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了厚厚的斗篷,整个人都被裹在毛茸茸的斗篷里,只露出一张在月光下清丽的小脸儿。
千书知道,这都是陆长风特意从库房里搬出来送给蒋佳月的。
“那两个丫头怎么了?”
那日她和陆长风在棠锦轩里头用早饭,三句两句就吵起来了,陆长风踢翻了桌子,她愣愣地看着满地狼籍,只知道他走了。
千书把缘由说了一遍,双手握在一起,求道:“姨娘,那两个丫头不修嘴德,吃些教训也是该的,可四爷把人赶出了府,她们世代都是陆家的下人,一家老小都在府里,还能去哪儿呢?何况那二十下是下了死手的,再不去治只怕……只怕……”
“她们现在在哪儿?”
“暂且安置在国公府外头的一户人家里头。”
这么冷的天,她们又带了伤……
蒋佳月胡乱在身上抓了一把,却什么也没摸到,正要回屋去拿银子,千书却道:“姨娘,银子奴婢这里还有些,只是这件事,需得您在四爷跟前说一声,才好把人治好了抬回来的。”
俗话说君要臣死父要子亡,他们做下人的也是一个道理,没有主子发话,竟连请大夫都要偷偷摸摸的。
蒋佳月急道:“人命关天,这件事我自会去说,你赶紧去请了大夫吧!对了,外头毕竟不比府里,找几个人把人抬回来,好生照看着。”
她丝毫没有计较那两个丫鬟的不敬,一心只惦记救人的事,倒叫千书心里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早就摸准了蒋佳月的性子才会来求,只是没想到她果真……
真不知是该感激她的帮忙,还是羡慕她这份纯粹了。
“四爷那里……”
蒋佳月摆手,“放心吧。”
说罢转身进了屋子,从倒座房里拿了一个荷包出来。
“这个你先拿着,不够再来支。”
“不用的姨娘,虽伤的重了些,家家都还拿的出来,怎么能让您破费。”
“拿着吧。”
蒋佳月塞在她手里,“你快去吧,等爷醒了我就去回。”
说罢转身就要进棠锦轩。
千书呆呆看着那个纤细瘦弱的背影摇曳在烛火的光影中,手中的荷包沉甸甸的坠手。
她知道蒋佳月其实是没什么家底的……
“姨娘!”
她忽地压低了音量,“要不您还是跟着四爷一道回江陵吧?”
蒋佳月回头看她,澄澈的眸子里带了疑惑,“为什么?”
千书有些急,忙忙走到她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句什么。
“多的奴婢再也不知道了,只是听了这么一嘴,也不知是真是假,您……您多加小心吧!”
蒋佳月有一瞬的震惊,接着不知想到什么,握了千书的胳膊,力气有些大,神情却已变的坚毅起来。
“千书,谢谢你,我知道了。”
“那……”
“我自有打算。”
☆、蒋佳月到底作不作?
有小可爱觉得蒋佳月挺作的,陆长风对你好就应该好好过日子,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蹬鼻子上脸诸如此类。
这种想法有道理,但不是我想要写的蒋佳月,所以想和大家讨论一下:一开始给蒋佳月设定的性格就是比较倔强的,但又不是特别圣洁,比如她因为张家条件还可以,就同意了父母定下的亲事。
又比如她一直接受陆长风对自家的帮助,但毫无回报,就算去陆府做丫鬟,也是冲着银子去的。
这不是说她是一个物质的人,而是一个不完美的,有着自己私心的一面。
那么,她到底作不作呢?
作为我心里描绘的蒋佳月来说,其实她不作,她一度甚至有些沉迷在和陆长风的相处之中,但她从小又受若香自尊自爱的影响,她一边自我挣扎一边想要去对陆长风好。
但是她为啥又翻脸不认人?
大概所有倔强的人都还有另外一个特质:敏感。
蒋佳月在陆长风的行事中,看出了他大男子主义的作风:不顾忌她的感受,不考虑她的处境,我对你好你就要受着,要感恩戴德不应该不屑一顾。
当然,在陆长风的认知里,我肯抬举你,那就是对你好,但蒋佳月却是不能接受的。
她很敏感,她觉得陆长风这样的做法就是不尊重她,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玩物,这让她很绝望,所以才会有时欢喜有时冷漠。
但她更绝望的,其实是自己不能自拔,不能完全做到毫无感觉,甚至有时候对于自己是陆长风的妾这个身份都可以原谅……
她觉得自己堕落了,对不起家人,更背叛了自己,所以她才会想着离开,却又不能惹怒陆长风,连累家人。
所以,你们懂我意思嘛?
☆、第一九五章 月儿别动
千书走了,蒋佳月看着外头尚且深沉的夜色,许久未动。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她回身去看陆长风,冷不防撞进一双墨色的眸子里。
“想什么呢?”
陆长风的声音有些沙哑,是那种喝过酒后的低沉,他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搭在额头,烛火照映下,更显得他身材挺拔颀长。
鼻梁高挺,有深灰色的暗影打在他右侧脸颊上,称出那薄薄双唇越发淡漠起来。
是啊。
蒋佳月想,他从来都薄情的。
庄子上第一次遇见,他便是那般轻松地发落了一个丫鬟,可笑她竟会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
待他日,陆长风不再需要那自个儿挡箭,也不过只用一句话就能打发了的。
她这般怔怔地看着他,眸子里映出他此时躺着的模样来,陆长风颇有些不自在,喉结滚动。
眼前的人儿单薄的很,这几日显见着是消瘦了下去,前段时**她陪着自己一起用饭长出来的肉又没了。
气色也不好,以往粉艳的红唇有些苍白,眼睑下有一圈儿淡淡的青色。
没睡好的分明是自己,她倒落了症状了?
陆长风心里有些不得劲,有些吃味,偏还有丝心疼,更叫他恼怒的不行,语气便更差了,“过来!”
声音更沉了。
蒋佳月猛地回过神,面儿上掠过一丝慌乱后,立时又变成了淡漠,却不说话,手上就要去端小几上的茶水。
陆长风眉头皱着,不耐烦道:“爷不渴!”
笨手笨脚地,还不听使唤,有什么可心疼地?
自个儿成天累夜地在外头奔忙,没睡过一个好觉,她可曾等过一回?什么时候嘘寒问暖了?
谢天谢地,今儿扰了她睡觉,没摆个臭脸看就算是不错的了。
越想,越不得劲。
想他堂堂国公府陆四爷,多少小娘子的春闺梦,多少人家的乘龙婿,又是多少朝臣的黄金石……
偏偏到了蒋佳月这里,竟成了个受气包,讨人嫌。
他还得没脸没皮地往上贴!
陆长风气的狠了,眼角愈发红了去,盯着蒋佳月的脸,恨不得把这张脸上的表情揉皱了去,听她柔柔弱弱地哭着娇着,再一把摁在怀里好好疼惜一番才好。
他脑子里的一根弦越崩越紧,越绷越紧,某个时刻,也许是灯芯轻微的一个响动,那根弦“铮”一声,就断了。
陆长风一个起身,人就逼到了蒋佳月跟前,粗重的呼吸伴着酒气喷在蒋佳月面儿上,烫的她起了一身的疙瘩。
不容她转身退开,陆长风那双有力的臂膀已经锢在她腰上,铁一般强硬,不允许丝毫的反抗。
狂风暴雨。
又好像是巨浪滔天。
蒋佳月直如那一页扁舟,在突然狂暴的大自然面前摇摇欲坠,她不得不攀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才能在这场灾难中得以生存。
她素手缠在陆长风的后背上,脸颊却死命地摇晃,不叫他有机可乘,对着她这片柔软的土地为所欲为。
不知是酒气发散出来了还是如何,陆长风额上滚落几滴汗珠,他好不容易按住她乱动的身子,终于寻到了那泉解渴的溪水。
“小月儿,别动,爷这会儿倒渴了……”
☆、第一九六章 长驱直入
身下是柔软的锦被。
摔下来的时候并不疼,反而整个人儿都深深的陷了进去。
蒋佳月还来不及睁开眼,便已感觉到陆长风重重地压了下来,黑漆细牙葵文的大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她是想抓住什么的,两只手却只摸索到一具灼人的身躯。
以往的记忆袭上来,她竟好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触感。
充满了张力、无比坚硬,以及令人由自心底发出震颤。
蒋佳月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紧紧抓住了他的臂膀。
力气很大,指甲嵌进他的身体里。
也许是气恨,害怕,但她不敢说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悸动?
陆长风闷哼一声,捉了她两手举至头顶,身下的人儿便再没了遮挡反抗,可怜兮兮地活像是一只被人捆了爪子的小猫儿。
一只爱炸毛的,又叫人无可奈何的猫儿。
她紧紧闭着眼,眼睫不停地颤动着,投落下一只仿佛振翅欲飞的蝶影,却只能在他的牢笼里四处冲撞,找不到出路。
有酒气顺着他的动作不断涌进她的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