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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呈祥 [强推] (乔家小桥)


谢从琰起初不予理会,但直至大朝会清晨仍不见楚修宁的踪影,他才觉着事态有些不对,出了皇宫策马前往尚书府。
他自八岁进府,等同是被楚修宁这个名义上的姐夫一手带大。,相比较见都没见过只留给他一堆烂摊子的生父淮王,明显他对楚修宁更有感情。
正门未开,他从侧门入内。
听闻楚修宁不在书房,十数日里一直都在卧房待着,他又是好一阵子吃惊:“姐夫病了?”
大侍女画屏摇头,不曾说话,一言难尽的模样。
谢从琰在外叩门:“姐夫?”
好半响才听见楚修宁回应:“进来。”
谢从琰推门入内,见他身穿官服,伏案写折子,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好无异状:“姐夫,你告假是在查姐姐坟墓被盗之事?”
楚修宁头也不抬:“天影影主找过你了没有?”
谢从琰一怔:“影主?”
看样子没有,楚修宁笔一顿,抬头看向他:“阿琰,你想不想做皇帝?”
又来试探?谢从琰自从洛阳归来,被自己这身世搞的心烦,本想发脾气,但见他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于是实话实说:“现在没有很强的欲望。”
楚修宁问:“那就是有过这个想法?”
谢从琰直言:“确实想过,不过已经迟了,于是就不想了。”
倘若楚谣尚未嫁人,他可能真会去博一把,改变这个舅甥的身份。
现如今尘埃落定,她已心有所属,即使改变了身份也毫无意义,他没事瞎折腾什么?
嫌自己日子过的太安稳了?
楚修宁没再继续追问,低头写折子,一刻钟过后将笔扔回笔架里,站起身:“走吧。”
谢从琰:“去哪里?”
楚修宁正了正衣冠,施施然朝外走:“自然是去大朝会。”
*
大朝会上,梁成帝再次说出了那句百官等待已久的话:“众卿可还有何奏议,若无……”
首辅袁诚持玉笏出列:“微臣有事起奏。”
梁成帝面无表情,百官也都知道他想说什么,近来国境内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倭寇又大举登岸,这次还有正规的东瀛军。
每次倭寇折腾大了之后,袁首辅就会站出来提议增加沿海驻军,说白了就是壮大虞家军,提高虞家养私军不得超过两万的上限,将沿海军权牢牢攥在掌心。
而楚尚书就会以增加驻军不如取消海禁与他争辩,加上圣上忌惮虞家,这事儿便不了了之。
果然,袁首辅启奏的内容又是此事。
梁成帝听完后直接将目光投向了楚修宁:“楚卿?”
楚修宁出列:“启禀圣上,微臣认为沿海之祸已是迫在眉睫,不容忽视,故而袁首辅之策,臣附议。”
此言一出,无论哪一方都险些惊掉下巴。
袁首辅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诧异着扭脸看他一眼。
楚修宁正色道:“攘外必先安内,倭寇之所以猖獗,与盘踞在东南海上的海盗不无关系。尤其那海上三枭雄,无恶不作,通敌叛国,屡屡挑战朝廷法度,如今南洋与西洋诸国,竟只识麻风岛大老板金鸩的金面旗,而不知我大梁双龙旗。”
此话触及到梁成帝的颜面,他眉头紧紧一皱。
楚修宁道:“但微臣认为,再增加驻军之前,不如先效仿二十四年前的浙闽联合,再添南直隶与广东,结合四地兵力肃海剿匪,清内患,慑倭贼!”
袁首辅自然赞同:“微臣附议。”
四地联军,挂帅之人定是虞康安,对他们掌控沿海极是有利。
只不过袁首辅不明白他这个师弟,为何会突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楚党众人也是一脸懵。
梁成帝蹙眉:“可朕听闻滋扰边境的,基本都是流寇?虞爱卿之前还曾上书,说那三匪首一定程度上对沿海乱象起到了扼制作用。”
众臣看明白了,沿海乱了几十年,也乱不出什么大问题,圣上并不想为此大动干戈,反而更容易出乱子。
楚修宁将一封密信与自己的折子呈上,沉声道:“微臣收到寇指挥使的求救信,寇指挥使因调查东宫失窃案千里迢迢前往浙闽,恰遇倭贼登岸,万幸寇指挥使洞察先机,派锦衣卫四处报信,方免一场灾劫,却因此遭到海盗报复,如今被困于麻风岛……”
众臣皆惊,虽然人人都想弄死寇狗贼,可那狗贼乃堂堂天子亲军指挥使,竟被海盗所俘,这不是打皇帝、打朝廷的脸吗!
梁成帝取过宦官呈上来的密信,越看脸色越难看。
梁成帝看信时,楚修宁压低声音对身畔的袁首辅道:“师兄,你儿子和我儿子,如今都在麻风岛上。”
袁首辅听说寇凛被俘之后,已然担心起袁少谨,得到确定,神色也沉了下来,上奏道:“圣上,楚尚书所言极是,清内患,慑倭贼,刻不容缓!”
袁党众臣纷纷附议。
楚党这方各个闷声不语,他们理解楚尚书想救儿子的心,但这等于将军权白送给了虞康安。
楚修宁却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微臣提议暂时释放浙江都卫指挥使孟振邦,容他戴罪立功,且由福建总兵虞康安挂帅,负责此次联军总调度。”
不等楚党一方跳起来,楚修宁又上前一步,振声道,“臣,请旨前往浙闽监军!”
谢从琰随之出列:“臣愿为先锋!”
*
京城某地,后花园里。
一黑衣女子正向谢埕禀告大朝会的结果:“内阁全员投了赞同票,两党也无人反对,四省联军剿匪已成定局!”
谢埕坐在水榭里淡然喂鱼。
“主人,楚尚书这是什么态度?不敢告密,于是想要切断咱们的资金来源?”
谢埕笑道:“正常,他不去对付金鸩,我才会觉得他太可怕。选择离京,显然已经放弃了与我为敌。”
“但……”
“无妨,这正是我想要的,金鸩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就让他们斗去吧,越乱越好。最好将金鸩激怒,也让朝廷开开眼界。”
“可是……少主似乎也上了麻风岛。”
谢埕稍稍一皱眉。
黑衣女子道:“少主自从红叶镇与寇凛对上,一心想与他比出个胜负,以是违背您的命令。自去了洛阳,更是调转枪头一路帮着寇凛……”
“没关系,由着他吧,反正寇凛也活不长了。”谢埕将手中鱼粮全撒进湖里,“你跑一趟沿海,保护好少主。”
“是。”
*
清晨的麻风岛,阳光和煦,海风湿咸。
靶场上,金鸩微微侧身,拉满了弦,漫不经心的朝着靶心射出一箭。
嗖!楚箫的箭随后跟上。
只差那么一丁点儿,便可拦下他的箭。
瞧见楚箫扼腕叹息的模样,金鸩安慰道:“连续几箭都只差那么一丁点,进步已是极大。”
楚箫摇摇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差一点儿和差的远,根本毫无区别。”
金鸩哈哈笑道:“厉害厉害,能明白这个道理,真厉害。”
楚箫现在不管做什么,都被金鸩夸的跟朵花似的,总觉得金鸩是在讥讽他,悻悻然自身后护从捧着的箭筒里又抽了一支箭:“再来。”
“哥,你歇一歇吧。”楚谣坐在靶场左侧的圈椅上,看着他们天刚蒙蒙亮就在此比箭。
打从虞清走了之后,他整天在此练习射箭。
“我不累。”楚箫瞄了瞄准心。
“不累也歇一歇,我看的眼疼。”楚谣知道他不累,他们先前回济宁老家,老家宅子大,也有个靶场,楚箫闲着无聊一练一整天,楚谣就在一边坐着看书晒太阳,陪伴着他。
楚谣是怕金鸩累,早已看到他鬓边有一层薄薄的汗珠。
她近来发现金鸩的身体似乎不太好,很少使用武力,整日里遛鸟散步,连给她画画像中途都要休息许多次。
应是当年救段冲时,暗器碎片切入心脉所至。
妹妹都这么说了,楚箫只能先停下:“那我去趟茅厕。”
他扔了弓离开,金鸩才走过去楚谣身边坐下,笑了笑道:“你父亲真是好福气,有你这么个贴心的女儿。”
楚谣正要说话,金鸩的义子曹山刚好从外头回来。这靶场就修在他住处附近,路过自然要来问个安:“义父。”
“核对完了?”金鸩看一眼他身后仆从抱着的一摞子账本。
“是的。”曹山恭敬道,“您可要过目?”
“不必了。”金鸩摆摆手,“辛苦了,回去歇会儿吧。”
曹山应了声“是”,正要走,又听金鸩道:“歇一会儿过来陪你楚家弟弟练箭,我也看看你如今箭术如何了。”
曹山嘴角抽搐了下:“好的义父。”
他转身时,目光从楚谣身上滑过。
楚谣敏锐捕捉,朝他看过去时,瞧见他喉结滑动了下,似乎吞了口水。
被她抓包,曹山赶紧掉脸走了。
楚谣眼底流露出厌恶之色。
金鸩安慰道:“放心,如今他有这个色心,绝对没这个色胆。”
楚谣想起先前曹山出钱买孟筠筠的事儿,面色不悦:“金爷,二公子那些荒淫之事,您是否知情?”
“你是说他爱收集美人?”
“恩。”
“知道。”
“听闻您的生意多半是他在打理?”
“对,早些年我手把手地教,这几年我身体状况不佳,懒得操心,基本都丢给了他。”金鸩夸赞了一句,“他很能干,生意上从未出过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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