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让我从后门绕出去试试?”纪雯身边的贴身丫鬟紫夏就提议道,“之前我同二夫人一起来过,知道该怎么走。”
沈君兮就看了眼和珊瑚一样做男装打扮的紫夏,也就叮嘱道:“那你可得小心。”
紫夏也就慎重地点了点头,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从走廊另一侧的楼梯下了楼,然后从后院摸了出去。
既然有人去搬救兵了,沈君兮心下稍定几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然后等着靳护卫他们到来。
珊瑚依旧同那些人拉扯着,就在这拉扯之间,她之前束着的发髻不知为何被打散,一头秀发垂落了下来,人群中就有人兴奋地喊着:“我说怎么这么扭捏,原来是个娘们。”
“是个娘们好啊,正好可以带回去爽爽。”在那些人不堪入耳的淫笑声中,更是有人厚颜无耻地叫道。
珊瑚虽然是沈君兮身边的大丫鬟,可毕竟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她几时见过这样的阵仗,急得她瞬间就哭了起来,而且还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些人如果敢对自己怎么样的话,她就咬舌自尽。
见着珊瑚在下面被人如此嬉笑,沈君兮却不能忍了。
珊瑚是她的人,而且还是她带出来的,如果她不能护着珊瑚周全,她以后还怎么当人家的主子?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沈君兮就一个箭步冲下楼去,对着那醉汉的手就是一口咬了下去。
因为担心自己的力道小,对方不松手,沈君兮这一口不但咬得特别深,而且还迟迟不肯松口,直到她的嘴里尝到了血腥味。
那醉汉一吃痛,自然就松了拽着的珊瑚,然后将手大力一甩。
丝毫没有防备的沈君兮就这样被他甩落下来,并且“咚”的一声,砸到了一旁的高脚花架。
重获自由的珊瑚来不及照看自己,而是快速地跑到沈君兮的身边,将她半扶起来:“姑娘,您没事吧?”
一阵眼冒金星后,沈君兮才感觉自己找到了北,她抓着珊瑚的手很是艰难地道:“我还好,你呢?”
“我也没事!”珊瑚的语气就有些哽咽。
她真的没想到姑娘会在这个时候奋不顾身地跑下楼来救自己。
“你们没事?大爷我可是有事!”那醉汉却是怒目圆睁地瞪着沈君兮,他手臂上被沈君兮咬过的地方还在汩汩地冒着血,“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竟然敢咬本公子?你们知不知道本公子是什么人?”
“我管你是什么人!”沈君兮也好不畏惧地瞪了回去,眼神凶似一只狼崽子,“我只知道这是天子脚下,你们这些人竟然敢在这里为虎作伥,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那醉汉听着沈君兮说出这两个字,就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而随他同来的那些人见这醉汉正在开怀大笑,也跟在一起附和似地假笑了起来。
“小子,你还不认得你十三爷吧!”那醉汉就一脸凶神恶煞地说道,“在京城这地界,爷就是王法!”
十三爷?什么人?
纵是前世在京城生活了八年,她可从未听过这样的名号。
沈君兮也就在心里快速地做出了判断:这位自称十三爷的醉汉,肯定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厉害,以至于等到上一世她入京时,他就已经销声匿迹了。
既然不是什么真的厉害人物,沈君兮心里就更加不怕了。
她扶着珊瑚站了起来,冲着那醉汉讪笑道:“天子脚下,敢自称王法?你倒是说说看,你是哪个王的法?”
那醉汉显然被沈君兮的三言两语给激怒了。
“嘿,小小年纪,倒是牙尖嘴利的!”那醉汉甩了甩还在冒血的手,冲着身后那群人道,“来人啊,把这小子给大爷我狠揍一顿,大爷我有赏!”
听得这醉汉如此一喊,他身后的那群人就蠢蠢欲动起来。
珊瑚一见,立即就把沈君兮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大声喊道:“你们反了?我们可是秦国公府的人!”
“哈哈,秦国公府?”那醉汉显然是没被秦国公府的名头给吓到,反倒是笑道,“你们只管给我打,有什么事,晋王府给你们担着!”
晋王!
昭德帝同母异父的兄长!
上一世,在京城里出了名的荒淫无度,家中更是酒池肉林,姬妾成群。
可因为当年昭德帝争夺皇位时,他是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的人,因此昭德帝对他是格外的宽容,对他所做的那些事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大家谁也不能耐他何。
现在这些人,打出了晋王的名头,难怪敢如此嚣张!
瞧着这些人正在步步逼近,珊瑚更是将沈君兮抱在了怀里,步步后退,不一会的功夫就被他们逼到了墙角,根本没有再躲闪的余地。
这样的窘境,莫名的就让沈君兮想起了上一世她在逃难的途中,在一间破庙被一群灾民围攻的事。
为了争夺食物,那群人比现在这些人更显凶神恶煞。
可那时的她为了护住怀里的那半个冷面馒头,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抄起地上的一根门栓,不管不顾的一顿乱砸,那些来抢食的觉得为了半个馒头搭上一条命不值当,也就各自散去了。
自那之后,沈君兮便明白,只有比那些不怕死的更不怕死,才会有活的生机。
这也是她后来能熬过那场灾荒的原因。
正文 第092章斗狠
因为想起前世的种种,被逼到墙角的沈君兮直接就抄起摆在墙角红漆高脚凳上的一盆茶梅砸了出去。
只听得“哐当”一声,紫砂的花盆便在离沈君兮最近的那人头上开花。
一瞬间泥土混合着瓦片四溅,那人头上也被砸得鲜血直冒。
那人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看着满手的鲜血,顿时就吓得两眼一对,晕了过去。
这些人只是那醉汉平日纠集在一起吃喝玩乐的一群纨绔,并非外面那些靠这一行吃饭的打手。
见自己的同伴竟然被砸得满头是血的倒下了,就有人慌了神,甚至是吓得腿发软。
更有人跳出长庆楼,在街上不管不顾地大叫:“出人命了!砸死人了!”
被这人一嚷嚷,长庆楼外顿时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而刚才还想躲在一旁看戏的杨二掌柜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这店铺里真要被打死了人,以后谁还敢光顾呀!
他还真没想到,那小孩看似瘦瘦小小的,怎么一出手就透着一股狠劲呢?
珊瑚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楼上的纪雯看着这一切更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想下去帮沈君兮,又害怕自己下了楼反倒拖累沈君兮。
这一屋子人,最镇定的反倒是出手伤了人的沈君兮。
她看了眼倒在地上那人,见他的胸口还在起伏,也就冷哼道:“瞎喊什么?人还有气呢!”
沈君兮又抄起墙角的那张红漆高脚凳,神情狠戾地走到那晕倒的人身旁,并且踩着那人的肩膀道:“可你们要是不退开,我现在就把人砸死给你们看!”
言毕,她就高高地举起了那张红漆高脚凳,好似随时都会砸下来一样。
地上那人,原本已经悠悠转醒,却只见一人举着高脚凳踩在自己的头上,又再一次被吓晕了过去。
那杨二掌柜更是颤巍巍地站在一旁劝着沈君兮:“有话好好说!”
沈君兮却是啐了那杨二掌柜一口:“刚才你怎么不叫他们有话好好说?这会子却想着出来装好人?你是想卖人情给晋王府?也不看人家愿不愿意收!”
被沈君兮一句话戳中心事的杨二掌柜老脸一红,遂躲到了一边不敢啃声。
那醉汉平日里带着人好勇斗狠惯了,可几时又见过像沈君兮这样真的跟他比狠的?可面子上觉得过不去的他,又不肯轻易让步,于是他就瞪着眼睛瞧着沈君兮道:“有狠你就砸下去啊!你不敢砸!”
岂止沈君兮的嘴角却是浮起一丝冷笑,手中的红漆高脚凳更是毫无预兆地朝地上那人的手臂砸去。
“咔嚓!”
“啊!”
“呀!”
高脚凳的破击声,地上那人痛苦的叫喊声,围观人群的叹息声,全都夹杂在一起。
再看沈君兮手里的红漆高脚凳已经砸破,露出了里面的未曾上漆的白色木质,而地上那人则是抱着自己被敲断的手臂,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围观的人群更是一脸的惊恐。
谁都没想到一个看上去才六七岁的孩子,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臂力。
而刚才这一击,也让那醉汉的酒醒了一半,他摸着头上突然冒出来的汗珠,有了种下不了台的尴尬。
“你说我到底敢不敢!”沈君兮恶狠狠地笑着,脸上出现了与她年龄极不相称的阴狠,“还不带着你的人快滚!”
那醉汉岂敢再停留,只是临走的时候却还不忘对着沈君兮放狠话:“小子,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然后他扭头就走,在出长庆楼的大门时,踉跄的脚步差点还被门槛绊倒,丝毫不曾记得地上还躺了一个他们的人。