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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呈祥 [强推] (乔家小桥)


此话一语双关,谢从琰笑了一声,提刀指了指寇凛藏身的佛像:“你别来问我,去问他。”
寇璇微愣片刻,朝着他指的方向,仔细分辨,竟看到露在外的云纹长衫一角。
这衣裳是寇凛今日穿的?!
跪着的寇璇脑子轰的一声,跌坐在地上,瞳孔中的恐慌遮掩不住,难以置信的看向谢从琰:“少、少爷!您竟设计我!”
他一定早猜出了自己与他有些关系,故意来套她话!
寇璇又悲又怒,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明知我是徐家的人,您怎么能?!”
谢从琰不搭理她,手里的刀重新挂回后腰,提步往外走:“人交给你了,随你处置。”
这话是说给寇凛听的。
“少爷!少爷!谢从琰!”寇璇根本不敢去看寇凛藏身的佛像,巨大的恐慌将她笼罩,扑上前抱住他的腿,“你不能这样对我,谁都可以这样对我,唯独你不行!当初若不是我引走追兵……”
谢从琰的腿被她牢牢抱住,停住不动,垂下视线看着他:“自我有记忆以来,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你们为保我付出了多少辛苦。”
寇璇哭道:“可这是事实啊……”
谢从琰蹙着眉:“我没求着你们保我,这恩为何要我还?是我母亲求你了么,那你去地府找她还吧。”
寇璇吃惊:“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不是觉得自己救了只白眼狼,十分不值?”谢从琰冷笑道,“没错,你的感觉是对的。谢埕舍命为我的前程铺路,我都不会感激他,更何况是你?这些年你不来找我邀功,不也是摸不准我的性格,怕自己捞不着好处,反还被灭口?”
“我没有,我对小姐忠心耿耿,不去找您,只是怕万一连累……”
“难受么?舍身去保的孩子薄情寡义,六亲不认。可被你害惨了的孩子,却视你如生母一般爱重。饶是如此,你还贪得无厌,不知珍惜。”
谢从琰本想一脚踢开她,终究是没有。
他等着寇凛出来,可寇凛没有一点动静,他忍不住道:“你是睡着了?”
话音落了一会儿,寇凛从佛台上一跃落地,朝着谢从琰走去。
宛如溺水之人抱着浮木,寇璇紧紧抱着谢从琰的腿,恐惧的颤抖着。
她不敢看寇凛,寇凛也没有看她,目不斜视的与谢从琰擦肩而过,走出了佛窟。
谢从琰看向他的背影:“你这是几个意思?”
寇凛没有回应他。
约莫半刻钟过去,几个锦衣卫入内,对谢从琰抱拳:“谢将军,我家大人有令,命我们将贺兰夫人送回贺兰家。”
谢从琰皱皱眉:“只是这样?”
“还有……”锦衣卫慢慢道,“阖府软禁,上锁。”
谢丛琰的眉头蹙的更深,他这是准备借洛王谋反,诛贺兰氏满门?
*
临窗写字的楚谣,自寇凛离开后心就静不下来了,提着笔久久不落,墨从笔尖滴落在纸上,晕染开来。
她很为寇凛担心,因为这次他要面对的敌人是他自己。
事到临头,她反而开始后悔,或许她不该逞一时之气去和寇璇计较,或许寇凛不知真相才对他比较好。
揭露这个真相,楚谣不得不承认,多半源于她的私心。
*
而寇凛离开佛窟之后,步行朝着山上走去。
脚步很稳,走的很慢。
段小江从山头上跳下来,落在他身边:“大人,您要去做什么?”
寇凛停了下步子,不曾回头,冷笑道:“你与夫人最近看本官笑话看的可还开心?”
不等段小江回答,他继续往前走。
其实段小江并不十分清楚原委,看到他这幅模样,心疼的很。
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见他手臂的血不断顺着指尖流下来,这伤口都两个多时辰了,竟愈发严重起来,可见他内息极度不稳,肌肉紧绷的厉害。
段小江张了张口,又咽下了,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不敢多嘴。
但随着他走了一个多时辰,明显感觉他脚步有些虚浮,毕竟今日傍晚还和谢从琰打了一架,体力几乎耗尽。
段小江还是忍不住问:“大人,您要去做什么?属下帮您去做?”
寇凛的脚步再是一顿,没错,他要去做什么?
漫无目的。
当下疲惫的一步也走不动了,直接坐在路边,垂头看看脚边的土,又抬头望一眼黑漆漆的天幕。
他忽然开口:“小江。”
段小江连忙上前:“大人?”
他却没了下文。
静静坐了半个时辰,在段小江担忧的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时,只见寇凛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走了,回去了,莫让夫人担心。”
离开寇璇那年,他年仅八岁。
经十一年人生低谷,再经九年宦海沉浮,而今他二十八岁,撑得起荣耀,自然也经得住风霜。

第99章 夫妻

子时初刻,楚谣先等回了谢从琰。
他一贯是个死守规矩之人, 饶是半夜里也要去议事厅里坐着, 等锦衣卫去将楚谣请过来。
楚谣扶着腿走进去坐下:“小舅舅, 怎么样?”
“意外收获。”谢从琰将佛窟内寇璇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你说,我既是淮王之子,你外公为何要瞒着?”
“或许是你母亲瞒着。”楚谣也微微有些诧异, 揣测道, “毕竟孩子是她生的, 她对我外公说镇国公世子才是你爹,我外公也没本事分辨。你母亲大概是不想让你卷入皇权争夺中去。”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你外公没有任何理由瞒着。”谢从琰换了个坐姿, “不过还是得回去请姐夫查一查, 那些旧势力中还有谁知情,是否别有用心,早作提防。”
楚谣见他说话的功夫换了两个坐姿,再看他腹部伤口渗透出的血迹, 想问他感觉如何, 但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无非得到一句“无妨”。问起了别的:“小舅舅,你的生父若真是淮王, 你……”
“是谁都只是个死人罢了。”谢从琰面无表情, “还是个输的一败涂地, 只留下烂摊子给我的死人。”
楚谣这就放心了, 小舅舅依然是小舅舅,没有变化。
他的生父是谁,的确没有妨碍,因为淮王和镇国公旧势力,在她父亲管制下,早已翻不起什么浪。
而谢从琰对党争朝政素无兴趣,只喜欢练兵打仗。
她又问:“寇凛呢?”
“找地方散心去了吧。”谢从琰偏了偏脸,瞧她担忧的模样,安慰道,“放心,他可是姐夫和袁首辅联手都斗不倒的人,虽不结党,却也是个政客。挫折大小,对他们而言无非是多缓一缓和少缓一缓的差别。”
楚谣点头:“但愿如此吧。”
谢从琰又道:“不过,我倒是希望你与他求个情。”
楚谣看向他:“求情?”
谢从琰道:“他准备诛了贺兰家满门。这还是轻的,找个理由,上报给圣上诛个九族也不是难事。”
楚谣一怔。
谢从琰道:“寇璇随便处置,不开心的话贺兰哲和贺兰茵一起杀了。但在案子上,贺兰家其他人并无大错,满门几百条命,寇凛这和滥杀无辜并无差别。当然,他滥杀无辜不是头一回,更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但贺兰老爷子对我母亲有恩,难得不来找我邀功,正是怕给子孙惹祸上身。寻根究底,贺兰世家之所以会有这一劫,也和老爷子当年多管闲事有关。”
“我明白。”楚谣心里都懂。
但她害怕自己劝不住寇凛,原本因为被算计,他就犹豫着是否将贺兰氏抄家,更何况如今闹出这等变故。
寇凛亦正亦邪的思想,估摸着已经更偏向于“邪”的一方了。
“谁?”谢从琰目光一厉,冷视侧窗。
“哒哒哒。”稍后,侧窗有节奏的被叩了叩。
“是寇凛指派来保护我的暗卫。”楚谣起身走到侧窗边,“小河?”
小河的声音:“夫人,大人回来了。”
心头全无丈夫归家的喜悦感,楚谣竟倏地紧张起来。

谢从琰不住百户所,去了客栈。
楚谣回到衙门后院,院内几个房间还都亮着灯。这几日的风风雨雨,楚箫他们全然不知。
寇凛总往贺兰家跑,楚谣也告诉楚箫他是查那七个木偶。
暂缓去往福建,他闲来无事每晚看书到子时,袁少谨见他不熄灯,自然也跟着熬夜苦读。
至于柳言白,楚谣不太清楚他终日不出门,在房间里都做些什么。
此时,她房中也亮着灯。
不曾上闩,脚步一深一浅,她忐忑不安的推门入内,见到寇凛半躺在藤椅上。
他极是喜欢这类可以微微摇动的藤椅,若在一处多住两日,必让手下去买一把回来。
铺上厚厚一层绒毯,一半拿来垫背,一半拿来当毯子裹身。
天气暖和时搬去院中躺着晒太阳,下雪了就搬回廊下观赏雪景,但多半躺下几个弹指便睡着了。
楚谣悄无声息的关好门,扶着腿走去他身畔。
他紧阖双眼,但她知道他是醒着的。
正犹豫着是否开口时,他蓦地抬起手捉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她栽趴在他身上。
突然增加的重量,使得藤椅前后摇晃了下。
她半边微凉的侧脸贴在他温热的脖颈处,身体似蚕蠕动,调整着姿势,令两人都能轻松一些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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