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眼中不知什么时候也含了晶莹泪光,倔强笑着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姐姐,本是来为这妖精来打造地道,却被虎妖看上,因为不从,被他生吃了,姐姐临死前将自己的内丹喂给了我。”
“你知道我化人之后我姐姐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她说‘豆豆,等姐姐成了伥鬼,请你一地要灭了我’,因为我已经死了。”
钟芒一怔,更加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无声的落个不停。
明亦尘叹了一声,对两个少年格外心疼,将钟芒拉到身边,垂眸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小芒,你娘亲……已经去世了,现在这个不过是一个顶着她面貌的恶鬼,你让她留存在世,真的会开心吗?这难道不是对令堂的折辱吗?”
钟芒嘴唇都咬出血来了,才抽噎着道:“明大哥,我再看看她,可以吗?”
明亦尘点了点头,任由少年走近那只瑟瑟发抖的伥鬼,伥鬼缩在角落,看着走近的钟芒眼中只有恐惧。
被这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这样盯着,钟芒只觉得心头一痛,也终于清清楚楚的意识到,这已经不是自己娘亲了。
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想要最后触碰一次。
“不要!”
明亦尘立刻出声制止,可是已经有些迟了,那只伥鬼一直处于紧绷状态,钟芒朝她伸出手她便以为钟芒要对她下手,因此顷刻暴起做困兽之斗。
钟芒被她猛然的袭击掀翻在地,腰间被划破一道口子,转头看去,那伥鬼正吐着猩红的舌头向他扑过来,整张脸都扭曲变形,狰狞可怖。
长剑与折扇几乎同时飞过来,从伥鬼后心插入,洞穿胸膛,钟芒只看见两柄法器破开她的胸膛,让伥鬼的动作一滞,而后便在虚空砰然化为黑色尘埃,消失的让人措手不及。
钟芒徒劳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碰到跌落下来的长剑和折扇。
消失了,不见了,再也没有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反倒格外宁静,平静的躺在地上,只余两行清泪静静的淌,而后放任自己昏了过去。
这半天一夜,他精神也时刻紧绷着,此刻心神一松,加上腰间的伤,身体瞬间崩溃,进入了自我恢复。
剩下几个清醒的心中多少都有些难受,安月兰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移步走到虎妖的尸体身上翻找了一会儿,从他袖子里找到了明亦尘所赠的银铃,还好,没有被他咬坏。
小心翼翼的收回怀里,看着地上渐渐化回一只吊睛白额虎的妖精问道:“你怎么将他拦下来的?”
“豆豆帮的。”
阮云何朝着小不点努了努嘴,“他提前将出口堵死了,虎妖无处可逃。”
豆豆得意轻哼,安月兰忍不住蹲下来夸他,“真的吗?你好聪明!”又有些疑惑,“可是出口堵死了,我们要怎么出去?”
豆豆伸出小手指了指顶上,“这里的地道都是我姐姐负责建造的,我能自由开关,这蠢老虎并不知道。还想将它当逃生密道用呢。”
“……你姐姐一定是个很棒的人。”
“那是,比你棒多了。”豆豆眉飞色舞,让安月兰忍俊不禁,“姐姐是最好的妖!”
几人将这洞府里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漏掉的伥鬼之后,带着晕过去的钟芒,从顶上的密道走了出去。
钻出洞口,呼吸这山野里的新鲜空气,安月兰瞬间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虎妖一死,山中满布的迷雾俱皆消散,月已经西沉,天光乍破,要破晓了。
“明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身后悉索声响后回头,发现明亦尘正用佩剑在已经封闭的出口上细细描绘着什么。
明亦尘提剑勾完最后一笔,解释道:“小型的困妖阵,我怕洞中还有妖精,这里已经是唯一的出口了,许多妖精都知道怎么进去,索性封死好了。”
豆豆看的有些惊奇,“欸?还能这样的吗?”一边说着,一边试着再打开,指尖触到地面时并没有什么异样,可是刚一运法力,指尖便瞬间如遭火灼,疼得他马上将手收回来,眼泪汪汪的吹着自己烫红的手指。
“不好玩!”扁了扁嘴,“不过也好,将它封了,免得又有妖精要占据它,我姐姐的东西,才不要给他们用!”
言罢,潇洒的起身,往深山走了,还不忘朝后挥了挥小短手,“告辞啦,有缘再见”
目送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他们也奔着下山的方向跑去。
入秋时节,初晨的山林满是露珠,带着丝丝凉意。
明亦尘领头走着,眉头轻皱,腹间缓缓流动的热意将中衣全部濡湿了,被冰冷的山风一吹,冰凉如水,贴在身上。一夜不休,都快忘记了身上这个伤口了。
昨夜情急之时施下的封闭已经渐渐失效,痛意迅速蔓延开来,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走到一半,愈发虚浮的脚步终于引起了安月兰的注意,连忙赶上去看着他,看着他煞白脸色满是骇然,“你受伤了!”
目光随着他捂着腹部的手看去,殷红鲜血已经染透了那一片衣衫。
“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安月兰心疼的声音微微发颤,明亦尘虚弱笑笑,提指继续将腹部周围的五感封闭了去。
摇头撇去晕眩的感觉,“没事了,走吧。”
“可是……”
“先回去,才能想办法不是吗?”明亦尘捉住她不安的手,礼貌的握在手腕处,“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在前面牵着我走,好不好?”
他有些没有力气了,大半力量托在安月兰手臂上,勉强支撑着不倒。
安月兰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点了头,牵着明亦尘一步一步下山。
阮云何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十分想将背上的钟芒扔下来,去扶着那个“奸计得逞”的玄清宫首徒!
因为明亦尘受伤之故,三人选了较为平稳的路,一路走下来,是青阳村外的河滩,再往前,便到了青阳村外的码头。
竹晋立在码头上,等了一夜,看到他们几个人时立刻高兴的招手,这么长的时间没有看到人回来,他险些就丢下这个阵进山找人去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风兰
明亦尘腹部血流不止,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昏沉沉,整个人半挂在安月兰身上,腰间的弟子佩一直闪烁着门内专用的联络讯息也没能瞧见。
竹晋看他们这样,立刻飞奔过来帮忙,将明亦尘扶过去,“安姐姐,你怎么会在山里?”又看了看阮云何背上的那一个,“还有钟芒?”
安月兰有些累,摆了摆手,说来话长。
钟芒的父亲摆了渡船过来,天色微亮,好在船头挂着油灯,竹晋先将明亦尘送了过去,转身去接安月兰。
也许是行走了太久又一夜未曾进食,安月兰腿有些发软,在跨入船舱时一个踉跄,险些从岸边滑下去,一只脚落在河水里,沾了不少水草,一只蜉蝣顺着湿哒哒的裙摆在裙褶里转了几转,消失不见。
她衣裙反正已经都脏了,也不太在乎,进入船舱后就去看明亦尘的情况。
他已经彻底昏过去,解开伤口处的衣物,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两指宽血肉模糊的伤口,犹自汩汩往外泌出鲜血。
安月兰抽出手帕沾了净水为他擦拭,每一次触碰都让明亦尘无意识的战栗。
一定很疼……安月兰心疼的将自己的动作放的最轻,昏睡中的明亦尘咬着下唇,将所有痛苦埋在喉咙里,哪怕已经昏过去,也不允许自己漏出一声呻吟。
“怎么会弄成这样?那条冥鲛怎么样了?”竹晋向随后进来的阮云何询问。
“解决了。”阮云何将背上的钟芒放下交给他父亲,匆匆答了一句,从乾坤袋里掏出不少瓶瓶罐罐,选了止血散坐过去,“月兰,让一下,我替他上药。”
安月兰连忙退开。
阮云何将药粉洒在明亦尘伤口上,铺上的药粉总是瞬间就被鲜血冲开,用了大半瓶,才勉强止了血,帮他包扎过后又喂他吃了一粒丹药。
“怎么会这样?”安月兰看着他身上刺目妖冶的大片猩红,心疼的无以复加。
阮云何将昨夜的事情与几人说了一遍,有些自责,“若不是我大意非要问,他也不会受伤。”
那只鱼骨钉上淬的毒应该是可以溶血的,而且法术越高,药性越浓,所以明亦尘两次封闭伤口四周五感简直是在胡闹。
“等他伤口长好便好了,没关系的,你别太担心。”
安月兰默然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明亦尘,阮云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索性扭过头去闭目养神。
安月兰痴痴的看着明亦尘,不知道为何,精神竟然有些恍惚了,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好想抱抱他。
想替他抚平紧皱的眉,想替他承受他身上的痛,想……想在最美的时候,穿着大红喜服,等他掀开自己的盖头。
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一吓,安月兰有些诧异自己竟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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