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腾”一下便烧起来了。
那里……什么时候藏了人! 那方才的事,岂不是都被人瞧见了! 不不不,重要的是,谁是你小嫂子了!呸呸呸! 蒋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脸色越发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虽然只是个意外,但……但…… 她只觉得自己好似那被拔了毛的鸡,浑身上下没一处遮挡,暴露在顾滕笑嘻嘻地视线之中,脑子“嗡嗡”地响着,什么也不知道了。
起身就要跑出去。
“滚滚滚!”陆长风朝顾滕挥了挥手,赶苍蝇一般将人赶走了,转过身来就冲蒋佳月喝道,“去哪儿!给爷站那!” 蒋佳月闷着头往前跑。
陆长风火气上涌,三两步一跨,就把人拎了回来。
“刚才不是挺厉害么?回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蒋佳月拳打脚踢,奈何对陆长风丝毫不起作用,只能任由他拎鸡崽一样,拎着她后脖子回了亭子里头。
把人墩在掖碧亭的石凳上,陆长风眼神暗了暗,落在她已经红肿起来的额上。
这丫头,稍微有个小磕小碰的,就会留了印儿,许是因为太白了。
他想了想,也不知道拿玉露膏子还有没有。
不过好在这是京城,没有了就去宫里要,方便的很,过不了两天就能消下去的。
这般想着,眼见蒋佳月又要跑,他冷哼一声,“叫你别动,还没够是吧?” 果然吓地蒋佳月一个哆嗦,僵硬着身子又坐回去。
这一天折腾下来,陆长风好似有些累了,揉着眉心,靠在石桌上,道:“坐那儿,好生说回话不行吗?回回都要闹地鸡飞狗跳地,你不嫌累,爷还嫌呢!” —————————— 一盏茶的时辰过去了。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 蒋佳月抠着掌心,勤等着他要说什么,却半天没听到动静。
不会……又睡着了吧?这人什么毛病啊! 是不是叫江先生来看看比较好…… 她心中腹诽,咬了咬牙,终是鼓起勇气,抬起头去看陆长风,面上全是羞红,耳朵尖连着颈脖都不遑多让。
却正撞进陆长风的眼里。
他就那么靠在石桌之上,双手抱胸,饶有趣味地,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玩物一般,抿着薄唇静静盯着她头顶的旋儿看。
蒋佳月心口直堵。
这人,铁定又毛病吧! 还是他每次喝多了,都是这般不正常? 一会儿怒气冲冲,一会儿又要好好说话,这会儿呢,干脆不说话了。
果然是喜怒无形。
长了她的旋儿里头是长了一朵花儿不成? 蒋佳月心中直撇嘴,方才的羞怒却渐次褪了下去,只是浑身还有些发烫。
她学着方才陆长风的口吻,沉声道:“四爷看够了吗?” “呵!学的倒挺快。
好的不学。”
陆长风冷哼一声。
“都是四爷教导有方。”
她也冷冷地道。
只是陆长风居高临下,仍是看到她握在两侧的拳头,泄出了她心里的不安。
陆长风心中好笑。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被一个小丫头整的团团转,险些被那触感弄失了分寸。
咳嗽两声,他若无其事地看着蒋佳月故作沉静地面容。
女子半仰着头看他,不哭不闹地,若不是语气有意嘲讽他,倒也要一两分娴静美好地意思,就是没什么鲜活儿气。
“说罢!” 蒋佳月一愣,说什么? “你不是叫爷过来,有话要说?”陆长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这话倒像是笑话她禁不起撩拨一般,蒋佳月一仰脖子,瞪着他,“四爷怕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我已经说完了。”
“哦?”陆长风倒不太介意她的嘲讽,长眉微挑,唇角上扬着,笑道:“爷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这人又要开始耍弄了吧? 蒋佳月也挑了挑眉梢,眉眼弯弯,一瞬就换了方才的冷淡模样,跟着他学,“我早就说过,我愚笨的很。
四爷有话不妨直说,何必和我兜圈子绕弯子地浪费时间,也未免太跌了身份。”
瞧瞧这胆子,真是纵地越来越没个边儿了。
陆长风克制着自己,虽然吃多了酒,到底还记着事儿要办了,话都放出去了,他陆家四爷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儿,不能光顶了帽子,却被顾滕那厮出去笑话他连个丫鬟都搞不定。
那厮惯来是个口无遮拦的,尤其是这些乱七八糟地事儿,到了他嘴里,什么屎尿都往外蹦。
“说罢,你想要什么。”
蒋佳月眸光立时攫住他,分明眉眼还笑着,语气却极不耐烦,冷冷道:“我什么都不要,你休想再拿我出去做筏子!” “这倒不笨了。”
果然他没看走眼,脾性虽然大了点,倒不像那些个似的,给个台阶就往上攀,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了。
“笨不笨地,四爷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真以为自己风流倜傥貌比潘安了。”
“还有呢?” “还有,我要回家。”
蒋佳月道。
陆长风点点头,“是吗?爷还琢磨着,给江先生写封信呢,既然你不领情,那倒是可惜了。”
)下读。,,。
☆、第一五二章 为了什么
无耻! 蒋佳月恨不得在陆长风脸上画上两个大字,告诉众人,这就是堂堂瑞国公府的陆长风,陆四爷! 既下流又无耻! 她恨恨地盯着陆长风,咬紧了牙关,才没骂出声来。
居然用江先生威胁她! 只是…… 只是陆长风却没说错,自己不愿为他所用,他又为何要平白付出? 蒋佳月虽然不齿陆长风的这种行径,但却从不曾想过要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意,此前也打叠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想要报答他。
为此还几次试图回想起那么梦境…… 她死死咬着唇,克制住自己,不愿叫他瞧出自己的慌乱来。
爹爹现在的情形正在好转,当然需要江先生去看诊…… 但给他做妾,却是不行的。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那根人参,是江陵知府从东北得来的,价值……”陆长风在她恶狠狠地目光中,轻描淡写地用手比了个九。
九百两? 蒋佳月心中一跳。
那人参药效那么好,他此时又说是江陵知府送的,想必定然是极好了…… 像是看穿她心中焦灼,陆长风眼眸暗了暗,“据说因它参须有九十九根,所以价值,九百九十两,是江陵知府送给我祖母做寿礼的。”
“你胡说!”蒋佳月不信,再好的人参,哪里就值这么多银子了!还九十九根参须,蒙谁呢! “你不要自以为权大势大,就可以乱说,想以此要挟我。
别忘了,那欠条上写的清清楚楚,参银五十两,你可是默认了的!” “好啊,爷可以引荐你去见江陵知府,亲自求证一番。”
“你们官官相护!” 蒋佳月简直气地五脏六腑都要炸了,这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陆长风却无所谓地模样,“你要走可以,限你三日内还清银两,到时大道朝天。
爷也是有脸有面的,不是那等没脸没皮地人,别真以为没了你,爷就找不着人了,拿乔拿势地,惹人笑话。”
“你!” 陆长风好整以暇道:“说实在地,带你这么个人出去……”他上下打量了蒋佳月几眼,满脸嫌弃,“要哪儿没哪儿,豆芽菜似的,爷也觉得丢人。”
“你!”蒋佳月气结,偏偏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是啊,只要陆长风愿意,只怕人都能排到城门口去,他根本不必揪着自己不放。
“好啊,那就请四爷另寻高明,恕不奉陪。”
她起身拍拍屁股,轻蔑地斜他一眼。
陆长风暗自咬牙,真是个蹬鼻子上脸,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嘴上却满不在乎道:“记得把银子还清。”
“五十两!”蒋佳月咬牙切齿地回身,挤出来一句。
“九百九十两,一分不能少。”
“难道堂堂陆家四爷,就这么一点肚量?竟还盯着这么点子银钱不撒手,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何笑之有。”
“君子坦荡荡,小人贼眉鼠眼!” “也不知是谁知恩不报,挟恩自大,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蒋佳月知道他绝不是在吓唬她,只好咬着牙认了怂,重又坐下来,“四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长风满意颔首。
这才算乖顺了,老实了。
—————————— “爷是瞧你可怜,有心善人做到底,奈何有些人偏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呵呵。
四爷这么好的文采,不去参加明年的科举真是可惜了。”
这真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
陆长风看她话虽如此,人却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便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懒地置气,笑道:“你怕什么?当真以为爷会碰你一根手指头?也不瞧瞧……啧啧。”
“只怕是四爷多虑了。”
她这般说,其实便是松动了。
陆长风早已知道,蒋佳月当初既能为着银子来做下人,现在也就能答应。
有些人便是这样,为着至亲至爱之人,从来奋不顾身,不会考虑自己的喜怒哀乐,她如此,他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