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温馨静谧,她坐着,他站着。一个吃的忘乎所以,一个看的有些出神,谁也没有察觉,这样的两人,他们的位置所处,是多么的诡异不和谐。
等景枂吃完,满足的打了个嗝,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边上这男人就这么看着她吃了这碗面。
更重要的是,她坐了他原本的位置,他还站着!
景枂快速起身,退到一边去,“属下逾越,请军师责罚。”
军营里,等级地位严格,她这么做,简直就是在找死。
一时,景枂不禁气闷,自己怎么突然就糊涂了,差点犯了最低级的错误。
“无碍,”楚昱不在乎道,“赶紧去做面。”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妥当,楚昱干脆跟着人一起去了小厨房。
此时的厨房,厨子也不在了。
景枂和楚昱进去,里面一片漆黑。
“我去点灯。”楚昱快一步过去,点亮了灯,然后环顾一圈,就看到了面条。
他笑了笑,说道,“现成的面,赶紧做。”
景枂莫名觉得,眼前这人真是有些无法形容的意外。和传闻中的那个冷漠孤傲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还是鸡蛋面?”她问了一句,心中有些忐忑,鸡蛋面什么的,她好像不太会。
哪知,楚昱拿了一盆鸡汤过来,直接让她**汤面。
刹那间,景枂眼前突然晃了晃,有种错觉,有点心绪起伏。
鸡汤面……
“怎么,不会?”楚昱不由得挑眉,这丫头不会连鸡汤面也不会做了吧?
景枂摇头,立刻熟练的动起手来。择菜,下汤,煮面,一切做的有条不紊。
鸡汤面,她唯一会的一种面,是因为楚昱,她才学会的。也是之后,她偷偷练习了无数次,才掌握好的。
原本,她想有那么一次机会,再做给楚昱吃,好让他惊喜一下。不想,却做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吃。
唉!
景枂心底叹了叹,看着滚起来的汤水,赶紧下了面条。之后不久,就把面捞起来,舀入鸡汤汁。
放好煮熟的青菜叶子,景枂把面条推过去,“可以了。”
楚昱看着眼前一碗清爽有型的面条,眼底有些诧异,惊讶的看了眼边上的人儿,心底无声笑了笑。
看来,他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一碗面下肚,终于满足了。
这一夜,景枂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几次梦到一张模糊的脸,她看不清也摸不到,就那么一直在她眼前晃。
最后无奈了,她狠狠往前一抓,却只抓住一个面具,那个人突然就被她扒了脸皮,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郁渊!
景枂猛然惊醒,冷汗涔涔,看着三更天的夜色,无言了。
紧接着,就再也没有睡回去过。
清晨,她整个人都有点蔫儿了。
特么,一晚上做梦都是郁渊这男人,这事情别提有多糟心了。
*
“苏六,进来。”
景枂提着步子走进营帐,脸色苍白,有些心不在焉。
楚昱并未抬头,只是在桌面上低头书写,边上的墨水没了,叫人进来就是让她磨墨。
“把墨水磨了。”楚昱又说了声,继续做事。
景枂便拿着墨石慢腾腾的磨着,目光幽幽落在他身上,看着看着,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
可以扒脸皮吗?
一晚上,她似乎都在扒拉这人的脸皮,搞的她有些神经了。如今一看见人,她就盯着他的脸瞧。
头顶一道视线探究又灼热,楚昱便是想专注都无法忽略,他疑惑的抬头,撞见她直愣愣看他的眼神。
两人都是一怔。
楚昱最先反应过来,不由得问道,“怎么,如此看着我?”
莫不是,这一张皮囊,也是甚得她喜欢?
他记得,她似乎特别喜欢美男的容颜。嗯,郁渊这张脸,也确实不俗。
楚昱这般想着,又不由得打趣道,“喜欢这张脸?”
景枂恍恍惚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又摇头,说道,“不敢。”
她这脑子都在想什么,竟然还在想脸皮的事情,简直够了。
“墨已经好了,属下这就告退。”景枂此刻只想赶紧离开,她觉得,定是自己和郁渊待久了,脑子混不清的,出现了障碍。
楚昱脚一抬,把人拦住,似笑非笑的看着,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急,我突然想起来,宣纸也没有了,你去里面拿一些出来。”
023失落又欣喜(一更)
宣纸这种东西,基本上都是在桌前摆放。即便不是在桌子上压着,也会放在书架上。
所以郁渊让她进去里面拿时,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抬头看他,目光中有些不确定。
“怎么,有问题?”楚昱含笑问道。
景枂被这突如其来的笑脸晃了晃,立刻摇头,朝着里间走去。
里面,是郁渊的私人空间。里面摆放的都是他个人物品,包括他的床。
景枂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宣纸,倒是在床边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张没有遮盖的画,画上墨迹未干,一看便知是刚画不久。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就突然停在那里,盯着半露出来的那副画一直看。
郁渊画的?画的什么?
景枂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心思一动,就想上前掀开来看看。
“别动。”还未触及到画的一角,心里一道强烈的声音打断了她。
她猛然回神,有些诧异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同时觉得有些烦躁。
楚昱抬步进来时,景枂正往外走,两人措不及防撞上,楚昱忽的伸手向前一扶,却被她避开。
“属下并未找到宣纸。”景枂躲开伸过来的手掌,低头说了声。
楚昱眉头一挑,看了眼桌上的画,见并未动过,遂说道,“我大概记错了,营帐内没有,你去中央营那边拿一些过来。”
景枂当即朝着外头走去,避鬼一样逃离了现场。
看着有些落荒而逃的人,楚昱不由得笑了,今日他的景儿有些反常啊。
想着,他拿起自己刚画的画,是一副美人图,按照景枂现在的模样画的,却是没有疤痕的女子装扮。
清纯,秀气,动人。
他以为,她是看到了这幅画才会有些惊讶。
*
“没有宣纸?”
中央营负责后勤的一个小兵看了眼过来的景枂,眼神十足的怀疑,宣纸这东西,军师营帐内怎么可能会没有?
明明,他前几日才送过去一大叠。
难道被军师大人吃了不成?
“你确定吗,宣纸,军师大人应该不会缺吧?”小兵再次确认一番,生怕来人记错了。
景枂无奈点头,虽然她也觉得,郁渊这一口话说的,真特么假。
但是,她就一个兵,上头吩咐什么,她照做就是,不容置疑。
“给我吧,拿一叠过去。”
“哦,那行。奇怪啊,明明刚送过去三四叠……”小兵继续念叨着。
景枂……
她大概,被人耍了?
接连几日,景枂似乎都过得如此,平静似水,又暗潮涌动。
她做着郁渊的守卫兵,负责他一日三顿,再加自己做一顿宵夜。
事情很少,也不妨碍她参与训练,可是只一点!
景枂发觉,郁渊似乎时常会失踪。
几次中央营过来找人,她负责去通传,结果营帐内并没有人。然而,她守着从未离开,郁渊是何时出去的?
那些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听闻人不在,直接转身就走。只有她,心中疑惑。
是夜,宵夜的时候,郁渊再次出现。
“去厨房。”男人直接带路,朝着中央营小厨房前去。
景枂跟在后头,借着月光打量着眼前的人,依旧是那个人,但是又似乎不太一样?
今日白天,他并不在营帐内。
神出鬼没,就是因为如此吗?
景枂心中有些猜想,但同时又一一否定。随后释然笑了,她关心这么多做什么,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她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
想明白的刹那,景枂脑子一瞬清明,似乎是多日来的纠结都全部散开了,此刻只剩下最先的初心。
她来军营有她自己的目标,其他人,都不能对她有任何左右。
“今晚做什么?”景枂率先问道,语气清淡随意。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话,放开了心中纠结,她对于郁渊就没有任何情绪了,反而,相处起来,更加顺利。
楚昱听到身后问话,不由得转身,目光幽幽盯着她看,“你说,吃什么?”
景枂笑了笑,摇头道,“军师大人吃什么,属下就做什么。”
楚昱眉头一皱,对于这自然而然的称呼很是不喜,他的景儿不是第一次这么喊他,可,味道变了。
他听得出来,她言语间的淡漠。之前几日的那种微妙气氛,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