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树叶拿掉,看着她,说道,“抱歉,我需要时间。”
他接受这一切,需要时间去消化,在这之前,他不知道如何和她说起。
尤其是,渠衡的身份。
景枂笑了笑,无所谓道,“没关系,我又不是那种喜欢窥探别人秘密的人,你不想说就不说。”
“可是,现在我又想说了。”楚昱将她散落到脸颊的一缕发丝拨回去,绕到耳后。
他看着她,和她说道,“比起他,你更重要。”
景枂内心一时复杂,同时接受了极大的信息量。
这话可是不简单的呐。
所以,“你和他?”
楚昱点头,和景枂说道,“嗯,他,应该是我母妃的孩子,也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景枂……
这是什么鬼?
接下来是一大盆狗血吗?
“我记得,你母妃萧淑妃,在你五岁那年就去世了。怎么会?”又怎么会有另外一个儿子,还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楚昱就慢慢和景枂讲起来,“当年我也以为她去世了。但是看到渠衡,听了他的讲述,我想我可能错了。她还活着,用了手法隐瞒了所有人,在深宫里活了下来。”
只是,那时候的他,才五岁,根本不知道这些。也许,也是因为他太小,他母妃才会即便活下来也不让他知道。
那时候,不止是他一人,他的母妃也在深宫里经历了黑暗,苟延残喘的活着。
只是,一想到他母妃注视了他三年,默默看了他三年,看他遭受的那些苦与难,他就觉得心痛。
甚至,她亲眼看到那年,他在冷宫所遭遇的一切屈辱,她该怎样痛彻心扉。
“她当时虽活下来,但是身体受到极大创伤,几乎快废了。又不能言语,只能在冷宫躲藏度日,以残食杂草裹腹。”
就这样过了三年,后来身体出现溃烂,又因饥饿昏迷,被人当做死人扔出宫。直到遇上了渠衡的父亲,被救了起来。
“她被带回南边,随之进了南疆一族,被救治彻底恢复,已经一年之后……”
而后,不知缘故,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更生下了渠衡。
楚昱说到此处,便再也说不下去,后面渠衡和他说的,她在南疆一族的生活,那些日子,那些所经历的事情,他根本开不了口。
他的母妃,一生,太过悲苦。
即便是再次重生,也没有得到幸福。
“渠衡,我想带回京城。”
渠衡的身份太尴尬,若不讲明,以后只怕有麻烦。他不想辜负景枂对他的信任。
景枂此时内心一片杂乱,她知道他的过往,知道他的痛苦。却不想,今日,他再一次经历了这样的痛。
也许。比之五岁那年,他更加难以承受吧?
她往前一跃,突然抱住他,说道,“阿昱,你若是难过,还有我。那些都过去了,好吗?”
就当做,一切都过去了。
这一刻,景枂又开始讨厌起渠衡来,他的出现。让楚昱再一次经历了痛苦。
真是,该死!
……
“我讨厌你。”
“呵呵,彼此彼此。”
渠衡内心不甘,找到景枂,两人一见面,就互相掐架。
景枂本就情绪不好,安慰了楚昱回来,正憋着一肚子火,渠衡的到来,正好撞到枪口上了。
她拿起近手边的鸡毛掸子,直接就啪的一下打过去,然后追着渠衡一路开打。
“我打死你这个小鬼,特么小混蛋!”
“嗷——蠢女人你干什么,你怎么打人,我讨厌你,讨厌你!”
“正好,我也讨厌你,看我不打死你!”
“再打我动手了,我毒死你!”
“来呀,毒死我?我先弄死你。”
……
最终,渠衡举手投降,他不敢用毒,今早楚昱的话,让他不得不妥协。
他不能动景枂,这个女人,在楚昱心里很重要。
可是,他不甘心。
“景枂,我恨你,我恨不得你死!”
停下手,两人冷静下来,渠衡冷冷的目光望着她,如是说。
景枂默默不语,就这么看着他,半响说道,“你的出现,让他再一次经历了丧母之痛。渠衡,你知不知道,你很残忍。”
这样再次揭开楚昱心底的伤疤,那种痛,真的痛彻心扉啊。
渠衡一愣,似乎没想到景枂会这样说。但是转而,他却笑了,满不在乎道,“是吗,痛,那也是活该,他必须受着的!谁让他,是她的儿子呢!”
“渠衡!”
景枂脸色一沉,鸡毛掸子扔在地上,抬手就是一巴掌过去,这一次,实打实的打在他脸上。
渠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再抬头,嘴角一边肿了起来。可见,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道。
他笑着看着她,冷冷道,“我残忍,我哪里残忍?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好啊,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说错了。”景枂不以为然,反问。
渠衡语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一出生,便是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身份,进不了族谱,没人管没人顾。
唯一的母亲却是精神不正常,一发疯便对他打骂,事后清醒又抱着他忏悔哭泣。
他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自幼得不到父爱,唯一的依靠便是母亲。对萧淑妃,他又怕又依赖。
可是,即便这样,这种依赖也只是持续到他十岁,她就死了,为了他,死的干净。
他心里的痛,心里的恨,那些难以言说的苦,怎么也发泄不完。
尤其,这十几年,萧淑妃清醒时,和他说起楚昱,说起她的另一个孩子,那样温柔的目光,是他这辈子可望而不可及的。
那些时候,他发疯一样妒忌着未见面的楚昱,痛恨这个名字。是楚昱,分走了他唯一那么一点母爱。
然而,见到楚昱,渠衡却始终恨不起来,他的心底啊,竟然在看到那张和母亲相似的脸时,生出了渴望接近的心思。
他竟然贪婪的想要这一点亲情。
可他亦恨自己,痛恨楚昱,对他情绪太复杂,不知道如何去处理。
是以,他只想看到楚昱痛苦,让他和他一样痛苦。
“你懂什么,你这个蠢女人。”渠衡扔下一句话,直接走人。
景枂莫名其妙被骂,恨不得再打他一巴掌。
只是,渠衡离去时那样冰冷的眸子,却让她内心一怔。
依稀记得,那时候,她看到楚昱时,也是这样冰冷的眸。
这个小鬼,恐怕也有他难以言说的经历吧?
169章 毒疫蔓延(二更)
渠衡的情绪没来得及发泄,景枂却先爆发了。
站在瑞城府衙门口她揪着渠衡的耳朵,就想骂人。
“你特么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夜之间,瑞城无缘无故出现大片百姓病倒现象,尤其是城中,情况更严重。
景枂不得不怀疑,渠衡这小子本身就带毒,走哪儿哪出事。
“我不知道我又没下毒。”
“你没下,那他们呢?”
渠衡一震,突然想起什么,随即失笑,“我倒是怎么回事,原来……原来他们存了这样的心思。可真……是歹毒啊!”
渠衡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神发冷,“本以为是相互利用,不想还是被他们摆了一道。那些人,借着我的事情,让你们分心,实则目的,却是下毒毒害瑞城百姓。”
渠衡看了眼那些病重的百姓,确认无疑,是他们南疆一族的手法。
“是毒,而且,大面积扩散了。”
“源头在哪里。可有法子解?”景枂急忙问道。
她对毒这种东西,还真是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眼看着瑞城百姓越来做多出现中毒现象,她不得不担心,全城百姓恐怕都遭了难。
那些人,狠心起来,根本不管他人死活。
府衙里也有人出现中毒现象,如今正半靠在门口,蔫儿了一样。
渠过去检查,等他查看完,脸上的嬉笑没有。换了一张沉肃的面孔。
“你……要有准备。”
景枂心底一沉,一股不详的预感升起。
“这好像不是毒,应该是……瘟疫。”
轰——
有那么一瞬,景枂似乎看到了希望破灭。
瘟疫,那几乎就是惨绝人寰的天灾,染上瘟疫的,基本上是救不回来了。
“瘟疫,怎么可能。这里山清水秀,怎么会有……”
景枂突然想到了矿山里的那些尸骸,那些东西,若是腐烂,若是顺着进去水源,也许就是瘟疫的源头。
“是尸骸引发的吗?”景枂声音暗哑,问渠衡。
渠衡顿了顿,想了会儿,摇头又点头。这模糊不清的态度,直接让景瑜火了。
一巴掌拍过去,景枂吼了声,“特么别磨叽,说话!”
“你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