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便得到了前朝传来的消息,曾大人请罪休了曾夫人,我则是看了兰钗送来的书信,想起萧玦,不由微眯了眸子,抿了抿唇,浅浅念着:“萧狐狸……”
我将手中兰钗的书信放在一旁,手中却是另一封信,是白幼姬的,今日发生的事太多,我有些疲惫得揉揉太阳穴,看着窗外院中的秋海棠发呆,秋海棠的花瓣随风轻轻一吹便落了地,我想起萧玦的话,想起很多事,想起五年前,自己也是在秋海棠开的时节进的宫,也许萧玦说得对,自己不太会当一个坏人。
兰钗的来信内容很简单,无非与曾大人休妻的事有关,高茜的确没放过他们,就算她重病在床,也拖着残败的身子,竟然将三个男子从后院安排进曾家,骗兰钗去。
我不敢想如果萧玦没有让人去盯着高茜的一举一动会发生什么,或是兰钗再次被侮辱,或是忍辱负重,或是兰钗为保贞洁自尽,或是被赶出家门,幸儿被质疑,可不管是哪个结局,都是我不敢想的。而兰钗的来信和最后的结局幸好并非如此,可兰钗字里行间的感谢之意明显以为是我帮的她。
萧玦啊萧玦,你派人盯着高茜,一有动静便让借口请曾大人做客却将接他的轿子抬到后院,抓了个现行,而后又告诉曾大人和兰钗是自己的主意,无非是让曾家对自己心存感激,你维护自己与徐桎,可一面又在立储上面不站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自从白幼姬将曾赋榆曾经送给她的东西都丢在了牢房后,曾赋榆也不敢再去找白幼姬,兰钗现在才是家里的主母,他也不知何时,自己竟在家里连说话都地位都没有,而且身体日益不好,只是他不知道,和白幼姬接触的日子,早就被白幼姬下了药,先不说身体虚不虚的问题,只怕曾赋榆,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孩子了。
之后的日子,我像是做梦一般过得难得的平淡而安宁,定期去学箜篌,随意应付着徐怀昕徐怀簌的假意客套,可我仿佛没太多母亲的天赋,技艺一般。
高若仪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或是想攀那份关系,再加之前高家受到了重创,也不知是她自己的想法还是高子伏有意授之,竟想也来以各种理由找我,可惜我对她实在没什么好感,一直避而不见。
当初轰动一时,让多少贵胄小姐们撕破脸皮的选秀却在一场空中慢慢淡出视线,徐桎似乎真的对司马翎有了好感,有事没事就去左骑营,而司马翎一向高傲,却似乎在徐桎面前有些拘谨,我对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感兴趣了,不管我怎么问,司马翎是不会说的,徐桎却好似把这当成了他和司马翎之间的一个秘密。
只知道那晚送徐龚是遇到了埋伏,似乎是想杀徐龚,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想必徐龚惹的人也不少,此事徐凌也没有深究,徐龚在陇州还算安分,徐泽看似还是小王爷,实则被软禁,自然很少出门横行霸道,邵寒还是那副老样子,不爱见客,冷冷冰冰,偶尔和好友聚会,要么就钻进了藏书阁,或是和我切磋几招。
萧玦也是,做着朝廷的闲人府内的忙人,值得一提的是,徐子娇和何蓄昀走得更近了,两人的感情众人皆是看破不说破。
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很快,秋天过了,便是冬天,如往年一样,每到十一月月,大雪纷飞,有冬狩,而今年还有一件大事,冬狩过后,我就要及笄了,我生在十二月,是寒冬腊月,作为公主,及笄礼本来就非同小可,徐凌更是尤为重视,所以这及笄大礼注定不会草草了事。
正文 第三十八章萧玦篇回想一
“我父母皆是江湖中人,我从未想过要入朝堂,求得也只是平稳的日子,若不是北夷的号角声响起,我也不会站在城墙上与那些蛮子较量。”
“小玦,醒醒。”
我尽力将一双眼皮睁开,一道刺眼的阳光便洒了下来,我下意识得用手挡住眼睛,坐起来活动活动了脖子。
眼前的大汉嘴里叼着一根草看着我,笑得憨厚。
“诶,看着细皮嫩肉的,挺能喝的啊,昨晚上喝那么多,今天还能叫得醒,不错不错,是当兵的料。”
我懒得理他,闻了闻身上,一股子酒味,嫌弃得扇了扇鼻子。
“我去洗洗。”
放了桶热水,将自己埋在水中,闭了眼睛想这些年这些天发生的事,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叫萧玦,爹娘是走江湖的,我从小就跟着他们闯荡,没读什么书,倒是用跟着爹娘学的三脚猫功夫做了些泼皮混子的事。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也就偷个鸡鸭偶尔打打架。他们说我爹娘是大侠,却生了我这么个白白净净的秀气娃子,我曾为此不满,跑到山上去跑马,晒了几天,饿了就偷人家的家畜吃,渴了就摘人家的果子吃,被我娘逮着后打了十几棍子又挨家挨户道歉赔钱,也是我爹劝下才没挨更多的罚。
再后来,我们一家好不容易安顿了一年,边关却打仗了,爹娘却集合了一众义士带着我到边关,说是看故人,到了才发现是军营,爹娘的故人,叫秦亦宸,是个将军,一身银甲红袍,看得我眼睛都直了,此后,秦亦宸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他也不嫌烦。
战火说打就打,我自是不能再跟着秦亦宸转悠了,也不怎么能见到爹娘了,倒是和营里的一众老兵们打得火热,他们总调侃我战火停了就别走了,留在营里,以后参军。
我当时满口的答应,却没想有一天会真得实现。
那是一场恶战,一打便是三年,我年少时最平稳的日子竟是在军营里度过的,见过昨天还在闲聊今天就却变成尸体的将士,也见过耍得一手好枪却断了手臂的将军,见过军营里秦亦宸紧锁的眉头和军师滔滔不绝的兵法。
更见过,月夜下,秦亦宸独自坐在城墙上看着长安的方向饮酒。
我们终究是赢了,那天晚上所有人喝酒庆祝,看着母亲给我留下的信,我有些不知说什么,大概意思就是我这么喜欢秦将军,喜欢军营,就留在这里参军吧,她和父亲继续去浪迹江湖了,我喝了很多酒,把眼泪逼了回去,将那封信小心的藏在怀中开怀大笑。
我就这么从了军,秦亦宸奉命要回京了,他临走前难得得话多,嘱咐了我许多,我笑他跟我娘似的,他却是沉默,想说什么,我止住了他,让他赶紧回去见他的心上人,别天天晚上望着月亮摸怀里那个绣得丑了吧唧的香包,我以后找媳妇,肯定找个刺绣好的。
他走后,我才到草原东面的山丘上敬一壶酒,敬那些战死的将士,敬那些为国捐躯的义士,敬……我的父母。
六年后,我得到消息,秦亦宸死了,我还没来得及为他敬一杯酒,北夷的号角又响起了,真当我郑国无人?
这次的仗没打多久,却是打出了名堂,赢得漂亮,这些年来,我在草原上早已混得跟自己家一样,想在我家撒野,想太多,那北夷的家伙们气急败坏的叫我“箫狐狸”,若我是狐狸,他们就是兔子。
而我,终于也成了和秦亦宸一样的将军,但这不太算是我想要的,远在边关,我也听到了不少传言,我从未如此迫切得想要去长安,秦亦宸那样的人,怎么会死于一场叛乱,我不信。
于是,两年里,我磨着北夷的心神,一次次玩弄他们,最后活捉了哈赤德回京复命。
临走前军师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小心行事,皇城不比边关,人心叵测,我立有大功,更是会不得安宁,我谢过了军师,来到秦亦宸心心念念的长安,却发现许多事都有意思起来。
长安城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琼楼碧宇,花灯漫漫,繁华得让人难忘。
“你就是萧玦?”
“回陛下,正是。”
“好好!真是年少有为!你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我微微抬眸注视着上位的人,两鬓斑白,却是神采奕奕。
“为国效力,本是吾等小辈的职责。”
我淡淡得回着他的话,所谓赏赐,不过是锦上添花,我萧玦,也不需要这点花。
“好一个不骄不躁的少年郎,你此番立下大功,我本该连赏你三族,不过听闻你父母早逝……”
果然,这个君王并非看起来这么容易亲近,我这才回京,家世竟打听得这番清楚。
“你还未娶亲吧。”
我有些惊讶,抬眸看着徐凌,徐凌的目光中有些别样的味道,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是还未娶亲,不过早年承蒙秦将军照顾,如今回京,听闻将军遗孤在皇城,臣,还想报当年秦将军之恩。”
“你说的,可是秦亦宸?”
如我所料,徐凌的面色一正,向我询问。
“正是。”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许久他才道:“萧玦年少有为,立下大功,活捉北夷将领哈赤德,赐爵位侯,封号紫殊。赐紫殊侯府,黄金万两,白银万两。怎样,萧玦?”
“多谢陛下赏赐。”
谢了恩,我便出了殿,向岫离行了点头示意离开大殿,侧目看向了不远方一幕红色的身影,微眯了眸子,随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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