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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客的娇养日常 完结+番外 (风储黛)


  倘若是谢弈书还是个有骨气的男儿,碰上如此行径的公主,纵有十年婚约只怕也接受不来罢!
  因而诸人本来只是看元家的好戏,这一回好戏成双,忒热闹了!此行不虚!
  赵潋一手挽着君瑕,一手把完着腰间红绳丝绦,只摩挲了几下,不过君瑕还是留意到,那是一串红珊瑚珠,微微皱眉,赵潋一心扑在他身上,连身旁的指指点点都半个字没听进去,一见他皱眉,便忍不住解释。
  她将红珊瑚珠从腰间解了下来,“这个本是我从谢珺身上扯下来的信物,今日要拒婚,只得做得明白些,等我当堂拆穿了冒牌货,就把这串珊瑚珠送出去。我想还是留给阿清,他是小皇帝嘛,其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君瑕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信口道:“莞莞,传家信物在民间话本里,常是传给儿媳妇的。”
  “呃?还有这一说?”不知为何,谢珺在她心里还是十三岁半大少年模样,赵清也才十岁,这两人站在一起……她猛一摇头,竟觉得脑中颇有画面了,一时面红耳赤。“那、那我该怎么办?”
  君瑕微微敛唇,从她手中将红珊瑚珠摘下来,放入赵潋的荷包里,“既然给了你,便是要你贴身放好,你若转手赠人,岂不是白费了……一番苦心。”
  赵潋愣了神儿。
  “皇姐!”
  赵潋还没来记得说话,身后的小皇帝便急匆匆地桥上急冲过来,欢喜雀跃,不知遇上了什么好事。
  赵潋差点让他撞倒,幸得赵清及时刹住,他嘿嘿两声,笑容明朗如旭日。
  “皇姐,朕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破天荒地,她家小弟也知道礼数了,赵潋很满意,弯腰笑着问:“你要送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赵清看了眼君瑕,又将目光转到她的脸颊上,笑容狡黠得像只偷着鸡的小狐狸,眯眯眼,勾勾手指,等赵潋疑惑地将耳朵附过来时,赵清凑过脑袋,悄声道:“那冒牌货昨晚趁夜入宫,与太后密谈,也不晓得谈了什么,后来母后让他歇在一处寝宫了。朕命人一路跟着他,连上茅厕都没有放过,果然便发觉了一些蛛丝马迹,等会儿在堂上朕昭告众臣,皇姐你便晓得了。”


第63章
  赵清的神秘让赵潋莫名其妙, 但小皇帝在她这个皇姐面前素来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能让他如此得意的, 想必是发现了一桩大秘密。
  里头钟鸣三声了, 作为皇帝,赵清只好清咳一声, 摆了个谱儿,挥袖往回走。
  赵潋朝君瑕望了一眼, 对方也正笑着看她, 赵潋满怀的忐忑和不安,犹如坠入温泉之中, 被纾解开来, 她轻轻勾住他的手指, 示意别怕, 无论如何有她在。
  君瑕承情,却笑着不言语。
  赵潋赶来赴宴,还带着君瑕一道, 便是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母后对她一番关照之心,虽是出于善意,但,今时今日她没法答应母后同谢珺成婚, 更何况那人还是假的。
  文昭公主携其门客从正殿大门入内时, 聚拢了大片惊异之色。
  “这便是那位君先生了……”
  “近来在汴梁名声很是响亮啊,也不晓得谢弈书当年留下的《秋斋断章》还剩多少章啊,此人不是池中之物。”
  “公主竟将他也一并带来了……”
  众人摇头, 纷纷怔然望向太后,以及稳坐酒席上首、正执杯遥遥望来的谢珺。
  这位钦定的准驸马,脸色和悦,并没半分不满。
  他与君瑕的装束大类相似,都是一袭云白,三尺素雪绕身。但两人气质绝不类似,谢珺是皎若灿月,华彩如虹,君瑕是林间清风,自有那么股不拘泥于形、超然物外的旷世之感。但再要仔细一瞧,眉眼鼻唇,其实竟有三四分相似之处。
  照民间说书人看来,君瑕仿佛就是公主照着谢珺的模子找来的一个替代品。但两人一照面,出现在同一屋檐之下,又教人觉着,仿佛这位谢珺,才是照着君瑕生的一个赝品,品貌都仿佛次了些。
  真是奇也怪哉。
  太后脸色不愉,朝赵潋直蹙眉。
  赵潋却犹若不察,将君瑕安顿在席间,自去朝太后行礼请罪,“母后说可携家眷入内,儿臣也带来了家眷。”
  太后为赵潋的这桩婚事积郁于胸,眼下又被她顶撞,不禁暗恼不止,低声喝道:“胡闹。”
  赵潋笑吟吟地道:“怎算是胡闹。儿臣已与君瑕,敬告过天地,搓土为坛,立下过婚誓,他是我名正言顺娶回来的驸马。”
  大殿一片死寂。
  除了小皇帝淘气地摸了摸椅边上的黄金龙头,太后僵直了背,满含愠火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赵潋,余人皆大惊失色,但不敢高声喧哗,只得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暗道这戏是真好看啊。
  此时安坐元太师身旁的元绥,也不禁直了目光——
  原来赵潋是如此恬不知耻的女人?
  她将赵潋当了十年对手,一时间,说不上是解脱,还是失望,古怪地朝赵潋直蹙眉。
  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刷地脸色泛青,忍不住朝筵席上璩琚那一角望去。她本也有明媒正娶婚约在身,可不也是硬要退婚,一定要和还身负婚约的谢珺在一处么?
  那瞬间,她心虚起来,璩琚同她对上目光,眸子里如藏着千尺冰雪,一触即离,随即,他沉默无话地端起了杯中之酒。
  璩大人见他坐席间已吃了好几碗酒了,忍不得问了一声:“你心里有人,是元家那姑娘?可她要同你退婚,还伤了咱家颜面,你还……何苦来也!”
  “没有的事。”璩琚沉默了一会,讽刺地勾了勾嘴唇,“我会忘了她,父亲不必担忧。”
  太后猛然一拍御座,震得心头发慌。即便是此时,太后也不想大庭广众真挫伤赵潋颜面,这本该关起门行家法的事,不宜曝露人前。
  但是,赵潋也太不识好歹了!
  她一番苦心,纵然赵潋不能体谅,但私定终身这么大的事,她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拿到这时来说!
  赵潋见母后怒火沉积了半晌,竟连一个字都没数落出,她轻轻一笑,虽觉着愧疚母亲恩情,但莫名又觉得爽快。
  她从小到大极少忤逆太后什么事,当年与谢珺有了婚约,谢珺说一句不娶,她便想同太后把这婚退了,她努力过的,只是被太后训斥“胆大妄为”,罚了她两天禁闭而已,她便气馁了。
  她一直在想,是否当年不同师兄扯上关系,他便不会死了。这个婚约,确实是个累赘。
  可是赵潋没有胆反驳太后,这是第一次,她做了一件大快人心,而且无论结果如何,都一定不会后悔之事。
  她声脆如银铃地笑了两声,转而走向席间,落座在君瑕身侧。
  既然都这么挑明了,母后该不会在大殿之上再行指婚了罢,这个冒牌货虽然胆敢前来冒充谢珺,但毕竟是个男人,有哪个男人愿意接受一个名声狼藉、与别人私定终身的女子。
  君瑕笑着替她斟酒,压低了声:“公主,你这么说,我不知要被多少目光盯着了。”
  大概有人会想,他除了一身皮囊,何德何能入得了公主法眼,还当场顶撞太后。
  不过赵潋不这么想,对谁钟情这事,本来便说不清,能说得清楚了,男欢女爱也便没什么令人向往的了。
  元太师亦是直流冷汗——公主和谢珺的婚事不成,自己女儿只怕真要掺和一脚进来,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一团乱麻拧不回来了。
  静默了许久,太后却仿佛没听到赵潋这大逆不道的话儿似的,众臣面面相觑,开始起了私语之际,太后抬袖道:“时辰到了,传膳罢。”
  稳坐上位已久,那点喜怒不形于色,不怒而自威,教人望而生畏的威仪是有的,百官不敢置喙,摇头晃脑地在心里暗想:也不晓得太后这婚,还赐不赐啊。
  一想着,便又有人望向谢珺。
  对方不为所动地用菜肴饮美酒,其镇定简直让人不禁要竖起大拇指——
  一个被戴了数顶绿帽的男人,到底心有多大才能既往不咎啊。
  鸽红玛瑙玉,盛着半碗琥珀光,艳丽如血。琉璃盏,碧玉瓷,清粥小菜,海味山珍,琳琅尽列。
  红袖锦衣的妙龄侍女捧着玉钟殷勤为各位朝臣斟酒,直到了赵潋这一桌时,两人却互相倒酒,浑然是插不进第三个人了,侍女们便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开。
  赵潋喜爱油酥烧燕,但今日,再饿着,再垂涎也只得忍耐,不敢有一刻放松心弦。
  等酒菜佳肴俱都上了桌,由太师出列,向太后祝酒,余人纷纷附和,文辞情韵兼美地歌颂了一番大周盛世和太后力挽狂澜、扶植幼帝之功绩。
  阿谀奉承之词太后听惯了,不觉新鲜,这群文官的笔墨功夫都是不错的,只可惜风骨不佳。太后没耐心理会这帮谄谀之徒,此时钟鸣又三声,酒过一巡。
  太后着人停杯,当堂宣布:“前不久,哀家从兖州寻回谢笈之子,十年流离,他受了诸多苦难,哀家细忖,对谢家实在亏欠甚多,故此哀家属意谢弈书为婿。谢珺——”
  太后竟当朝直接宣布了!
  公主方才所言,与君瑕私定终身之事,分量极重。虽不成体统不合礼法,离经叛道,但在场人扪心自问,都不得不叹服公主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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