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珑总觉得她的快活日子过不久了,对历史不甚清楚的她,只知道崇祯死后没多久,清兵就入关了,现下更是紧张的不得了,每天抓着吴三桂的情报着急,什么淡定安逸都不见了,嘴上见天的长火泡。
后来,当林珑终于听到吴三桂说清军来了的时候,她反而不紧张了。从吴三桂脸上越来越疲惫的表情可以看出,这场战役并不好打,林珑有心帮忙,却又不知该怎么做。私心里她自然不愿意清兵入关,清兵入关了,皇太极找到她的可能性就高一分,但是,林珑心里却知道,若此顽抗下去,若是清兵突破了山海关,那关内的百姓和军士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叛臣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卖国求荣,知道了历史对吴三桂的骂名,吴三桂还愿意叛国么?林珑也不确定了。
“小三子,我们还是投降吧?”纠结了许久,林珑还是觉得投降比较好。以前看射雕英雄传的时候,林珑小时候敬佩郭靖夫妇为了大宋所做的一切,镇守襄阳城。但是长大了,她反而觉得郭靖夫妇做错了,当时的大宋已经腐朽了,郭靖夫妇固然可以守襄阳城一次两次,但是没了朝廷的补给,光靠武林人士是没有用的,射雕没有写襄阳城的后果。
但是从历史看,襄阳城最后一定是破了,设想一下,蒙古人久攻不下还折损了许多将领军士的襄阳城被他们攻破了,一直以来有多少怨气,破城那刻便有多少戾气,不用多想,城内的百姓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历史上吴三桂虽然投降了,但是他却保住了一方人民,不得不说从实质上,他是成功的领袖。
听了林珑的话,吴三桂的脸色有些惨白,随机似乎又像是松了一口气,“万世唾骂而已,我还受得住,何况我并不是吴三桂,不过是顶了他的皮嘛!即便没有我,山海关也还是要破的。娘子,相公我说的对不对?”说完,还对林珑飘过去一个媚眼,林珑很配合的回了个白眼。
吴三桂朝天叹了口气,整个人摊在椅子上,目光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冷月,林珑突然觉得有些寒冷,半响才听他仿佛呢喃般的声音,“我……不过……终究……”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林珑没听清,不由朝吴三桂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吴三桂回过头,对林珑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林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后颈一痛,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第23章 吴三桂X林珑X皇太极
醒过来之后,林珑发觉自己困在一辆前进的马车里。
“夫人,你终于醒了,太好了。”红袖一脸担忧的看向林珑。
“红袖,你也在?我们这是……”意识有些模糊,揉了揉发疼的后颈,晕倒前的记忆渐渐回归。
“夫人,红袖也不清楚,鸣鸾突然把奴婢给打晕了,等奴婢醒来的时候便在这车上了,没多久夫人您也醒了。夫人,鸣鸾她……是坏人么?”红袖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过是小姑娘,鸣鸾虽然平常很少说话,但是挺照顾她的,怎么会……
“你别想太多,也许……也许他们都有苦衷。”林珑此刻心里也很乱,她不明白吴三桂为什么要把自己给打晕,连红袖也送了来,更不清楚这马车是去哪儿,吴三桂性格多变,虽然跟他相处了近三年,但是她还是看不透他。
马车的门似乎被人从外面封住了,四周也没有窗子,林珑靠着马车门,轻轻敲了敲,喊道:“外面有人么?小三子,你在外面么?开门啊……”
但是外面却没有任何回应,林珑手都敲累了,红袖看不下去,就让林珑去歇息,自己跑去敲门,她从小在山野长大,嗓门也大,喊起来比林珑声音大多了。
敲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反是林珑,被红袖的大嗓门吵得不行,刚想叫红袖停下来,就听到外面吴三桂的声音,“歇着吧,不要吵了。”
听到声音,林珑的精神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扑到门前,焦急的问道:“吴三桂,你把我关在这里干什么,NND快放我出去!”
“对不起,林珑,我不能放了你。”吴三桂的声音带着一丝凉薄,还有半分愧疚。
“你说什么呢,吴三桂,快放我出去啊,你到底打算干什么?”吴三桂的话似乎刺激到了林珑,林珑激烈的反抗起来,双眼也不知为何沁出了泪水,双手捶打着马车门,红袖从未见过林珑这个样子,一时被吓住了,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林珑的手已经擦破了好几处,红袖吓得赶紧去拉林珑的手。
“夫人,您的手,您别这样……”红袖哽咽的声音没有换回林珑的冷静,她仍是疯狂的捶打着马车门,红袖没办法,只好对门外喊道:“少爷,您快放夫人出去吧,她的手受伤了,在这样下去,夫人的手会废掉的,老爷,奴婢求您了,您那么疼爱夫人,怎么舍得夫人受伤?!”
马车猛然停下,林珑也停止了打闹,红通通的眼睛怔怔的盯着面前的门。
“林珑,对不起,为了洛儿,为了吴家,我……我只能对不起你了。”门外传来吴三桂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你、你要拿我当筹码去换权势。”她虽然笨,虽然不聪明,但是不代表她没脑子,吴三桂的道歉,吴三桂的所图,吴三桂的行为,都朝着她不敢想的那个目标靠近,她再怎么装傻,也装不下去了。
外面静默了片刻,才幽幽传来吴三桂的回答,“……珑儿,我一直都知道,你并不像你表现的那么蠢顿。”
“……可是,我情愿更笨一些,那样我就会认为你是为了我的安全才把我送走。呵,你为何不安排人在我外出时劫走,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这样也总比我发现真相,自己是被老乡出卖来得幸福得多。”
“林珑,我不想骗你,”马车外,吴三桂摇摇头,“我已经对不起你,不能连恨的权利都不给你。”
“……你以为这样我会感激你么?!”林珑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她歇斯底里的看着马车门,像是要透过门看吴三桂一般。
“林珑,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一直很嫉妒你,同为穿越人,为什么你却被人护的好好的,所有想要的触手可得,而我却要步步为营,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你知道陈圆圆为什么那么恨你么?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做。那是因为我告诉她,你不喜欢她,很讨厌她,所以为了讨你欢心,我就把她下了药送去给老东西享用。”
“……你……”林珑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在现代我是个高管,我出身并不好,家里也没什么背景,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上那个位置的,为了那个位置,我牺牲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你们根本难以想象,有付出才有收获,这个理由大家都懂,而你们,一看就知道在现代是那种过惯了小姐生活的人,知道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你帮过我,我很感激,但是这三年我自问也很照顾你,没让你操心过什么。坦白说,即使没有你,在这个乱世想找个女人孩子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要怪我我也没话可说,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
“我以为我们是同乡,我以为我们该守望相助,即便不是,我也从未想过你会出卖我……”林珑知道,对方说的有她的道理,但是她始终觉得,吴三桂不该是这样的人,现在听吴三桂说话,她都有种虚幻的感觉。平常那些温馨愉快的相处,戏谑的调笑,还有互相的关心,难道都是假的么?
马车外吴三桂深吸了口气,眼神有些暗淡,“坦白说,这三年有你这个同乡在身边,我感觉好受了不少,但是,抱歉,我的性子里,终究功利和自私占的比例更多一些。”转过身,吴三桂继续说道:“林珑,尽管我们以后会形同陌路,从此天各一方,但是身为同乡,我有些话还是想对你说。”
林珑也冷静了许多,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尽可能平静道:“你说吧!”
“林珑,我看得出来,你一直不愿意融入这个世界,你保留一切在现代的习惯,不愿意轻易去尝试这里的东西,林珑,这样子的你永远也不会获得快乐的。还有,你太心软了,这是个人吃人的时代,即便在现代,也不存在公平可言,何况是现今时代?!
万幸的是你遇到了皇太极,这个男人,虽然我未曾见过他,但是听你以前所言,同为男子,我觉得他对你应该是真心的,身为帝王,他能给你那几分真心已经很不错了,你若弃之敝履,林珑,你以为以你身为汉人的身份在未来的清朝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你以前想的什么归隐深山田园之类的,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那不过是你的想象,是一种理想状态,而现实有多残酷,我不用多说你也明白。话已至此,妄言我会替你好生照顾,希望你好自珍重。”
之后的路程,吴三桂再也没有说话,林珑也没有再闹腾,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吴三桂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