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还是太嫩了。”嘉和帝叹了声,摆摆手,让刘公公退下。
刘公公退到殿外,想了想,最终招招手,换来自己的亲信,“你去……”
嘉和帝这一整夜都在思考南边的事情,蕃王眼看着就要乱起来,如果不趁机平定,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如此,内忧外患啊。
“北魏少了宇文拓和宇文邕,倒是给了北魏摄政王一个机会,景枂做的好事!”嘉和帝想到这事,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外人眼里的大功臣年轻小将军,在嘉和帝这里简直就是个麻烦精。
当初好不容易制衡的局面,就这么被她打破了,好死不死好把北魏皇室两个重要人物给灭了,这让北魏如何?
还不定指着晋国打。
可如今,他猜忌怀疑景寒天还没消下去,如何能够再次启用他,守护北部边境安危?
嘉和帝不愿意如此,他更想一步步削弱景家的权势。
既然如此,便只能调用西部的力量,让陆家那位去守着北部,一旦北魏和晋国开战,也就是陆老将军能够担当大任。
嘉和帝揉着太阳穴,举棋不定,“西梁也不是善茬。”
……
几日后,隐秘的消息渐渐不再隐秘。
有关南边的事情一触即发,即可传到京城,各方都有所闻。
景枂知道这事情时,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大为吃惊,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不可能。
齐王于孟昭要造反?这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此,景枂特意回了一趟将军府,准备就此事和景寒天做商量。
“爹,这件事您怎么看?”
景寒天看了眼景枂,沉声道,“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景枂便不客气的说道,“我没什么想法,我能想到的就是皇帝心中有鬼,做了手脚。亦或者南边报过来的消息并不准确。”
景寒天为之笑了笑,示意她继续。
景枂便接着说,“如此一来,事情闹得京城人尽皆知,加上皇帝手上的证据确凿,便是为了查证这些事情的真伪,都是要派人前去南边。一旦派人,肯定要动用军队,一言不合就会开打。”
到时候,不是造反都会被曲解意图,传递京城就真的是蕃王造反了。
景枂眼里寒光闪过,冷哼道,“这是容不下蕃王了。”
景寒天点头,“蕃王势力日益渐大,随之而来就是南边多年的不平衡和内部战乱。齐王在南边的作用,除了远离京城减少威胁,也是为了震住其他各地蕃王。不得轻举妄动。”
“所以这些年过去,想要除了头头,彻底打乱南边,重组势力。”
景枂真是感到寒心,君臣之间猜忌如此,可谓悲哀。
景寒天也感觉心凉,可是他自身也是这样的处境,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这件事。
“明日早朝,皇上必定会议论此事,我有种预感,我们景家是逃不出这场战役的。”
翌日。
景枂留在将军府等待,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见景寒天归来,随之而来却是楚昱。
看着景枂,楚昱鲜少的出现了一丝忐忑,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有关今日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
“景儿。”
“我爹呢?”景枂直视望着楚昱,问道。
心中虽然已有猜测,但是真的听到他开口告诉她时,景枂的心还是狠狠揪了一下,扯的生疼的。
“楚炎特么就是个混蛋!”景枂第一次指名道姓骂皇帝,胸腔里翻滚着滔滔怒火。
此刻,什么也无法平息它。
楚昱任由着她将怒火发泄出去,等了许久,直到景枂平静了,才说道,“南下平定蕃王之乱,圣旨已经下了,景家军骁勇善战,最适合担当此次任务。”
“呵呵,晋国还缺人不成。”景枂没接圣旨,冷笑一声。
楚昱揉着眉心,将事情分析一遍,“西梁作战严密,陆老将军抽不出身,其他能够担当重任的将军调取北部边境,刚接到急报,北魏摄政王再次发动攻击。”
事情来的还真是巧合,景枂嘀咕着,心里多少是不信的。
总觉得,这里头有个坑。
况且,囚禁她爹,亏得这个皇帝想的出来,也不知道脸皮是怎么还长在他脸上的。
“我爹直接能当大任,让他领兵前往南边,岂不是更快。”景枂此时倒是已经安静下来,但是语气依旧咄咄逼人。
楚昱没再说什么,扔出了消息告诉她,她爹另有安排。
“派去东海寻找仙草?”景枂怀疑自己耳朵坏了,忍不住就反问一句,“你确定是去东海找仙草?”
楚昱点头,这事情也是实在的滑稽。
皇帝亲自下旨,要景寒天带精锐前往东海,务必半年内找到所需要的仙草。
只因为,昨夜帝王突发旧疾,身体十分不适,御医拿到古方,其中就却一味药草,乃是东海独有。于是,今日早朝之上,便是宣布了这样三件事。
当然,接旨的是苏六,和景枂没什么关系。
景枂扣着圣旨想了许久,终于接受了,也不得不接受。
这变相的扣留压人,真是让她毫无办法。
她真是……
“景家军全员出动,这是圣旨上的要求,另外允许你再领兵一万一起。”
景枂不由得呵呵了,景家军统共也就五千人,而且能作战的不过三千人而已,就算是加上一万士兵。一万三对上南边几十万大军……
特么是想让她带着人去送死吗!
“真是好手段,非要看看景家军到底有多少人存在。”
皇帝这一手,景枂不用多想也知道,他是想借此机会,直接看看景家军的私家军人数。说是全员出动,基本上等派出八层兵力。
景枂估摸着一算,得了,出去景斯和景齐的两拨人数,景瑜那一拨顶多就是两千左右,而剩下的那些可以调集在一起的,就算是加上将军府的那些人,三千撑死了。
这还是连裤子都扒拉下来的状态。
景枂心里那个糟心啊,一点其他心思都没有了。
楚昱直接陪着她,就这样坐在将军府的前院,和她说话等天亮。
期间,楚昱和景枂提及,动用宁王府的势力,却被她一口拒绝了。
“不行,摆明了是个坑,你别跟着往里跳。”
此时状况不断,京城多变,谁知道又突然会生变出什么事情来。
楚昱自己有他的筹谋规划,她不能乱了他的计划。
楚昱也不强求,但是宁王府的暗卫却是一定要她带上的。
“这是你的人,必须带去,影一跟你一起。”
景枂答应了。
“我还是第一次用暗卫,不晓得如何。”
“不会让你失望。”
……
刑部死牢。
景枂踏着小步子踏踏走进来,手上好酒好菜拿着,情绪不高。
还没一个月呢,这学医就中断了。
也许是她嘴贱,说什么人生太无聊,老天看她这么作,愣是让她再也不能逍遥下去了。
“师父,这一顿算是离别宴了,咱们喝了这一杯。”景枂将牢门打开,请了蚺封天出来,与他坐着饮酒。
顺便,将自己要离开大牢的事情告诉他。
蚺封天拿着酒杯手一顿,抬头问,“你二师兄在南边吧?”
“嗯,在齐王府,我此次剿乱的死对头那儿。”
蚺封天突然就放心了,“那就好,有他在,你死不了。”
景枂……
这交流的画风会不会太清奇了?
“师父啊,十分抱歉,您的医术我看是学不了了。”景枂又倒了一杯酒,敬蚺封天。
喝完,扭头对边上的阿愁笑道,“小徒弟啊,你师父也教不了你一身本事了。”
“别啊,师父你不能抛弃我。”阿愁急急的嚷嚷着,直接语出惊人,“大不了我逃出去跟着你身边,行吗?”
蚺封天觉得这主意不错,将自己毕生的医学记录交给景枂,“自己带着,路上可以学习,有阿愁跟着,你的安全更有保障。”
这个死牢,困住他们可以,但是唯独阿愁,是困不住的。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就是能轻而易举的逃出去。这些年之所以一直不走,除了因为蚺封天外,也是看腻了外面的花花世界。
不过因为景枂,阿愁又起了心思,想要重出江湖了。
“随你。”景枂收了东西,无所谓道,“不过等我走了再逃出去,免得还要我背锅。”
“行了。”阿愁大喜。
边上,默默听闻这些的几人也是沉默了,心情没由来的低落下去。
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儿的人儿了,这才几个月,人又要走了。
而且还是去打仗,谁晓得能不能活着回来。
“见不到喽,苏丫头,你这一去我估计得死在南边。老子的预感十分准确。”囚秋云感慨说道。
甲乙丙丁附和着,一样认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