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婆子为何如此笃定不是自杀?”温眠抓住关键问道。
张大娘听到这,嘴快道,“王婆子只说是自个的直觉。你说荒谬不荒谬,她竟说是她女婿害了她闺女。”
温眠沉默了,对于张大娘口中这位王婆子的事情她也是略知一二的。每次她来,张大娘都会和她说一些邻里的事情,而隔壁王婆子家也是张大娘特别乐意八卦的。但也仅仅是听听还真没怎么记住。
张大娘想着温眠毕竟离开京城三年了,于是跟她大概说了一下王婆子的事情。
王婆子不姓王已经五十左右的年纪了,因着她相公姓王大家跟着叫一声王婆子。按理说王婆子的年龄已经可以当外祖母了,可她只有一个女儿,还是在她三十岁的时候才生下的,特地请了算命先生取的名字,王幼薇。
王幼薇十七岁的时候嫁给了一个秀才。两人十分恩爱,秀才爹娘去世的早,所以两人平时孝敬的就是老王和王婆子。
说起这个秀才林域,街坊百姓那是赞不绝口,都夸王婆子有了一个好女婿。林域对王幼薇那叫一个百依百顺,对她的双亲也是孝敬有加。
而让街坊最为可贵的是,王幼薇七年无所出,林域不仅没有纳妾反而一如既往对她好。
所以王婆子说她女婿害了她女儿街坊是一个都不信,若不是看在王婆子刚刚白发送黑发的面子上怕是都要骂王婆子没有良心了。要知道这几年王幼薇因着生不出孩子的事脾气越来越暴躁对街坊矛盾也越来越大。可人林域还是一如既往对她好。这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多少人在暗暗羡慕王家有个好女婿。
知道了这些,温眠倒是有些理解刚才张大娘的态度了,无后最大,大周国力强盛,算得上太平盛世,百姓也因此温饱不是问题。所以稍微有点钱的百姓如果家里正妻多年无所出也是会纳妾的。
更何况林域是个秀才,科举极为严格,寒门能考取功名的都是实打实的有真材实料的。
“现在王婆子闹着要告御状呢。”张大娘随口道,一脸的不以为然,她只觉得王婆子定是说说而已。
温眠眯起了眼睛,除非是有天大的委屈,一般人都不会选择告御状。皇帝忙着呢,哪有时间管那些事情,什么事情都要麻烦皇帝的话,要那些领俸禄的官员何用。要让皇上管也行!但是那刑法没多少人能捱住,多半命都没了。
她长那么大都没见过有人会真的告御状。
“再不吃就冷了。”一直沉默的江止淮开口提醒道。
温眠摇摇头,把脑子里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走,她也觉得王婆子应该是说说而已。看着面前的食物没了一开始的食欲,但到底不想浪费埋头把这些都吃完了。
“吃完了?”江止淮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没有波澜。
温眠点点头,想着出来那么久了该回去了,于是同张大娘李大爷打了个招呼回到了马车上。
车夫一直在包子铺里,见两人从里间出来也跟了出去,吃饱了的他力身子暖和了不少,赶着车子心情愉快下意识就想哼两句歌,想到马车里江止淮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立即歇了念头老老实实地赶车。
“还在想刚才的事情?”江止淮看着从上马车一直心不在焉的小姑娘出声询问,虽是询问的语气,心里已经肯定了。
还真是小姑娘,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温眠本来在沉思冷不丁地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回道,“她不是自杀。”
从包子铺出来一直到现在她脑海里都萦绕着这样一句话,王幼薇不是自杀。或者说如果她自杀不可能选择跳护城河。
张大娘的叙述中,王幼薇虽然是被娇养长大的,但是也是一个颇强势的女子,说一不二,极爱面子。不像是会因为七年无所出街坊的流言蜚语而自杀的女子。更何况王幼薇极爱美,在双亲的帮助下开了一间胭脂铺子。所以这样的女子,即便死也会选择最体面的死法。
而不是散乱着头发,一身狼狈地跳入护城河。
“嗯。”江止淮应了一声,神情淡淡,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温眠泄气了,有些闷闷道,“就不应该听的。”
就算有问题,也跟她没关系。
“那家包子铺味道极好。你若以后还想去,可以叫上我一同去。”江止淮似不经意道,放在左边的手不由捏紧了。
“啊。”温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缓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咩了捏斗篷的衣角,“那样不太好。”
“哦,你不乐意的话那算了。”江止淮云淡风轻。
温眠一听急了,顾不上所谓的矜持了,忙去扯他袖子,“乐意,乐意!”
“不吃独食了?”江止淮眼里染上了笑意,故意逗她。
温眠睁着一双大眼睛摇摇头,“不吃了。”
“乖。”江止淮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手感真好。
温眠皱着一张小脸,刚想拍开他的手,头上的手已经收回去了,只得瞪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
☆、第七章
温眠下了马车,直径往里面走,走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停下了脚步,看着没有半分自觉的男人不客气地开口,“世子还有事?”语气里明显是下逐客令了。
寒风吹来,她脑子清醒了不少,回想了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只觉得荒唐不已。
“温眠。”江止淮上前几步,俯下身子,压迫感十足,凤眸微敛,语气平缓,说出的内容却难免让人胆战心惊,“你这是用完就扔?嗯?”
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温眠身子一颤,低下头不敢对上他的视线,脑子里一片混乱。
江止淮气极反笑,也顾不上身边呼呼作响的寒风,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头与他平视,一字一句开口,“温眠,你既拒绝了我,便不该如此。我不是任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说完,利落松手,头也不回地往大门的方向走去,身姿挺拔,步履急促。
温眠有些麻木地站在原地,良久,抬头看了一眼开始下的有些大的雪,缓缓回了自己的院子。
进了屋子,浣月一见温眠惨白的脸色顿时急了,“小姐可有事?奴婢去唤个大夫来?”
小姐身子向来不好,外面天寒地冻可别真得了病,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因着淮世子在所以没坚持同小姐一同去的。
温眠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不必了,你下去吧。”顿了顿,补充道,“别让嬷嬷知道。”嬷嬷年纪大了,不该让她担忧。
“小姐!”涣月跺了跺脚,满脸不赞同,见温眠坚持,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却也没走远,就在外间侯着,时刻关注里间的动静,做好了一有不对马上冲进去的准备。
温眠等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了,斗篷都没有脱,直接靠在了软榻上,浑身无力,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之前用完了。
脑海里略过一幕幕场景,有些嘲讽地勾起了一个弧度,是呢,她拒绝了他。
半个月前,江止淮奉命入京走的水路,两人赶巧搭了同一艘船。
海面上一片风平浪静,温眠同着涣月出来透个气,不期然看到了站在船甲上的男子,一身肃杀之气,玄色衣袍迎风微飘。
时隔三年,仅凭一个背影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那个三年前护送她一路到青州的人――江止淮。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她转身欲避开,不料对方似乎察觉了似的,刚好转过身来,两人的目光就这样撞在了一起。
温眠干笑了几声,行礼道,“淮世子,好巧。”
男人淡漠地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虽极力忍着,额头也依然有了细汗,就在她撑不住想离开时,对方开口了,无波无澜,“不巧,我知道你在这艘船上。”
哪有那么多巧合,大多是精心算计。算计也是用了心的。
温眠有些错愕,迎上他炙热的视线,下意识低下头。
“我有些话想同你单独说。”江止淮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婢女。
“你先进去。”温眠对着涣月吩咐道,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涣月离开后,船甲上只剩他们两人,江止淮看了一眼离他有些距离的温眠,冲她招了招手。
温眠犹犹豫豫地向他走去,这下不仅是额头,就连手心也有了不少汗渍。
“你怕我?”江止淮淡漠的声线,锐利的目光紧锁住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温眠强制定了心神,抬头扬起了一个微笑,“怎么会,世子是心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