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赌钱有时候无所谓输赢,就是个面子问题。不服气了打一架的时候,如此斯文的可不多。
所谓见微知著,就是这样了。
没想到崔泽平日里事事漫不经心,在禁军里也只是挂了个闲职,从没有随军出征过。真有了要紧事,倒是非常能指靠。
林钰不禁有些庆幸他来了叶城。
太子也指了指不远处,“还有那个在投石车里放石头的,看起来动作粗笨似乎怎么也放不进去,其实他是把那石头按照规律排列在投石车周围,这样用的时候,非常便于取用。这人至少是参加过围城之战的。”
参加过围城之战又活下来的,那便不是普通的军士。
太子也不差啊。
虽然并不曾到过战场,却有一颗聪敏的心。
林钰脸上的冷色更重,“所以如我们推断,他们只是打着义军的旗号。其实根本就是正规军假扮的吧。”
会是哪路正规军呢。
如今朝廷正有外患,临近战乱各州府兵马由朝廷调度,在西南形成护守防线。内地兵马点卯待动,不允许擅自离开守地。距离这里最近的河南道兵马,在洛阳待命。
这近一万兵马,并不是小动静,河南道各州各府,都是哑巴瞎子吗?或者他们,已经暗地里被梁王栽培,成为了梁王的势力。
“或者是用毒,”太子淡淡道,“你还记得吗?惊鸿宴上一举成名的贾氏,正是梁王栽培的。”
林钰自然知道。
后来梁王把那些舞姬送了出去,各府各衙只要有头有脸的,梁王都有巴结。只是太子府的被辅国公直接拒收,辅国公府自然也没有收。可是敢忤逆梁王的必然是少数,所以三百名舞姬一个不剩全安了新家。如果这些舞姬如今用非常手段让各部府官员听命,倒不是不可能。
“是,”林钰道,“梁王那里,有前朝叛军所制的毒药。”
“管他什么药,”崔泽冷哼了一声,“那些被逼迫了便投敌卖国的,跟逆贼有什么区别?你们两个去后面歇着吧,看小爷把她们砸成肉泥!”
他说着朝不远处一个新被他任命的部将招了招手。
“去,传信下去,问问他们是谁?为什么围攻这里。只要不是师出有名的,都按叛军处置!送信鸽去河南道州府,请求支援。”
“是!”那部将扶正头上的战盔,应了一声是便下去了。
只是信还没有绑在箭矢上射出,低下便有了动静。
先是那些散乱的兵马被将官喝斥着大多都站了起来,再是一个传令官爬到高处,举起一个聚音的铁桶放在脸前,大声冲着城内喊了起来。
“肃王反叛!查!有叛军潜藏在叶城内伺机而动!我黑狼军一万人,现欲不惜身死,也要护佑我大弘国土!尔等速速把叛军送出,否则叶城便同肃王同流合污,我黑狼军必然破城而屠!”那人字正腔圆,声音里虽然河南道口音浓厚,但是倒有板有眼。
“我去你的吧!”崔泽从身边士兵手里抢过弓箭,拉了个满弓一箭射出。
箭矢在空中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正击在那人抱着的铁桶上。
传令官吓了一跳,从马车上跌落下去。
“快!快后退!”他叫着,吓得最前面一排士兵惊叫着向后退去。
“咱们倒成了叛军了!”崔泽怒不可遏,恨不得跳下城墙,去杀几个人回来。
……
……
第三十九章 攻城
那摔下马的传令官爬起来,头上顶着个铁桶,骂骂咧咧冲着身边的将官比划了什么。骑在马上的将官抬起头,神情冷肃地看了看城墙之上的一排人。
这将官面生,络腮胡宽鼻梁,两只小眼睛似是嵌在肉里,几乎被黑黑的眉毛遮盖住。
可是那眼神,却让人见之难忘。
林钰只觉得对方的目光如屠刀跗骨,寒意从几十丈外直窜过来,惊得她心内一凉。
那是杀惯了人的眼神。
那是踏过枯骨,视人人如同蝼蚁的眼神。
“这什么破弓!”崔泽唠叨着,把那弓箭丢给了身边的兵士。
太子看着他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用寻常兵丁的弓箭,在墙头利用地势、风势,射程达几十丈,已经是少有的能耐。又准确击中对方,更是奇迹。
不管是辅国公有意,还是崔泽刻意掩饰,在京城的他,都像是一个将要废掉的纨绔子弟。可是出了京城,站在这战场里。他学过的刀法箭术用兵,便不自觉流露了出来。
那么辅国公府在京城的时候,是防着皇帝陛下还是别的什么人呢。
太子的神情显然是早就知道,并且很欣喜。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夸功的时候。
“好了!”崔泽道,“本将估么着,叛贼会强攻城门。云梯和投石车,一早便不会用起来。小爷我已经安排了城门的防守,咱们就在这里观观景色,看接下来叛贼准备做什么。”
云梯需要在叶城周围就地取材伐木制作,而投石车一般用来干扰城墙上的士兵,辅助云梯。崔泽看他们云梯未造,而破城锥已经准备好了,故而这么推测。
话音刚落,远处轰隆隆一声,接着一颗巨大的石头冲着城头上的三人砸了过来。
咚的一声,如府衙前的石狮子那么大的石块飞上城头,在城墙夹道上坠落。石块在青砖地面上滚了一滚,停在崔泽脚边。
崔泽的脸白了一片,这才记得喊了一声,“留两队警戒,其余寻遮蔽躲藏!”
兵士们起先还乱糟糟跑做一团,听到他的命令才稳了稳心神,依令而行。
崔泽护着太子和林钰躲到城墙下的角楼里,自己喊上站在大街上如无头苍蝇般乱撞的万县令回到城墙上。
“放心吧!有小爷在,你死不了!”他大咧咧地拍着万县令的肩膀,直拍得万县令几乎要摔在地上才作罢。
角楼里陈设简单,是平日在城门值守的兵丁换岗小憩之地。太子神色沉沉坐了下来,林钰却只是站着,望了望守着城门的兵士。
那些士兵正指挥着百姓在距离城门不远处做简单的瓮城。他们用厚重的石块在城门和进城大街之间砌筑上一堵墙,墙厚约三尺,高一丈多。这瓮城的作用,在于城门被破后可以在城墙上做最后顽抗。这是崔泽的主意,他的意思是,既然要守城,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
前一世的时候,叶城是如何被破的呢?
“肃王”反叛,朝中局势混乱,皇帝陛下借口私盐一事,把太子殿下派驻叶城。
那个时候,恐怕皇帝对梁王已经起了戒心。而真正的肃王没有消息,朝中大臣又有倒戈,故而这么安排。
却没有想到在河南道看似太平的地界,竟然有义军围城作乱。
围城第二日,城就被破了。
黑狼军为了杀掉太子,不惜屠杀全城。
前一世,她在满城尸骸中穿行而过。那个时候并不认得太子,不认得崔泽,只是要赶快回到林府,找到家人。
林府已经被破门而入屠尽满门。而魏府……
对了,魏府是安安生生一点事都没有。
林钰抬头看了看厚重的城门,忽的道:“这种局势,城内如果有奸细,便不好了。”
太子白皙的皮肤在晨光中微微有些红润,“奸细,你是说魏氏吗?”
林钰微微笑了笑,坐下来一手支起脑袋,一只手在桌案上轻磕,用略带威胁的声音道:“所以太子殿下一开始是准备替魏氏遮拦的吧,毕竟魏青崖是给太子殿下做事。”
太子的眉毛微微扬起,哈哈笑了,“本宫可从不徇私枉法。”
轰隆隆,外面响起石块砸落在城墙上的声音,偶尔能感觉到屋顶摇晃。
角楼里两人却轻松谈笑。
过了一会儿,屋顶不再抖动了。民夫散勇们呼呼啦啦跑到城墙上去,把被砸伤的兵士抬下来,把被砸歪的旌旗扶正,把烂了洞的路面支上木板。力气大的,把那石块合力滚动到城墙边去。
林钰拍了拍手站起来,“好了,趁着不再落飞石,我去一趟魏府。”
并不说去做什么,也不担心太子殿下怀疑她通风报信。
太子站了起来,“戴上你自己的护卫。”
“不用了,”林钰脸上几分轻松,“殿下坐镇叶城,就是可顶万军的护卫。”
太子嘴角扬起,开心地笑了。
眼神闪亮,如孩童一般。
……
……
洛阳府尹邓通,今日没有钓鱼。
不仅没有钓鱼,他甚至觉得,自己后半辈子都不能钓鱼了。
因为眼下的事如果不能处理得当,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得吊死在府门前。不知道皇帝陛下能不能容他尸身完整。
此刻他正等在河南道节度使陈程官邸的抱厦内,出了一脸的汗。
他品级比陈程低,算作下属。可是如今却不顾身份,一边踱步露出些不耐烦的情绪,一边忍不住催了管事一遍又一遍。
那管事显然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地方官,竟然敢催促掌管河南道兵马大权的节度使府衙内管事。所以他如今已经懒得搭理邓通,不仅不搭理,还准备有机会了在节度使面前好好说几句邓通的好话。
邓通大概等了一个时辰,左右见不到陈程。事情紧急,他无奈间已经决定硬闯官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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