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舞,是贵妃对高力士细细叮嘱:“圣上春秋已高,我此后不归,唯得你是旧人,能体圣意,须索小心奉侍。再为我转奏圣上,今后休要念我了。”
万乐都静了下来,就连观众也都没有了声音,只听得见那泣声幽怨,逐渐转低。
灯光又亮,皇帝看见了那高力士手中的金钗,半晌不语,忽的大哭道:“痛杀寡人也。”
一句说罢,竟是再说不出其他,一头栽倒在地,竟是生生的痛昏了过去。
高力士忙上前搀扶,匆忙唤醒,却也是气若游丝。
门外将士忽动,摇旗打鞭,高力士随人一同搀扶皇帝,高声道:“陛下起驾。”这才扶着皇帝从侧门下了。
可怜那贵妃荣华半世,却是落的个如此下场。
灯光转暗,将舞台一次次吞噬,最后就落在了早已经玉殒香消的贵妃身上。
最后一缕光在她身上停留许久,最后也失去了。
按理说到了此时,戏已经算是演完了,可是观众席上,却依然是寂静一片。
许多人一抹自己的脸上,都已经不由的落下泪来。
谁也不敢出声说上一句话,也不敢先发出一个声音,仿佛是生怕打破了现在的安静。
若是平时遇到了这样的好戏,都是这些人都是喜欢叫上一个好字的,可是现在,这场戏是当真的好,一场看下来,叫人心胆一并都战栗起来。
可是任谁,也叫不出这个好字来。
不知道是谁开头,戏院里起来了稀稀落落的掌声,而这掌声就仿佛是一个导火索一样,所有人的人都忍不住的鼓起掌来。
掌声如雷,久久不息。
灯再亮时,台上已经空无一人了,而顾念的位置上,也已经空了。
顾念是趁着黑灯的时候跳上戏台,直接将何平戈捞到侧门后去检查他的脖子的。
他们这边检查,那边观众鼓了很久的掌,见何平戈不打算出来,便也都渐渐的离场了。
有人走的慢,追了两步上前去问别人:“我咋听听何老板今天唱的,跟以往有点不大一样呢。”那人年轻些,砸吧了一下嘴,就感觉心里头酸胀胀的不舒服,他以前也听过别人的马嵬坡,可是这样的感觉却是头一次。
他思索好久,仍是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情绪,只好向那位年长的求助道:“何老板不经常唱马嵬坡,您老听过,给咱们品品?”
这年长的方才也哭过一回了,眼里显得有点红,似乎是想露出个礼貌性的微笑,可是嘴角沉重,最后只是摇了摇头道:“我也没听过几次,但这次我总觉得何老板是在改变什么。”
其实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按理说是足以让人出戏的,就算是不出戏,也会草草的结束了这场戏,去给受到了惊吓的角儿开点药吃,可是何老板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他硬生生的是叫人没办法出戏,很快就在那精湛的唱腔和故事里,把之前的那点小插曲给忘记了。
那年长的又揉一揉他的眼睛,才缓缓的道:“何老板的嗓子好,底气足,唱戏的时候,声音又圆又润,听着就叫人觉得舒坦极了。”
“这一次何老板的声音似乎不如往常通透,反而带了淡淡的哑,有种死前的绝望,又仿佛是释然,倒是十分的叫人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他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叹气:“可惜唱腔没几句。”
其实这一场何平戈的台词是不算少的了,只不过这两天大家都看过了何平戈挑大头的,突然一见这样的伤情,竟是还有些不适应。
那年轻的听了这些,不由的感叹道:“不过这何老板倒是也是个胆子的,上次是一句词不给,这次又是改了自己熟悉的方式。”
年长的对这句话倒是赞同,点了点头道:“何老板是有实力才敢这么干的,不过也是可惜,越是有才华的人越是遭人嫉妒。”
说着,这年长的还有点后怕起来:“今天这事儿啊,要不是有顾司令在这里,啧啧啧,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年轻的到底是热血的,先前光是沉浸在戏里,现在想起来打抱不平来了:“也是够险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事。”
年长的侧过头瞄了他一眼,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也是真够不带脑子的,现在何老板在跟人打戏擂,何老板要是死了,你说对谁有好处?”
那年轻的一顿,接着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这表情才做到一半,他就又皱了眉:“不至于吧,那俩看着也是小孩,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年长者微微叹气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第一百三十章 松口气吧
年轻的人似乎觉得有道理,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想一想我前两天还过去看过他们的戏,我就有点后怕了。”
两人还在说着什么,只不过这两人越走越远,也就听不见了,只不过看现在的架势,莺莺张生这次的名声,怕是好不了了。
何平戈的脖子在顾念的手里看着,眼睛却是不由的跟着那两个人远去了。
只是他此时的眼神也是晦暗不明的,不知是在想什么。
顾念久经战场,大伤治不了,小伤看看倒是没什么,何平戈的脖子上起了是紫色的勒痕,看着吓人,倒是没有伤及气管儿和骨头,这倒是万幸的,只不过这勒痕这么难看,也不知道多久能够下去。
顾念心有怨念的看着何平戈修长白皙的脖子上多出了这碍眼的东西,脸色更加难看了,但是知道何平戈这会儿关心这场戏如何,所以也就没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何平戈。
直到看着那俩人走远了,看着何平戈回过神来,顾念才问:“感觉怎么样?”
戏剧里有句话叫做戏比天大,就是说但凡你还打算唱一天戏,那么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把戏放在最前面,这就是你的本分。
或许外人会对这话有点不解,但是对于何平戈来说,这就是他们一直所学习的东西,从小到大,已经深入到了骨子了。
何平戈虽然嗓子不舒服,但是自己知道没什么事,倒是也没在意,只是注意着这些东西有没有给观众留下了什么不好的观感,现在知道没有,又听了这些话也放心了不少。
听到了顾念的话后,才后知后觉的拿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慢半拍的笑起来,轻声道:“没事。”
不过他也这一次的事情,肯定是把顾念吓的不轻的,所以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多谢司令。”
顾念现在正在为这件事情有一点后怕,听见何平戈这么说,脸上也有一点不高兴,所以并不理睬他,何平戈知道她是气自己刚刚不肯立即下去跟着检查,便哄着她:“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着有司令在下面,就放了心的。”
其实顾念气,倒是也不完全是气何平戈,她也是有点气自己的意思,她刚顾着检查吃喝什么的了,连用品都顾上了,怎么就没多个心眼儿多看看上台的人呢。
好在这次自己是发现了的,若是没发现呢,这岂不是……
光是想一想,顾念就已经忍不住的黑了脸了,昨天她就不应该纵容何平戈继续今天的比赛,昨天发生的事情就足以证明这些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早早的关起来杀了才是正途,现在这样,倒是闹的麻烦。
只不过现在毕竟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想也是于事无补的,所以顾念也就没有非要把这些说一下,只是冷着脸去看自己的副官:“那两个人呢?”
小副官是平素是一直不离开顾念左右的,此刻听到声音,便应道:“回司令,压在后面了。”
顾念略微的侧目瞄了何平戈一眼,问道:“怎样一起去看看?”
何平戈微微点头应道:“也好。”
都说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何平戈这样的一个大活人,他好歹也演了这么多年的戏了,在台上被人阴了,还真的是头一回。
之前何平戈还顾忌着莺莺张生和自己大概有些许的师门关系,所以一直都是手下留情,可是现在看来,只怕对方是把他当成软柿子捏了。
想到这里,何平戈忽的想起以前自己曾经问过顾念,为何要做出一副凶恶的模样,顾念当时笑着道:“我若不恶些,他们就要来杀我。”
何平戈以前听了,还没有那么大的体会,现在是当真的有了感同身受的滋味了。
何平戈与顾念两人被人领着,一路到了后台,短短一段戏的功夫,那俩人却似乎是已经受了一些折磨。
原本套在身上的龙套戏服被扒了下来,只留下了简单的底衣,脸上的油彩也被粗暴的切卸掉了,露出一副真面目来,至于身上红肿青紫的伤,自然是不必提的。
何平戈将这些尽数看在眼里,忍不住赞叹道:“司令,你们这堵嘴的手艺是真好,我在前面楞是一点儿的声儿也没有听见。”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顾念有点无奈的瞥了一眼何平戈,转而去看地上的人,冷冷发问道:“你们什么人派来的?”
顾念常年行军,杀人也是无数,身上早有煞气相伴,此刻横眉怒目的发问,若是胆子小些的,怕是要就此的吓出话来,可是这两个人看起来却是并不惧怕的,甚至故作蔑视的偏过头去不看顾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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