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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 有数没数
陆长风! 蒋佳月咬牙。
这人,八成又是想拿了自己做筏子,好把嘉庆公主打发走吧! 苏凝筠那次便算了,是她看不懂眼色,撞了上去,这次却是他故意把自己叫回来的! 这会儿想起来,那次在融雪亭,哪怕自个儿站的十几步远,他也会避了苏凝筠吧! 真真儿…… 她抬脚就想溜。
但陆长风自小习武,耳力是极好的,方才便已经听见她与小群来时的说话声,这会儿及时出生道:“进来给公主倒茶。”
蒋佳月步子一顿,到底是转了回去,低头勾脑地往里走。
“嘉庆公主,四爷。”
果然,嘉庆公主见来了人,也不在说着前头的话茬,转而打量起蒋佳月来。
这一瞧不要紧,越是打量越是心惊,嘉庆公主瞪大了一双凤眼,指着她,“你……” 你怎生如此眼熟! 三年前,若说很多人只听过璇娘的名字,嘉庆公主可是特特溜出宫看过真人的。
她还记得,当时听说陆长风从江陵带回了一房妾室,顿时气地砸了寝宫中好几样贵重东西,什么也顾不得,闹着要十四叔带她出宫,到底要看看勾了长风哥哥魂魄的,是何等的天仙模样。
只是见着璇娘,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惊慌害怕,瞧着倒有些死气沉沉的模样。
嘉庆心道:这样的人儿有什么好的呢?一点儿也不鲜活,没意思透了,难道长风哥哥竟欢喜这样的? 而后过了不久,便听说璇娘离了陆家,去了哪里再无人知。
她当时还高兴极了。
就知道长风哥哥绝不会中意那中人儿! 于是她抛了这些日子努力学习的皇家礼仪,又做回了大方活泼的嘉庆公主。
总有一日,长风哥哥会发现自己长大了,再不把自己当做妹妹,而是一个正儿八经地女儿家。
抱着这样的憧憬,嘉庆公主一年年等下去,每每见着陆长风,总要精心打扮一番。
等知晓他退了谭家的婚事,才懒得理那些闲言碎语,也不听母妃的劝,一心只等着陆长风从江陵回来。
没成想,他身边何时又有了这样一个女子? 嘉庆公主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三年前,看到了璇娘毫无波澜的那一笑。
凄美又绝望。
“你……”她修长的手指指着蒋佳月,眸子不安地看向陆长风,心里头全是委屈,“长风哥哥……” 陆长风面色和缓,甚至有些愉悦,笑道:“怎么了?可是嫌我这儿的茶不好喝?” “你明明知道人家……” “公主请慎言。”
陆长风面色一肃,堵住了她后头的话。
嘉庆公主脸上十分难看,眸子里已染上了泪意,连连点头,赌气一般,气急败坏道:“好,好好,本公主慎言,慎言!那我问你,这是谁?” 陆长风看了看蒋佳月,意思是你自己回。
“回公主的话,奴婢是璟萃院里头的丫鬟。”
“丫鬟?”嘉庆公主一愣,“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因国公府人手不够,奴婢是从江陵随老夫人一道上京的。”
蒋佳月哪里还不知现下是个什么境况,更不敢开罪了本朝公主,只说是到京城来凑数的。
只是嘉庆公主根本不理睬,呵斥道:“本公主问你了吗?跪下!” 蒋佳月一愣,到底是默默地就要跪下去。
陆长风这下该满意了吧?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嘉庆公主脾性尚算温和,既不动手也不动嘴,只是展现一个公主的威严而已。
没料到陆长风却面色一沉,伸手便拽住了她胳膊,生生将人从地上拎起来,质问道:“公主是到臣这里耍威风来了?” “你!” 嘉庆公主脸都紫了,看吧看吧,她就知道,这个丫鬟长了这么个模样,怎么可能只是个丫鬟?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心疼上了。
蒋佳月被陆长风提溜着,感觉胳膊都要断了,轻轻地挣扎了两下。
陆长风瞥她一眼,面色更沉。
“你出去吧!” “不许走!”嘉庆公主索性绕到前方,堵住了蒋佳月的路,“本公主没发话,我看谁敢走!” “出去!” 陆长风沉声道。
蒋佳月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了看陆长风一眼,心道这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趁着陆长风放开自己的功夫,“噗通”一声,跪的清脆。
“公主。
奴婢有话要说。”
蒋佳月觉得,头顶好似有四道火线,噼里啪啦地烧起来,显然属于陆长风的两道更加骇人,差不多快把这花厅都点着了。
凭什么! 只准你拿我挡桃花,不管臭的香的,都一股脑儿塞过来,还不准我釜底抽薪吗? 蒋佳月心中清楚,陆长风定然是早已预料到嘉庆公主的反应。
按理说,方才暖厅里那么多姑娘家,嘉庆公主都未曾有一丝气愤不平,与陆长风说话更是句句娇俏,却在见着自己的一瞬花容失色,再也顾不上公主的体面了。
说来道去,不是因了璇娘鬼才会信。
嘉庆公主……嘉庆公主…… 她在心中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隐隐约约好似有些模糊的记忆涌上来,却看不真切想不分明。
最近她总有这个感觉,自从到了京城,见着的听着的每一个名字,都好似在那日的梦里出现过,却又想不起来这些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唯一真切的,只有那个漆黑的深夜,和凄厉的喊叫声。
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地想法从心中赶去,她看着面前气呼呼的嘉庆公主,以及眯着眼的陆长风,苦笑了一声。
既然你要拿我做筏子,也就别怪我揭了你底细吧! “公主。”
蒋佳月以头磕地,“公主请息怒,奴婢有话要说。”
“说!” “虽然不知公主为何这般动怒,但想必自有其原因,奴婢不敢妄加揣测,只是……只是奴婢不过暂时卖身与陆家,以期能够挣些银两补贴家用,治好奴婢父亲的病症而已,并没有其他任何妄想。
这些,想必四爷也心中有数。”
她看向陆长风,只见他缓缓扬了扬唇角。
“爷自然有数。”
不待嘉庆公主卸下一口气,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蒋佳月,缓缓道,“只怕是你心中没数。
你当爷为何准你进府?真是为了那五十两银子?傻丫头,爷自然是瞧上你了。”
—————————— 陆长风心中发狠。
好你个蒋佳月啊,爷还以为你温顺了胆子笑了,今儿不过是用你两回,竟敢当着爷的面耍起小心眼来。
嘉庆公主是什么人?德元帝之女,打小享尽皇家尊贵的,日后必然也是有大用处的。
德元帝迟迟未给她定下亲事,旁人不知,陆家宫中有一个贵妃娘娘,还能不清楚吗? 宫中还未尚驸马的几个公主,那是备着与那勒族和亲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皇室薄情,嘉庆公主从小受尽世人艳羡,受尽德元帝宠爱,风光无限,难道还能妄想嫁个平平淡淡的驸马不成? 陆长风惯来将她当做妹妹待的,有时想来也确实心寒,只是王朝变换,世家更迭,身在这样的位置上,他没的选,她亦没的选。
这便是他们的命运,怪不得谁,只能顺势而为,方才能成就男子伟业。
如今德元帝身子越发不好了,今日连连急召太医院首深夜入宫,虽然消息封锁严密,但诸如十四王爷与陆家,还是得到了风声。
幸而几个皇子最近被管束的越发严厉,尚不敢轻举妄动,也就未曾发现什么异常,否则早已闹翻了天。
但静王爷…… 陆长风还真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便是他老子瑞国公,也猜不透。
说他无心那个位子,偏蛰伏了几年后又开始动作起来,说他有心吧,但大多是在几个皇子之间调停斡旋,一丝结党营私的迹象也没有。
也难怪德元帝时而防备,时而又信任。
其实为人臣子便是如此,不能一味顺从拍马,也不能自以为玩弄天子与鼓掌之中,反倒是有血有肉有大义私有欲,更能在君主面前走的长久又稳当。
只是如今那不勒族野心勃勃,近几年势力越发壮大起来,北防境上已有零星的消息传来,称那不勒首领正在收服其余几个部族。
虽然看似只是草原部族之间的势力争斗,但其中也有一丝不寻常之处。
这种时候,大臻朝老皇的雄心已随着年纪减退,太子又未立,正是国中风雨欲来之时。
而那不勒同样需要时间休养生息,再壮大自己的势力和扩张版图,为了拖延一些时日,双方必然有所试探…… 若嘉庆还是这般没轻没重地胡闹,待那不勒族上京求亲之时,便是她出嫁之日。
若能乖巧些,不再把心思放在自己这个已受人忌惮的国公府“世子”身上,趁早向德元帝求个心仪的驸马嫁了,还能有旁人替她出嫁。
陆长风不欲再想。
他看向咬牙切齿地蒋佳月,缓缓说出了那样一番话。
“若不是看你有几分颜色,你以为你能进爷的景萃院?”他抬起蒋佳月的下巴,看到她眼中闪过震惊、茫然、不解和无措,以及愤怒。
“我……四爷……” 蒋佳月欲哭无泪,哪里知道自己几句话,将他火气挑上来,为了拒绝嘉庆公主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她用力挣脱,仍是没能甩开陆长风有力的大掌,只得转过脸对嘉庆公主道,苍白地辩解道,“公主,奴婢冤……” 陆长风食指压在她唇上,后头的话便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