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又要抢人啦! (邢邶风)

江有汜紧紧握住手里的缰绳，看似一副拦马模样，心里想得却是，马儿，马儿快点过去。

燕于飞望着逐渐接近的马，手放在腰间的剑，正欲下车。

“慢着。”公衍锦此时挂着一丝笑意。不顾衣服上的茶渍，掀开帘子，露了出来。

江有汜听见声音，悦耳动听，一点点敲打着他的心，似双泉水的叮咚。

如若京城的那些人听到他的这些话，肯定吐血身亡，大骂他什么听力，如此残暴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悦耳的声音。

江有汜抬头，见公衍锦下了马车，燕于飞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也没有吐出，只是跟在公衍锦身后。

“这位公子有礼。”江有汜双手抬起放于眼前，施个书生礼。

可这一拱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缰绳很不小心从手中滑落，那匹瘦马竟跑到公衍锦眼前，趁它出舌的那瞬间，燕于飞剑光一闪，那匹马已经躺在地上，嘴里嘟嘟的冒着血。

江有汜愣在原地，神色恍惚，仿似还没晃过神来，过了半响，才疾步跑到驴子的身旁。

“我的马儿啊，我娘花了五两银子买的啊。”江有汜一把鼻子一把泪，趴在马身上痛哭流涕，无不诉说燕于飞的恶行。

燕于飞绷紧面容拉出一丝黑线，他从未见到男子竟在官道上不顾形象。

“这马可是你杀的。”公衍锦绕有兴致望着执剑的燕于飞。

燕于飞瞪着公衍锦，面色恼怒。自己这一趟镖才一百两银子。怎么可能会便宜这书生。更何况如若不是救他，又怎么会杀了这匹瘦马。

燕于飞以走镖维生，在江湖很有声誉。由他押送的东西，一路上从未出过意外。直到这回，公衍锦出了一百两银子，让燕于飞将他安全送到京城。谁知路上出了这事。

“我给你一百两。”公衍锦话音一落，燕于飞诧异望着他。

江有汜立马停住哭声，扭扭捏捏转过头，双眼朦胧地看着两人，有一种大雨预来之感。

江有汜刚才还是阴天暮色的脸现在已破涕为笑，举着衣袖不断擦拭根本不复存在的眼泪。

公衍锦饶有兴致打量了江有汜一番，只见他一身简素单衣外角已经破损了几处，摆角带着干过的泥土，衣袖处甚至挂着零星的几粒血滴，在公衍锦的眼里及其醒目。

“既然你的马儿，是被我的人杀了，何不与我们一起同行。”公衍锦好声建议道。

江有汜看了一眼，燕于飞剑上残留的血迹，又看了看周围四处，此处方圆几十里荒无人烟，人迹罕至，根本没有什么客栈，茶馆，他也是等了好久才等来这一辆马车。

夜里自己要么成为豺狼虎豹盘中餐，要么冻死在荒芜人烟的官道之上。

想了想，他笑着脸对公衍锦说道：“既然给兄台相邀，哪有不应之礼。”

他刚想靠近马车，燕于飞的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冰冷剑气，顺着寒风入骨，让他胆寒，他本来只是想敲诈一些进京的银子，可不想丢了性命。

“燕于飞，放下，他现在是我的客人。”耳畔处传来公衍锦不紧不慢的声音，听到江有汜的耳朵仿若天籁，将他从阎王身边拉了回来。头上虚汗直冒。

“兄台，小心刀剑无眼。”江有汜抬手放在剑身，一点点将它远离自己的脖颈。衣领摩擦些血迹。燕于飞收起剑，朝他冷哼一声。

“请吧。”燕于飞冷言说道。眼神却瞥向后面的公衍锦

这人难道看上了这厮。想到此处，燕于飞只觉背后冒出一阵冷汗。他知道一些达官贵族都喜欢养些面容娇好的男宠或女婢戏玩。

难道这人好男风。燕于飞双孔睁大，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公衍锦。

公衍锦已进入车内，放下帘子，将燕于飞探究的视线挡在了外面，也就错过了他这个深意非常的眼神。

燕于飞独坐马车外面想入非非。

正文 第三章回府

“督公子。”纯束刚才专注收拾洒落在毯上的水渍，没有出去，待在马车里，也就没有看见刚才血腥的一幕。

见公衍锦进来，刚想出口唤人，谁知后面还跟着一名男子，反应及快地改了口。

公衍锦在朝廷树敌颇多，以防万一，一般出门在外时，他吩咐手下的人唤他公子。就连外面的燕于飞也只是以为他是哪家的贵公子出来游玩。

公衍锦点点头示意。

江有汜见到如此舒适的马车，早就瘫了进去，丝毫没有一点作为客人的自觉，反像个主人似的招呼公衍锦坐下。

手里捻起案上碟子的点心，送到自己的嘴里，完后，还不住赞叹，厨艺高超。

“兄台，也是进城的考生。”江有汜倒下一杯水，大口的喝着。几天没有吃过美味的食物，一下吃的太急，差点噎死。过后拍了拍缓缓平静胸脯。

“不是。”公衍锦伸手也倒下一杯水，送到自己的嘴边。

露出一截雪白的腕颈，柔中似雪，手指纤细非常，哪里像寻常男子的宽大手掌，分明一张男生女相的脸，江有汜在心中想道。

不过经过刚才的那一抹刀影，他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车内，没过会儿，便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公衍锦端着杯子，望着江有汜手腕处刀疤，一时思绪万千，仿若透过她回忆流河往事。

夜幕低沉，寒风啸啸，月影斜挂与树影枯枝交织一起，投落地上斑斑驳驳，迅速掠过。

马车依旧沉稳疾驰。

“公子。”马车进入城内，唤醒了睡梦中的人，公衍锦缓缓睁开眼睛，有多久他没有睡过好觉了，从进宫开始吧，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直到那些人都下了地府，他也没有安稳下来。

纯束见公衍锦醒过来，递上一条丝帕，是已经浸过水的，带着湿意。擦拭在脸上不会弄伤皮肤。

江有汜醒来便看见的是这一幕，清晨下，旭日初升，丝帕过处皆是吹弹可破的肌肤，他惊呆望着，一动不动，下意识伸出手碰触。那抹肤色就在眼前。

“你要做什么？”公衍锦一个冷眼扫过，惊的江有汜立马清醒过来，看到自己伸出的手，连忙收回来，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这是怎么了。

外面小贩的叫卖声，忽地响了起来，让空气中尴尬气氛渐渐逐缓。

“多谢姑娘，一路想送，有缘再会。”一把拉开车帘，出了马车，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纯束忍不住颤抖，唯恐公衍锦将怒气发到自己身上，整个宫中谁人不知，公衍锦最讨厌别人在背后说她像女人。而这个人却不知好歹唤督公，姑娘。

“回府。”公衍锦嘴角抿起笑意，如沐春风，看来这次出行还是值得的。

第三章回府

回府后，公衍锦便让纯束预备热水，准备沐浴。

绘有青山绿水的屏风后，公衍锦摆手示意，纯束低头行礼，带上门走了出去。

公衍锦身边从未让人近足，房间亦然，纯束虽在他身边伺候，有时却也用不着她，例如沐浴，公衍锦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不喜别人插手。没有他的嘱咐，府中仆人也不敢接近前院半步。

站在浴池旁边，公衍锦解开身上的外袍，随意丢在地上，随后又开始解里面的内衫，内衫褪落肩膀处，裸露一片白皙胜雪的肌肤，比女子更甚，再继续褪下，，谁知里面竟裹了几层白帛。

公衍锦也不慢不慌，纤细玲珑的手指在白帛随意解下几个结，瞬间滑落在地，露出一副女子的躯酮，波斯国进宫的地毯铺在浴池旁边，她的脚踏上去，柔润脚底，她的脚轻盈娇小，仿若一只大掌可以完全将它捧入掌心，感受它的柔度与轻小。

伸手将头上玉冠取下，一头墨发如瀑布似的顺滑而下，垂落腰部，勾勒出一道迷人曲线。

公衍锦依旧面色清冷，不含一丝温度，浴水一点点划过她的肌肤，温水温润之后留下斑斑嫣红，她将整个身子泡进水里，慢慢轻沉。

整个大涔谁能想到堂堂东厂督公公衍锦竟是一名女子。这也是她隐藏多年的秘密，人人都说，公衍锦男生女相，谁能想到这是她隐藏身份的一种方式。她母亲选择这个办法无非想让她好好活着。现在仇人已死，已是最大的安慰。

古人的话永远是最睿智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从未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在这个世上也只有一人知晓。

想起那人，公衍锦双眉紧皱，他大概是这个世上唯一知道她是女子身份的人吧。她捧出一掌心水，洒在肩膀，出水芙蓉，肤如凝脂。

“督公。五王爷来了。”门外传来纯束小心翼翼的声音。纯束知道督公最不喜有人在他沐浴时打扰。可是五王爷她又得罪不起，只好硬着头皮传话，希望督公可以饶恕她。

“知道了，你把他带去凉亭。”公衍锦应声，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凉亭处暖，池塘满莲，这种季节莲应早已落季，可是这里的莲却依旧满塘盛开，层层叠嶂，宽大的叶，拥着一矗一矗，整个凉亭周围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