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百里雪见到哥哥,有种无比温暖的感觉,“你是为了我才来京城的吗?”
百里长卿微微一笑,“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都快要嫁人了,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
提及嫁人,百里雪眼中掠过一道黯然,只有在哥哥面前,她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郡主,虽然外面现在形势极为紧张,但她并不担心,因为她很清楚哥哥的能力,自小就让她引以为傲的哥哥,区区京城布防,不可能拦得住他,外面的那些人不过是些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罢了,直言不讳道:“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萧燕燕的事?”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哥哥也不打算瞒你了,其实,这件事早该告诉你了。”这个秘密,在百里长卿心底深藏多年,如今阿雪终于长大了,又即将嫁作人妇,有些秘密终究是瞒不住的。
从未见过哥哥有这般慎重的时刻,百里雪身体微微一震,“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燕燕她是萧谷主的女儿,萧谷主早年行医的时候,遇到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对其一见钟情,随后心仪多年,可那女子不但出身显贵,早有婚约,而且和未婚夫两情相悦,只能婉拒萧谷主的情意。”
“是真定长公主吧?”百里雪问道。
“是,爱而不得,萧谷主只能独自承受痛苦,伤心欲绝之下,草草和爱慕他多年的师妹成亲。”
百里雪忽然感受到一股特别的悲伤,是萧燕燕的悲伤吗?
“萧谷主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忘却长公主,安心度日,结果却发现,感情这种东西,不是想舍弃就可以舍弃的,也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看到对自己无微不至关切备至的妻子,他不但无法心生感动,反而有种令人窒息的愧疚,闷得透不过气来。”
百里雪默然,对爱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不爱的人,做什么都是错的,这大概就是感情,而感情大概又是世上最难以捉摸最没有道理可讲的东西。
“萧夫人发现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让丈夫开心起来,她越关爱,丈夫就越想逃离,无奈之下,她只想有个孩子,满足她的幻想。”
“这个孩子就是萧燕燕?”
“不错,世上所有的事都可以勉强,唯有感情不可以,萧夫人知道萧谷主并不爱她,在有孕之后,也免不了郁郁寡欢,后来难产生下萧燕燕之后就离开了人世。”
百里雪吃惊地捂住嘴巴,她的确有一部分萧燕燕的记忆,但哥哥说的这段记忆太过久远,久远到她全然不知道,从来没想过,萧燕燕背后还有这样辛酸的过往?
第四卷 入宫 第两百零八章 命中注定
百里长卿目光深幽,穿透时光,语调有明显的沉重,“萧燕燕艰难早产,生死难料,幸得神医谷妙绝天下的医术和药材才活了下来,不过她因为先天不足,身体孱弱,体质虚浮,一位精通易经的高人说她会命里早夭。”
百里雪悚然一惊,红唇几乎咬出了血也浑然不觉,颤声道:“那萧谷主呢?”
“夫人难产而死,女儿命里早夭,他痛苦至极,一直认为自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百里长卿说到这里,声音缓沉了下去,这是只有男人才能懂的悲伤,女人很难理解,聪慧如阿雪者也不能。
半晌之后,百里雪轻声道:“后来呢?”
百里长卿抬眸深深望住阿雪,“萧谷主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翻遍神医谷的医书,又走遍天下,一心想找到能彻底治愈萧燕燕的良方。”
“找到了吗?”百里雪的心都提了起来,而且她心里隐隐明白,这很可能不过只是一个虚幻的愿望罢了。
“命数自有天定,这或许就是燕燕的命运吧。”百里长卿叹息一声,“燕燕长大之后,身体越来越虚弱,后来,萧谷主到了帝尧台,跪求七日,终于见到了太极真人。”
帝尧台?太极真人?百里雪讶然,“哥哥也是帝尧台弟子,可知轩辕珏就师从太极真人?”
帝尧台只收天下资质最出色的人为徒,帝尧台弟子本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百里长卿冷然道:“知道,他是太极真人最得意的弟子,不过他那个师弟就算不得正经的帝尧台弟子了。”
秦世箴?百里雪哭笑不得,最初知道轩辕珏师从太极真人的时候,她可是吃惊了许久,因为太极真人虽数次指点哥哥,却并不是哥哥的授业恩师,只说命中无师徒之缘,后来却收了轩辕珏为徒,难道在太极真人眼中,哥哥的资质不如轩辕珏吗?
“事情并不是你想得那样,轩辕珏的母族和帝尧台曾有一段旧日恩怨,太极真人也是为了化解这段恩怨。”
原来是这样,百里雪了然,“那太极真人是如何指点萧谷主的?”
“燕燕命中注定早夭,帝尧台又只顺应天命,岂会逆天而行?”百里长卿淡淡道:“不过太极真人最终还是感念于萧谷主的苦心,将帝尧台至宝锁魂珠相赠。”
锁魂珠?百里雪身体蓦然一寒,“锁魂珠能救萧燕燕吗?”
“不能。”百里长卿直截了当道,后面的声音却转为低沉,“尽管萧谷主用尽了办法,可燕燕十五岁那年,还是因身体衰竭而濒临香消玉殒的宿命。”
“当时她只有十五岁?”百里雪忽然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相比萧燕燕,自己实在太过幸运。
“是的。”百里长卿目光深幽,“燕燕很快就长睡不醒,萧谷主悲痛欲绝,不忍爱女就这样离自己远去,想给自己留一丝希望,便用锁魂珠和玄冥之法将燕燕的元神聚拢于内,希望有朝一日能唤醒燕燕。”
还有一段这么悲酸的往事?百里雪怔怔地望着哥哥,心底五味杂陈,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四卷 入宫 第两百零九章 前世夙缘
“燕燕的身体虽然在沉睡,但元神却是清醒的。”百里长卿继续道:“如果能找到可以承载元神的本体,或许燕燕将来还有醒过来的可能。”
“可是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这是百里雪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百里长卿沉默片刻,话锋微微一转,“阿雪,以前的事,你记起来了吗?”
百里雪心中一痛,呼吸开始艰涩起来,哑声道:“我记得,我记得那年,我看见娘自杀,屋子里到处都是血,我很害怕,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百里长卿眉峰一跳,眼底有惊痛一掠而过,这不仅仅是阿雪的悲伤,也是他的悲伤,当年,他也只不过是一不知世事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已是权倾天下的江夏王,在心里道:爹,娘,你们看到了吗?我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阿雪也长大了。
“你当时年龄幼小,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刺激,不但忘记了过去的事,而且还陷入了昏迷,哥哥请了好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后来,才找到了萧谷主。”
“萧谷主用锁魂珠救了我吗?”
“他一直将锁魂珠带在身边,试图寻找适合燕燕的本体,可燕燕的元神却只想待在锁魂珠里,不愿出来,直到见到你,一直沉寂的锁魂珠忽然放射出绚丽的色彩,瞬间活跃了起来。”
“还有这么精彩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过去虽然悲伤,但百里雪并不会长久地沉浸在悲伤之中。
“你当然不知道。”百里长卿知道妹妹心中所想,哑然失笑,“你还在昏迷,萧谷主说燕燕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这也是当时救你的唯一办法。”
百里雪呼吸一紧,“用萧燕燕的元神唤醒我?”
“是。”百里长卿道:“萧谷主用玄冥之法让萧燕燕的元神进入你之后,第二天,你就醒了过来。”
“那那个时候,我到底是萧燕燕,还是百里雪呢?”百里雪单手托腮道。
“当然是萧燕燕。”百里长卿微微一笑,“不过萧燕燕只是暂居在你体内,她的元神需要被长期封存,绝大多数时候,你都是你自己。”
“怪不得我有时候感觉怪怪的。”百里雪了然道:“原来是萧燕燕的感觉。”
“一山不容二虎,按理说,锁魂珠里的元神会和本体的元神水火不容,但奇怪的是,燕燕似乎对你并没有攻击性,大多数时候,她只是很安然地沉睡着,所以,只能说,她真的很喜欢你。”
百里雪也觉得对萧燕燕似乎有种特别的亲切感,红唇一翘,“我也有些喜欢她呢。”
百里长卿失笑,“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你的身体很有可能就会因为两元神的内斗耗损而元气大伤,哪里还能这样活蹦乱跳地站在哥哥面前?”
百里雪莞尔,“那萧谷主是不是就把我当成他女儿了?”
“在哥哥看来,是,他很宠爱你,有的时候,他可能连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在宠燕燕,还是你?”
是吗?百里雪忽然想起轩辕珏,他爱的到底是萧燕燕,还是自己?
如果他爱的人是萧燕燕,自己可不想成为她的替身,这也是她一直想避着他的原因。
“我长得和燕燕很像吗?”
“并不像,用太极真人的话来说,这是前世的宿缘。”百里长卿道:“阿雪,你是不是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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