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看着陆淼淼脸上隐隐的防备,手指动了动,忽地弯唇轻笑,唇角笑意点点,闲聊般道:“只是曾听闻周婶婶说,夫人很惦记亡夫,会来这里,也是因为他曾经在这里求过学。”顿了顿,又道:“可做邻居这些天,似乎从未见夫人有半分愁绪。”
“所以,觉得有些奇怪而已,想请夫人解惑。”
这番解释,看似正常,可陆淼淼听完以后,更觉奇怪了,心里防备更甚。
自己和他,并不算亲近,再严格一些,只是知道彼此名字的邻居罢了,这样的关系,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反常了。而且是女儿家还好,女人一旦亲近起来,问些私密问题当闺房话也是可以的。
但他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一看就不太好亲近的那种人。
这样的人,会问这样的八卦问题?
微微坐直身子,对上纪宁微笑的眼。
“先生这个理由,并不足以让我回答出那个问题。”
灶台火光已经旺盛,枯枝被烧得吱吱作响,纪宁看着防备更甚的陆淼淼,舌尖抵了抵脸颊,唇角大幅度上扬,肆意覆满双眸,身子忽地前倾,大幅度拉了二人的距离,相距仅一拳,呼吸隐隐交融,笃定道:“你在害怕。”
偏头,眸色潋滟,温和的容貌和唇角的痞气,既仙又妖。
“为什么害怕回答这个问题?”
“一张嘴,全凭你说。”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陆淼淼没有激动,反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寒气越来越甚。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抿唇,依然道:“无关害怕与否,先生的理由不足以让我回答那样的问题。”
这确实不是害怕的问题,这是原则的问题。
分手后,不论前情如何,都不要说前任,不要贬也不用贬。
而且自己和那位纪宁纪少爷,根本就算不得分手,连面都没见过,说实话,人家也真的没有得罪过自己,反观自己,给他留了一堆烂摊子,还给了他一个“亡夫”的名头,这在忌讳这些的人眼里,是非常大的恶意了。
不能再诋毁纪宁了。
看着陆淼淼看似镇定的脸,余光从她僵硬的身子扫过,头再偏,竟有几分乖巧的味道,轻笑道:“夫人认为,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回答刚才那个问题?”
这双眼,明明是温和至极的眼角轮廓,平日看着让人只觉清风阔朗,怎么现在,越看越危险的感觉……陆淼淼垂眸,眼帘半掩,“既然是先生想知道,那么理由也应该先生给,来问我做什么。”
纪宁看着陆淼淼近在咫尺的容颜。
她本来就生得美,现在隔得近了,更未见半分的瑕疵,此时微微敛着眼,愈发的显得她眉黛睫长,浓密的眼睫偶见微颤,眼尾微微绯红,那一抹红很淡,淡到似乎轻轻吹一口气它就飞走了。
纪宁眯了眯眼。
“我心悦你。”
“这个理由,够吗?”
陆淼淼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纪宁。似乎被陆淼淼震惊的模样给取悦到了,看着她奶猫似的溜圆双眸,唇角肆意更浓,身子再前倾,又凑近了几分,两人距离仅仅一指,低低道:“我心悦你,所以我想知道,你和他是否伉俪情深,你是否还念着他。”
“我……是否有插足的余地。”
“现在夫人可以回答了吗?”
陆淼淼:……
他,心悦,我?
这四个字飓风一般席卷了陆淼淼整个脑海,整个人都懵了。
不对,假的。
如果真如他所说,他心悦自己,那么他的问题就该是自己和纪宁当初感情如何,而不是问纪宁是个怎样的人!你既然心悦我,那你该问感情,问一个“情敌”算什么问题?
陆淼淼骤然清醒。
看着纪宁凑得极近的眼,眯了眯眼睛,忽而弯唇一笑,身子也跟着前倾,两人几乎唇对唇,看着纪宁猛然瞪大的双眸,陆淼淼嘴角微扬,既娇又憨,“其实,我也想问先生一个问题。”
垂眸看着纪宁的唇瓣。
他的唇形真的生得很好阿,看似薄唇,实则唇珠饱满。
“……其实我也心悦先生,也想问先生先前逝去的那位亡妻,是否还在先生心底?”
纪宁:!
她,她这是反守为攻了?还,还说心慕自己,一个姑娘,怎,怎能这样不,不矜持!
“唔。”
纪宁眼睛再次瞪得老大,不可置信的低眼,唇瓣已经密切的贴合在了一起,她,她亲我了!一触即离,陆淼淼双眼弯弯,满是无辜,“先生的唇真好看,忍不住想亲一下,先生会原谅我的情不自禁吗?”
纪宁:……
“你们在做什么!”
周婶婶暴跳如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两个人回神,然后就见周婶婶又惊又怒的站在门口,旁边还站了一个一脸不解的小丫头,不是云橙又是谁?
纪宁:……
陆淼淼:……
一刻钟后,周婶婶余怒未消的坐在椅子上,陆淼淼纪宁垂首站好,云橙也站在旁边,虽不解自己为什么也要被骂,但也学着陆淼淼的模样,垂首规矩站好。周婶婶瞪了一眼陆淼淼纪宁,看向云橙。
“小橙子。”
云橙听话抬头。
周婶婶语重心长道:“你还小,以后遇到大人做这种羞羞的事情的时候,一定要马上避开知道,不然会长针眼的!”
陆淼淼X纪宁:……
针眼是什么?云橙不懂,周婶婶这时候可没耐心跟她解释,嘱咐了两句以后要避开,挥挥手就让她出去玩了,云橙看向陆淼淼,陆淼淼点头,云橙这才一脸疑惑的出去了。
小孩子出去后,这两个大混蛋就是重点了。
周婶婶眯着眼,眼刀子不停往两人身上戳,戳了大半天后,才道:“说罢,你们两什么时候的事?”
陆淼淼:“刚,刚才?”
“啪!”
周婶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起身几步走到陆淼淼面前,上手就开始拧她耳朵。
“你虽年纪小,但已经嫁过一回人了,难道不知道无媒不能苟……不能那什么吗!”
周婶婶是真生气了,虽相处甚短,但陆淼淼会说话,而她身世又堪怜,丈夫去了不说,连家人也没有了,是真的心疼她,想着能帮一点就帮一点,早就把她当女儿看了,现在手劲一点都不含糊。
直接开拧!
“嗷嗷,婶婶,疼!”
陆淼淼伸手去捂周婶婶的手,又不敢真的挣开她的手,可是又真的疼,白着一张脸,一个劲的叫唤,“婶婶我错了,您别拧了,仔细累着手!”
这个时候还油嘴滑舌!
周婶婶眼一眯,劲儿更大了。
陆淼淼嗷嗷叫,纪宁心有不忍,出声道:“婶婶,这事不怪……”
“你还有脸说!”
周婶婶的火力一下子对住了纪宁,“你是读书人,你应当清楚你刚才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对得起你读过的圣贤书吗?!”
纪宁:……
被轻薄的是我好吗?
周婶婶骂了几句,心中火气稍缓,看了陆淼淼一眼,“你先出去。”陆淼淼这时候可不敢对上周婶婶,给了纪宁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迈着小碎步跑了。陆淼淼走了,周婶婶就听着纪宁一个人瞧。
眼刀子嗖嗖的。
即便对上府台大人也能面色不改的纪宁,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心虚。
为什么会心虚呢?
明明是她亲的我!
周婶婶看了半天,直把纪宁看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后,才凉凉道:“说吧,你两才认识多久,这么快就对上眼了?”
对上眼?
纪宁不由地想到刚才,她漂亮的烟波大眼弯成了新月,清泉盛满了整个眼眸,笑得娇俏又无辜,抿了抿唇,唇上似乎还停着她的味道,软软的,似乎闻到着绵软鸡蛋羹的味道,她加了牛乳,还有奶香……
周婶婶等了片刻也没等到纪宁的回答,等到了他红得滴血的耳尖。
周婶婶:……
摇摇头,先把怒气丢到一边,先盘算现实的问题,踢了纪宁一脚,“我问你答。”
纪宁点头。
“你家是做什么的?”
这纪宁家境貌似不错,虽看着寻常,但一应用物都是上好之物。
纪宁:“经商。”
经商?
这有点难办了阿,商人没什么,主要这纪宁看起来,家境不错的样子,而他自己又会读书,以后肯定会走入仕的路子,既然有钱,以后又会有权,他家里定不会同意陆丫头进门的。虽然陆丫头样貌生得好,性子也好,但她已无家人,没有半分的助力,而且她还嫁过一回人了。
想嫁进纪家,除非纪家人脑子进水,不然不会同意的!
周婶婶张嘴就想骂,可想着纪宁平日稳妥的作风,忍了忍,道:“你家人知道这件事吗?”
明明周婶婶看似已经平静下来了,怎么自己心虚越来越重了呢?太过心虚,都有点磕巴了,“不,不知道……”
周婶婶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
“你个混账娃儿,想不负责任嗦?你爹妈都不晓得,你打算好久跟你爹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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