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又说我是猪。”
唐月柔轻笑:“你也没少说我。”
屋外阿师那和菩提摩听见了,无语望天——你们中原人怎么回事, 动不动就把猪挂在嘴边?
冯辟疆忽然抓住她的手, 笑着轻声说道:“我缺个每天早上帮我整理衣冠的人。”
他一笑起来, 露出一口白牙, 双眼深邃,晨曦照在他身上,整个人愈加耀眼, 仿佛他无论站在哪里,周围的阴谋龌龊都会退散开去。
“缺人?有侍女你不用,偏偏要自己动手,乱糟糟地上朝堂?”唐月柔笑道。
“她们个个如花似玉,我怕自己把持不住,所以不能用她们。”
唐月柔在他胳膊上轻轻打了一下,说道:“少贫嘴,又不是禽兽,见到好看的女子就把持不住!你是禽兽吗?”
冯辟疆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要看站在我面前的是谁,对其他人我就不会,对你,那可说不定……哎哟!”
唐月柔学他对付吴悉多的样子,一脚踩在他脚尖上,这才想起来他马上就要上朝去,后悔自己下脚太狠了。
秀华和明华看得直捂嘴笑。
匆匆吃完了早饭,他让侍女们再端些吃的上来,让唐月柔慢慢吃着,自己就往皇宫赶去。
还没走出多远,就碰上了来赶东市的人潮。这一带住的都是达官显贵,来东市的大多是奴仆,今天却来了特别多南面的百姓,骊龙只能缓缓往前走。
眼看快要过了上朝时间,阿师那和菩提摩着急,想要给冯辟疆开道。
“我们靠边走,前面有岔路,绕道走吧。”他说着,几人往边上靠了靠。
一个老者忽然往骊龙冲过来,冯辟疆勒住马匹,眼看着老人毫无征兆地摔倒在地。
两名亲兵目瞪口呆,这老头在演什么戏?阿达西明明没有撞上他,他倒地上干什么?讹钱?当他们傻?
冯辟疆下马正要去查看,就听见一个声音哭喊起来:“老头子,你怎么了?”
一个佝偻的老妇人冲了过来,直往冯辟疆身上撞。
冯辟疆主仆三人看出了这两人是故意找事,然而周围人越聚越多,三人无处可避,被那老妇撞了个正着。
老妇夸张地原地旋转几圈,从背篓里飞出许多东西。
“是毒蝎!阿达西小心!”菩提摩拉着冯辟疆退到了坊墙边,骊龙被吓到。
几人忙举起横刀打开了落下的蝎子,一旦被这些毒蝎碰着,肿脸瞎眼都是轻的,运气不好的可能会丧命!
蝎子落在地上,又往这边爬来。
阿师那上前一步,右脚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踢开了最前面的蝎子,然而后面的蝎子密密麻麻向着坊墙爬过来。
百姓们看见蝎子往坊墙爬去,纷纷伸长了脖子观看。
冯辟疆让两人牵上骊龙尽快退走,自己则一脚蹬在坊墙上,凌空而起,大鹏一般越过满地蝎子,落在了两个老人后方,伸开手臂拦住了想要上前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们都被他的容貌和身手折服,窃窃私语起来。
那边骊龙连连后退,亲兵们忙着替它捉蝎子,阿师那的手被蝎子蛰到了,菩提摩等人只能拿横刀在地上乱刺,根本阻拦不住蝎子。
“谁有硫磺?不能让蝎子爬过坊墙、害人性命!”冯辟疆洪声说着,就有百姓跑开去找硫磺。
那老妇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哭冯辟疆撞了老人又放跑了她的蝎子,让她人财两失。
冯辟疆让菩提摩盯紧两人,事情过后自己要好好审问他们,是谁想出了这么恶毒的办法,要毁自己的脸,好让自己进不了朝堂!
正在众人忙着找东西打蝎子时,坊墙上忽然传来了几声公鸡叫。
大家看过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瘦小男孩出现在了坊墙上,嘴里不断发出公鸡鸣叫,一时间把蝎子吓了回去。
蝎子便往街上跑去,百姓们吓得要跑。
男孩从坊墙上跳下来,一声狼嚎召来了几个伙伴,几个孩子围着蝎子学鸡鸣,蝎子在几人的圈子中不敢往外跑。
终于有人找来了硫磺,撒在地上,制住了蝎子。大家松一口气。
冯辟疆连忙从朝服上撕下一条布,扎紧了阿师那的手腕,以防毒液流到胳膊上。他让菩提摩带上阿师那等伤者先去找大夫,又让人去押那对老人,却发现两人已经死了,身上没有外伤,是中.毒而亡!
这幕后的主谋,实在是恶毒!
他让人立即报官,这事虽然是冲着自己的,可方才若是没能及时处理,蝎子闯进民宅,不知道会出多少人命!而事后,两个老人竟然被当场灭了口!
他强压下心中怒火,看向几个孩子,认出是昨天傍晚忙着搬家时伽罗施舍过的那群孤儿。
当时他们捧着讨到的几枚铜钱在街上看,忘记了回家,正好伽罗看见了,给了他们一些吃的,并让卫士将他们送回了家,免得坊门关上,他们流落在街头。他们与伽罗似乎早就认识。
冯辟疆说道:“多谢了,你们有没有受伤?”
最早赶来的孩子摇头笑笑,大喇喇说道:“你呢?”
“我没事。”冯辟疆说着,让身边亲兵取出点碎银子递给几人。
男孩连忙摆手道:“不要,我们拿去花的话,会被人当做是偷银子的小偷抓住的。”
冯辟疆一阵心酸,自己从小衣食不愁,但阿师那和菩提摩都出身贫穷,他便对这些孩子心生同情,可一时间身上找不出能送他们的东西。
“辟疆!小猴儿!”忽然响起唐月柔的声音,她焦急地赶过来,将几人都打量了,“你们都没事么?有没有被蝎子蛰到?”
“我们没事,阿师那被蛰到了手,已经去找大夫了。”冯辟疆平静地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他不想吓到她。
阿依木四下张望,着急地说:“阿师那不要紧吧?我要去看他!”
冯辟疆笑道:“他要是知道你关心他,会很开心的。”
阿依木红着脸跑开去找阿师那了。
唐月柔看了众人确实没事后,笑着对几个孩子道谢:“多亏了你们,要不然会有更多的人受伤。”
孩子们憨憨地笑道:“因为昨天看见这个哥哥和云姐姐你在一起,我们记得他,当然要帮他一把了!”
冯辟疆向唐月柔笑道:“原来我是沾了你的光!”
唐月柔见孩子们又穿得破破烂烂,脚趾头都露了出来,便问道:“你们脚上有没有被蛰?以后记得穿上我买的鞋子。”
孩子们摇摇头。
“是鞋子不合脚吗?”
“不是,是我们舍不得穿。我们天天在外面忙,穿坏了就没有好看的衣服鞋子穿给云姐姐看了!”孩子们乖巧地解释道。
唐月柔也心酸起来,忍住泪说道:“今天回家去就换上新衣服鞋子吧,以后你们恐怕穿新衣服会穿不过来呢!”说着,她侧过头给了金奴一个眼神,让他记下这件事,日后常送衣服给孟大伯和这些孩子们。
又让他们回去和孟大伯商量,要不要搬到她之前住的宅院里,那里离东市近,大家过去讨生活比较方便。
孩子们开心地点头答应,就一哄而散了。
冯辟疆看着唐月柔,被她眼神中的悲悯感动。
唐月柔见孩子们的身影被人群淹没,才回过神来,催他快去上朝。
冯辟疆这才发现耽误了正事,向唐月柔交代:“你小心些,让武士们好好保护,别遇到刚才那样的事。”
“你快去吧,再不去你可要遇到大事了!”唐月柔说道。
冯辟疆连忙赶到皇宫,本以为会被卫士拦下,没想到宫门外站着几名内侍在等他。
“冯将军,您可来了,陛下都要等急了!”
冯辟疆下了马,随内侍进了大殿,大步上前,跪地说道:“臣有罪,没能及时上朝,请陛下责罚。”
他说得真诚,军中奖罚分明,他从不会逃避,到了朝堂上亦然。
唐征看这年轻人踏着晨光进来,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故人,心情大好,玩笑道:“你是在宫里迷路了吧。”
大臣们笑了起来。
百官的笑声中,唐征心里却怅然若失,如果当年的冯元只是暂时迷路,而不是率军出走,该有多好。
这冯辟疆与他同姓,神情举止有些相似,像是父子一般。可自己已经查过了,他是冯昊妻妹的儿子,该叫冯昊“姨父”,与冯元沾不上亲戚。要说两人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冯昊曾是冯元家奴,由冯元一手培养成了将才。
冯辟疆却正色道:“不,臣在上朝来的路上,遇到了毒蝎。”
“哦?”唐征从座椅上直起身子,关切地问,“可有受伤?”
“没有,蝎子再毒,连畜生都算不上,不能伤到我!”他洪声说道,一身正气浩然。
唐征点头赞赏他的豪气,说道:“说得是,你能顺利攻破琳琅国,那之后几十万阇耆军也没能踏进云中城,区区蛇蝎能奈你何?”
镇国公父子和党羽听这两人的对话,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这两人在指桑骂槐呢?尽情骂好了,横竖你们以后都会脑袋搬家!
内侍宣读了对冯辟疆的封赏,一个边疆将领,一跃封了三品冠军大将军,并统领北衙十军,赐下金银布帛无数,朝堂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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