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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客的娇养日常 完结+番外 (风储黛)


  于济楚明白,如果大周再这么窝囊下去,只会让辽国兵气焰更盛,那些愚昧短见的世家,是定杀不饶了。
  赵潋骑马回府,半道上,却撞见一顶宝顶香帘的轿子,她策马绕到轿夫跟前,“什么人?”
  燕婉听到了赵潋的声音,不知怎么的想到别处去了,脸颊一红,落轿之后便施施然走下来,“阿潋。”
  “又是你?”
  赵潋一奇,上回燕婉走得匆忙,让赵潋还不明不白许久,问了先生,他说没同燕婉说过什么话,她后来又对先生这样那样,总之一片兵荒马乱之下,对燕婉来过府上,不请自入粼竹阁的过往就算了。
  但燕婉听着这三个字总是不对,“阿潋,我是给你递请柬的。”
  赵潋翻身下马,”芍药会不是刚过去不久么?”她走过来,燕婉手里正捏着一封烫金的红笺,递给了她,赵潋翻过来一看,游园避暑,原来是这么一个盛会。
  官宦之家的公子小姐都是极会享乐的,每年总有些芍药会、木兰茶花会什么,再有结伴建诗社的,结伴踏青的,曲水流觞的,投壶蹴鞠的。但凡邀请贵女,总要请上元绥,但一有元绥在场,赵潋就不喜欢凑热闹了,所以大会小会的她去得不多。
  燕婉还是将红笺塞到了她手里,“阿潋,这次没有元绥,你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元绥怎么了?”
  太师家的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出风头的机会的。
  燕婉知道赵潋不喜元绥,悄然拉过她的手腕,“我们好几个都不喜欢元绥,她太傲了。眼下又在议亲了,我就没邀请她。”
  “议亲?”赵潋更茫然,才几天没打听过元家的消息,这么快元绥就要出嫁了?
  “是的。”燕婉环顾四周,将赵潋的手腕环住,嘴唇碰到她的耳梢,“是璩公子。”
  “居然是他。”赵潋眉头一耸。
  她是不喜欢元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她和元绥性子很相似,所以格外针尖对麦芒,磨合不来。但赵潋清楚,因为璩琚活在谢珺的阴影里,元绥对他根本不屑一顾、耻于一提,这一定是元太师和璩大人的主意。
  此前就听太后说起过,璩大人上她那儿说了很多回了,希望太后为璩琚赐婚,本来太后有意将璩琚留给她,等她稍稍回心转意了就立即赐婚,但赵潋就是不肯被摁着牛头喝水,死活不待见誉满汴梁的璩公子。璩大人眼下又转变心意,又惦记起元太师之女了。
  “阿潋?阿潋?”
  燕婉的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赵潋接下了帖子,“咳咳,你这个避暑游园会,能带人去么?”
  燕婉登时脸色绯红地笑起来,“当然可以!”
  “那好。”赵潋瞅了眼燕婉神采飞扬的笑容,也往下压了压嘴唇。
  卢子笙闷了这么久,也该带他出门见见世面了,不然她也偏颇得太狠了。
  赵潋一进门,就命人送一碗银耳羹给君先生,她那从宫里带出来的闲言碎嘴的婢女终于英雄有用武之地了,两人假作走到竹林外,你一言我一语的。
  “那燕婉姑娘又来给公主递请柬了,邀公主出门游玩。这回,公主又要带君先生么?”
  杀墨正伺候君瑕背着竹林乘风下棋,杀墨耳朵竖得高,一边凝神听着,一边看先生的棋局。
  “不是,公主方才往拂春居去了,卢生每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说话,人都闷坏了,现在案子有了眉目,公主与他出游散心,正好不过了,与君先生有什么关系。”
  “真的?”
  “我跟了公主这么久,她什么心思难道我会猜不出。”
  杀墨怔怔地,将脑袋低下来,君瑕神色自若地落了子,他与自己对弈也有个习惯,因为偏爱白,所以黑白全力绝杀,最后总是白子险胜,杀墨虽不明白先生是如何做到的,钦佩不已,但又困惑地拆穿他的冷静,“先生,你这一手,直接送了白棋八子自杀啊。”


第31章
  赵潋与卢子笙出门, 公主府好像清{娃娃吖}寂下来了,以往粼竹阁才是最无一丝烟火气的, 现在倒聚集了不少感慨可怜的声音, 不少同情恻隐的目光。
  杀墨用剪刀裁了一页纸,本来没觉得有什么, 旁人那么一说,莫名其妙来了几分委屈, 忍不住犯嘀咕:“公主变心也变得太快了。”
  外头有人传唤, 杀墨看了眼先生,他坐在轮椅上, 隔着半扇开的轩窗眺望那一丛碧海, 杀墨哀哀地叹了一声, 垂头丧气地往屋外去了, 回来时,又喜笑颜开了。君瑕听到他咧嘴偷笑的声音,一回眸, 只见杀墨用食指蹭了蹭鼻尖,将手里攥着一直紫木锦盒送了过来。
  “先生,这是公主让给的,血参。”不待君瑕说话, 他就笑了起来, “这个可珍贵了,所以公主还是很惦记先生的。”
  君瑕微微挑眉,“你觉得我在吃醋?”
  “难道不是?”杀墨学他的口吻反问。
  不过杀墨也只是扬眉吐气了这一回, 然后便留意到先生这身衣裳——平凡无奇的蓝衫子,里合着烟青中衣,袖口挽起,半露一截白皙手腕,脚下踩着一双漆黑长靴,像个打渔郎。杀墨怔忡地指了指先生的头发,竟然用洗得发白的一根蓝发带随意束了一扎。
  杀墨下意识右瞟,桌上还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只皂纱帷帽。这下他终于震惊了,“先生要乔装、出门?”
  还是没等君瑕回答,“还说你没吃醋。先生,我就知道你这人不靠谱,上次不是回来之后身子不爽,要静养么,怎么还要出门?”
  君瑕慢腾腾地在手腕上缠了一圈黑纱,将袖口拉下遮掩住,从容地起身,取了帷帽戴上,杀墨睖睁间,听他散漫地笑道:“坐太久了,腿脚总要僵硬,出门走走不是挺好么。”
  “你保证不是去找公主的?”杀墨将信将疑。
  君瑕用手压低帽檐,微笑,“不保证。”
  杀墨提了一口气,然而,又没捉住。君瑕那道蓝影犹如一阵清风拂堂而过,绿阴摇曳间,瞬间便远遁了。杀墨看着空落落的掌心,心下一叹,那个教先生轻功的老头子,还有本事要打断他的小短腿呢,谁让他教的先生轻功。
  ……
  水边筑起了美轮美奂的舞榭歌台,依山傍水,清晨起了一层薄雾,将水边树林花海浸在朦胧的雾间,虽不能窥见全貌,但远远地就能听见嬉笑的声音了。
  这种游园会,几乎是不避男女的,无人不知,这是公子小姐们用来相亲的大好时机。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这是《诗经》里传下来的风俗,若是遇上合眼缘的,赠花送草,说不准一拍即合,回去之后两人便羞答答地同各方父母一说,不出多久,六礼齐全,缔结良姻了。
  卢子笙在这种场合自然是放不开手脚的,慢吞吞地从马车上下来,同柳黛坐了一路,他早就俊脸红如石榴,缩着手脚走过来,压着嗓子唤了一声“公主”。
  “不用怕,你跟在我身边,迟早是要见见世面的。”赵潋看了眼柳黛,“柳黛,等会儿你寸步不离地跟着卢生,他有什么不懂不会的,你带带他。”
  柳黛诧异地扬眸,她也不懂啊。可是看着公主负手朝花雾婆娑里去了,才咂摸出一点味道来——公主她只能对君先生一个人上心,对卢子笙,就只能避嫌了。
  茫茫的水雾之间走出来好几个风情绰约的美人,赵潋一瞧过去,每个人都带着雪白的幕篱,华裳美服,走路都姿态翩跹,仿佛舞蹈。她愣了愣,怎么她不知道还要带上这个?
  赵潋看了眼自己,虽然也打扮得体,梳着飞仙髻,簪着玉珊瑚,广袖襦裙,她已经压抑着那纵横驰骋的愿望了,可是与这几个婀娜美人比起来,她这一身实在不够正式。为首的是贺心秋,着一袭碧纱绫罗,手把玉笛,纱衫见微微露出小块凝脂皓腕,显得人如瘦柳,占尽风流。
  赵潋幽幽一叹,“今日谁做东?”
  贺心秋同身后几个都朝赵潋见了礼,她身后一个竖着双螺髻的小丫头吃吃笑道:“自然是贺姐姐了。”
  这贺心秋就是元绥的大跟班,剩下几个都是小跟班,赵潋颦起柳眉,扫视了一眼四周,也笑了起来,“那正好,贺家是首屈一指的皇商世家,富可倾城,今日即便放点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贺心秋脸色一僵。今日在场的公子王孙,只她家地位最低,只是平日里附庸元绥,才让人高看几眼,谁也看不起商人世家,这点贺心秋比谁都明白,她厌憎赵潋当场戳开她的面具。
  眼尖的丫头看到赵潋身后缓缓走来的卢子笙与柳黛,杏眸清亮地嚷起来,“公主,你又带你家先生来了?”
  话音未落,她们身后,从雾中急急走出来一个藕色衣裳的少女,正是燕婉,她生怕别人看不出她心思似的,不及与赵潋打招呼,便远远望去,但见到卢子笙,又唯恐天下不知地耷拉下脸孔,此时才见到赵潋,没问好,只嘀咕了一句:“阿潋,我们设了棋盘的,你怎么……”
  “卢生也会下棋啊。”赵潋扭头,狐狸似的将眼睛一眯,“是么?”
  卢子笙一愣,被赵潋这凌厉眼波杀得呼吸凝滞,忙不迭立好,脸红地朗声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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