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堵得陆清远没了办法,目光在顾念和夏眠柳吾之间流连几回,才仿佛是妥协了一般:“有劳司令,您这里可有刀坯子?”
顾念一顿,心说你要是要真家伙的话,我这里倒是大把的有,你要假玩意……
顾念这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何平戈那边倒是松了口气,忙道:“有的。”
一错不二罚,但是是老爷子打过了,应该也就不会挨其他的罚了。
陆清远点了点头道:“叫他们每人挨上五十下,算是我这个做师父的给你赔礼,剩下他们两个就交给你处置了。”
何平戈有点犹豫:“这……”
陆清远道:“愿赌服输,他们两个人输给了你,你要做什么也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何平戈犹豫了一瞬后,却又反应过来,老爷子这会儿气的狠着呢,要是交给老爷子来罚,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倒是放在自己的手里安全些,当即也就点了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由我来处理,您就别急,先喝杯茶?
陆清远听了这话,就手指碰了碰茶碗,算是同意了何平戈的话。
何平戈松了口气,叫来了百岁,微微示意了一下,才大声说给了陆清远听:“带出去打。”
百岁其实对这俩孩子的感情也是复杂,一方面吧,你说他这俩孩子这么大点的年纪,也是为了救师父师兄才这样的,倒也是有情可原,但另外一说吧,他们俩对何平戈做的那些事……
当时何平戈喝萝卜水往外吐哑药的样子,大家不是没看见,若是说对着俩孩子,没有点别的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现在既然是何平戈示意的,百岁也就只好照做了,领着两人还没等走出门口呢,就又听见了陆清远的声音:“就在门外打,我要听着响儿。”
百岁脚步一顿,有点求救似得看向何平戈,何平戈就知道只怕是自己刚刚做的太明显了,被陆清远看了出来,只好无奈道:“听师伯的。”
百岁听了这句话,便点了点头,带着俩人下去了,而不必多时,外面便传来了拖拽板凳和板子打肉的声音。
陆清远侧耳听了一会儿,眼中疼惜不言而喻,却并不喊停,只是叹气道:“教不严,师之惰。”陆清远此时的神情,看起来比刚被救出来的时候要疲倦:“这两个孩子虽然是好心,可是管教成了这副样子,也的确是我的责任,这段日子,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等他们伤好,就叫他们去何老板手下跑个龙套吧。”
何平戈不敢担这话,忙道:“师伯莫说这客气话,我能有今天,全凭您当年救我师父,若是没有师父,自然也就没有我了。”
只不过话虽这么说着,但是何平戈却是的确有意思想要把柳吾夏眠先留在自己手里待一段时间,别的不说,得等陆清远消气啊。
陆清远旁的没什么,但一提起这个,便有些沉默了。
何平戈也不强迫他,只是转了话题道:“师伯,您和师兄弟这段时间也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若是回了自己原来那边,舟车劳顿,难免会引来不适,若是您不介意的话,倒不如去与我师父同住?”
其实即便是让这些人住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可,顾宅不算小,几十号人还是装得下的,但是何平戈考虑的却更多些。
一来是顾念这次肯帮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也不希望再麻烦顾念,而且现在趁着陆清远立足不稳,还没有主意的时候,其实算是最好的让师父和陆清远重新见面的时候了。
陆清远不得不说何平戈考虑的很有道理,若是回去那边舟车劳顿倒是还是小事,最怕的是张振业那边心中愤恨难平,再捉了他们来泄愤。
他们身份低微,纵然是被杀了,也似乎石子掉入水中,惊不起多大的水花。
陆清远自己倒是对于这种事不大惧怕,可是他手底下的徒弟,还有跟随他许多年的人,他总不可能不顾及他们。
若是在眉县待着,自然是要好的多的,眉县是顾念手底下的地方,想在这里动手的难度可以说是非常的大了,而且说实话,与眉公子相别几十年,若是说毫不思念,那是假话。
只是陆清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粗大的骨节,粗糙的皮肤,全然不复当年模样。
犹豫半晌,陆清远叹了口气道:“我听说你师父不唱戏了?”
陆清远的口气听不出他是在想什么,何平戈点了点头:“是的,他老人家早早的就不唱了。”
陆清远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似乎是在隐忍什么,又似乎是在思索,最终,他有些干涩的开口:“他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可惜了。”
从陆清远的这幅样子,其实不难看出他是把眉公子看的很重的,何平戈心中清楚,便故意道:“师父为人的名字颇有点傲,他后来说找不到能跟自己搭戏搭的满意的人了,唱的没意思,所以就找了借口退下,从此只教我们,不再唱戏了。”
这话倒是不假,只是外人从不知道,而眉公子的心气极高,自然也不会和自己认为无关紧要的人去解释这些,就连何平戈,也是某次在眉公子酒后才知道了这件事。
眉公子是个很自律的人,唱戏的嗓子,那是比命还金贵的东西,眉公子从打学习开始,烟酒辛辣是半点不沾,半点不碰。
他当年退下舞台不打算唱戏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为他惋惜,期待他再次回到戏台上,何平戈刚开始也这么希望的,可是直到眉公子开始喝酒了,何平戈就知道,这件事是再没有可能了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告状
何平戈完全可以保证的是陆清远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他也知道,这件事对于陆清远的震动绝对不小。
果然,陆清远的眼睛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柔和,然后转瞬即逝,他接着问道:“他现在过的可好?”
何平戈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道:“您要听实话么?”
陆清远勉强的笑了笑,似乎是想说一个笑话,却又有点有心无力的样子:“你还有假话可说?”
何平戈值得陆清远现在心中一定是思绪万千,倒是也不关注这些,只是平平淡淡的叙述道:“若是按照现在的人来说,师父安于一方,有吃有喝,算得上很好。”
这段话说完,何平戈倒是没有着急说后面的,而是静静的观察着陆清远的神色,缓缓道:“但是若是作为曾经的名角儿来说,师父现在,也就仅仅限于果腹,有穿,比起曾经有人专门采制衣服,照顾饮食来说的话,现在过的不大好。”
果然陆清远的眉毛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几乎是有点不可置信的开口:“我记得他家境不错,即便是不唱戏,也不应至此。”
何平戈轻轻叹息道,语气平常的叙述出来:“师父是刻意自苦,其中原因,即便我不说,师伯也可猜得一二的。”
仿佛是被梗住了似得顿了顿,隔了一会,陆清远才缓缓出声:“因为我?”
尽管这样的明说简直像是解开伤口一样疼,但何平戈却不得不这么做。
师父与陆清远的事情,何平戈所知也有八九,他十分清楚两个人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隔阂,只不过是那件事情之后,两个人心中各自有些想法,这才会这么多年没见。
而何平戈现在所做的,正是把那捂了几十年的伤口揭开,把坏死的血液挤出来,这样伤口才能快速愈合。
何平戈的语气很平静,却是字字句句都落在了陆清远的心上:“师父曾说,您当年出来的时候,他曾去接您,而您拒不见他,他说只怕是您心中怪他,才不肯见。”
心中的猛地一震,陆清远忍不住高声道:“胡言乱语。”
一句话后,他便忍不住的急急的喘了几口气,而何平戈却是一个字也不肯说了,眼睁睁的盯着陆清远的反应。
急促的喘息一会,似乎平息了心中的情绪,陆清远问道:“他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何平戈心中暗暗喜道,心说这大概是有戏了,面色却是毫无变化,静静道:“眉县郊外一处四面不着的地方。”
沉默了一瞬后,陆清远道:“我想去见见他。”
何平戈不动声色的追问:“何时?”
这一次倒是毫不犹豫的,陆清远掷地有声:“明日。”
其实说是明日,但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近乡情怯的心理,等到顾念他们跟着陆清远一起过去的时候,其实也是几天之后了。
陆清远趁着这几天的时间,重新裁制了衣服鞋子,将自己收拾的板板正正的,而婉儿,也趁着这段时间回了戏班子,对于何平戈邀请她一起回去看师父,她只说这段时间惊吓过度,想好好休息,就再也没了其他。
一路忐忑,何平戈看着眼前即便是身处逆境仍是毫无惧色的陆清远,在车上像是第一次上学的小孩子那样,局促的一时搓手,一时轻轻的扯一扯身上坐皱了的衣服,竟是有几分局促的可爱。
他们这几十年来,对这人间百态早已看了彻底,只怕是见什么高官贵人,也没有这么大的情绪了,可是这二十的搭档兄弟,却仍是让他们存了一颗赤子之心,以至于要见面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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