书苑的路上更不用担心,顾晏生熟门熟路,只要避开一些重要地方便是,皇宫那么大,皇上也没钱养那么多人。
光这皇宫里大大小小的官也不少,喂饱他们可需要不少银两。
近日又是闹灾荒又是**的,国库空虚,皇上会裁去了一部分人,只把守重要的地方,避开走很快到了书苑。
书苑把守森严,出来的简单,进去也就难了,俩人先爬去了另一个墙头等机会。
快五更时发现他们变换了位置,平常时候他们是一队一队的站岗,一队二十人左右,呈现四排,也不是全都面对一个方位,他们是四面都有人看。
二十人里五个人看左,五个人看右,剩下的分明前后,这样全程警惕,不可能有人潜入进来,唯一的机会便是半个时辰一次的换岗时间。
这个时候四面的侍卫会排成两排,左边往右走,右边往左走,等他们相互交叉,走出一段距离后,便是他俩进来的时候。
他俩等了一刻钟的样子,那队终于换了,何钰二话不说跳了过去,这回有了经验,没发出多大的声音,顾晏生经验比他更足,俩人顺利爬回房间,将树栽进地里。
那地浇过水,非常透的那种,一插便插了进去,正好在田的两边。
刚弄好,外面突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加之有火光隐现,俩人对视一眼,赶忙捡起地上的披风,抖了抖花瓣,吹了蜡烛躲回屋里,急急躺在床上。
砰!
门被人大力踹开,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侍卫们在夫子的带领下进屋排查可疑人。
说是在地上捡了几片不属于这里的花,怀疑是人为带进来的。
何钰吃惊。
万万没想到千防万防,竟还是百密一疏,被发现了。
不过俩人也镇定,假装刚醒,啥都不知道,至于花,是白天让人移接的,他俩傍晚刚种下,可能是昨天经过那条路,所以掉了花瓣,不足为奇。
那花瓣鲜中带嫩,还有些露水,说是白天的怎么听怎么可疑,但屋里就他们两个,没别的人,便也只能作罢。
本以为蒙混过关,谁料领头的将士突然去而折返,一把掀开被子露出衣服还没来得及脱的何钰。
那边顾晏生自然也瞒不过,被抓了个现行。
深夜跑出去,不知做了什么?在书苑可是大忌,何钰与顾晏生连忙交代,将过程,以及如何跑出来的,去了哪都一五一十交代。
听得他俩跑去凤秀宫偷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士们是放过了他俩,出去核实,夫子如何也咽不下那口气。
罚他俩当众倒立,面前摆着一个私自出书苑的牌子。
‘本人何钰,因私自跑出书苑偷树,自愿受罚。’
旁边顾晏生参上。
晚上还好些,一到清晨大家都起来上学,进进出出不免看到,瞧热闹似的,围成了一圈。
何钰往顾晏生那边靠靠,“顾兄,丢脸不?”
“没觉得。”顾晏生回答的面无表情。
他早就是嘲笑谩骂中打滚过来的人,还会怕这点波折?
何钰久经风沙,一时不慎被罚那是藏有的事,藏住脸便好了,假装不是自己。
“下回还去不?”
不知不觉便见夫子过来,直对着他俩摇头叹息,感叹顾晏生好好的学生被他带坏了。
何钰无话可说,明明是顾晏生把他带坏了,这家伙要是不偷花,俩人就不会被抓。
毕竟那花树裹的再严实也会有漏网之鱼,稍稍掉下去几片便被抓了个正着。
“自然还是要去的。”夫子一来,便将所有人赶去教堂讲学,屋外没人,屋檐下就他们两个,顾晏生说了实话。
“多去两回就不会露出破绽了。”
何钰微惊,“你还打算多去几回?”
一回这惩罚便不轻,其实顾晏生作为皇子,即便光明正大走大门又怎么样,有人赶拦吗?
没有,他非要偷鸡摸狗似的,翻墙头走,把自己搞得跟个贼一样,这就他的问题了,所以受罚也是理所当然。
“去的次数越多,越能知道自己的破绽在哪?”这回是掉了几片花瓣,所以下次去带个大麻袋,将花彻彻底底罩在里面。
披风太小了,裹不住散开的花枝。
“你牛。”何钰都快打了退堂鼓,顾晏生居然还不死心,“既然顾兄执意,老哥舍命陪君子,晚上喊我。”
在何钰眼里,偷树是次要的,多与人交手,提升自己才是主要的。
他跟着去不是为了偷树,是为了实验自己这些年功夫练的怎么样?
顾晏生与他恰恰相反,他偷树就是因为树重要,实验自己是次要的。
何钰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定然又会觉得鸡同鸭讲似的,又一个南辕北辙难以理解的地方。
“好。”顾晏生不假思索答应。
他俩一直到两节课过去后才被放下来,听夫子教育了半天,写了份检讨,午饭过后这事才算揭了过去。
因得晚上没睡好,上午又没机会,晚上何钰一直从头睡到尾,再一抬头,发现顾晏生居然精精神神的,没有半点疲劳。
明明俩人都是半夜出去,半夜偷菜,怎么就他一个人劳累过度?
过份了哈,连这方面都开了外挂似的。
何钰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倒头就睡,顾晏生还是精精神神的,按照往常的步骤,浇花养鱼犁地,除此之外看书。
他看完书才注意到,何钰今天睡的太急,居然没拉床帘,床里露出一个脑袋。
侧躺着,半张脸陷进枕头里,不知睡的深了还是如何,顾晏生站了许久,竟一点反应也无。
顾晏生突然放下书,坐到何钰的床边,探手放在他鼻息下。
他皮肤太凉,不小心碰到了何钰,何钰一下子惊醒,“怎么了?”
大半夜起来床头坐了一个人感觉不要太惊恐。
“没事。”顾晏生随意道,“就是瞧你半天没动,以为你死了,过来探一探你死了没?”
以为你死了,过来探一探你死了没……
过来探一探你死了没……
没死也要被他吓死了!
第100章 魔高一尺
在景南宫时,顾晏生的母妃生病生的厉害,尤其到了后期,几乎整日卧病在床,顾晏生怕她死了,夜半总会偷偷爬起来,过去探一探她的鼻息。
有时微弱便趴在床边,仔细盯着,若是稍强便回去继续睡。
这毛病已经延续好几年,母妃死后总觉得她会醒来,于是探的更勤。
再后来碾转到了凤秀宫,长春宫,没人给他探,便渐渐丢了这习惯,来到书苑也没捡起来。
毕竟平时与何钰睡一起,隔着三层床帘,他自己这边一个,何钰那边两个。
何钰的拔步床有两层床帘,里面一层,外面一层,中间放了柜子。
拔步床与其它床不同,床是一个方形的,大半是床,小半是私人空间,挡在帘子后,平时换衣服方便。
顾晏生这边只有一个,他睡觉前只拉拔步床外面的帘子,否则天亮阳光照不进来,他会起晚。
说来也怪,何钰一向大大咧咧,唯独这事上挺小心,也不嫌麻烦,日日拉了两层床帘。
若非今日太困,倒头便睡,没想起来拉床帘,他也不会注意到。
何钰躺在床上,一脸安详,一动不动,看着像死了似的,他不放心,便过去瞧了瞧。
何钰似乎也想到了这层,没有责怪他,“回去睡吧,别瞎折腾了,我活的好好的。”
他再来几次就不一定了,搞不好真的被他吓死。
“嗯。”顾晏生站起来,刚准备走,又绕了回来,“对了,你藏在床榻下的衣服我又帮你洗了。”
本以为何钰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自己洗了,谁料他还真的不要脸到了极点,就是不洗,又换了个地方藏着。
这回藏在了床榻下,上面放了鞋,险些便漏了过去。
何钰躺在床上,四肢伸开,“这怎么好意思呢,老是让你帮我洗。”
“我看你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这这样了还不肯自己洗,他算是彻底认识了何钰。
“胡说,我也是会脸红的。”何钰侧躺着,手撑着下巴看顾晏生换衣服。
顾晏生人是进了床帘里,但是他点了灯笼,亮光从里面印出来,也映出他线条纤细的身子。
不用看也知道,那身子骨定然白到了家,今个中午何钰没洗澡,本想着晚上洗,去了浴池发现水又被用了。
那浴池的水一天换一次,底下烧了煤炭,从中午开始,一直热到晚上。
早上才换水,虽然他们身份不一样,但有些东西也不是随意用的,毕竟是在皇宫,什么都定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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